外婆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油条狐疑盯着两人：“你们两个昨天多晚回来的？你看薇薇眼底下那俩黑眼圈。”
路淮进喝着粥闻言顿住，“没多晚，她失眠了吧。”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而冰冷，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老太太不信，直接了当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们两个昨晚不会是同房了吧？”
梁也薇听到这话仿佛被烫了一般，猛地站起来，“没有。”
两人的目光瞅向她，老太太明显不信，她仔细找着外孙女的异样。
路淮进见状，掩饰道：“外婆，您别瞎想了，她昨天喝了点酒应该是吐了没睡好。”
老太太咬着油条，不理解摇摇头：“睡了就睡了呗，我都看出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们两个都领证了，没问题的。”
她是老一辈的，不是思想封建的老古董。
这些年轻人亏了生在新时代，一点开放的思想都没有，这么正常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吃饱了。”梁也薇丢下句话，萎靡不振憋着气走开。
路淮进没多说什么，循着她的身影回到卧室才专心吃自己的饭。
老太太吃饱了，路淮进最后一口塞进去收拾了碗筷准备洗碗。
“你别洗了，没看到薇薇不高兴了嘛，快去哄。女孩子脸皮薄，事后你也不知道安慰安慰她。”老太太扒拉开他，自言自语说给他听。
路淮进站在一旁，挠挠头，脸上的热气袭上来泛起一丝红晕。
他再厚脸皮也厚不过老太太，整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辛苦您了，我先去看看薇薇。”他站在旁边很不好意思。
“去吧，好好哄。”
梁也薇躺在自己屋的床上辗转反侧。
她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昨天和路淮进激烈的画面，她最终受不了想去外婆屋里睡。她下床去开门，被外面的人抢先开门的声音吓得后退。
一看是路淮进，她气就不打一处来，瞪他一眼擦肩而过。路淮进抓住她的胳膊关好门把人带到床边坐下。
“松手！”梁也薇使劲甩手也甩不掉。
“折腾到凌晨，起得那么早，你不困吗？”说着，路淮进拉她躺下。
“流氓！混蛋！离我远点！”梁也薇在他怀里不安分乱动。
“别动了，再动又有感觉了。”他不耐烦道。
她真不动了，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
路淮进闭着眼轻嗅她身上的气味，感受到怀里的人好一会一动不动他睁开眼瞧了瞧。
怀里的娇软女孩轻轻啜泣，泪珠一滴滴落下来时不时擦一下。
路淮进在心里叹气，梁也薇爱哭的毛病真烦人。
他想着烦人，还是双手捧起她的脸轻柔擦掉脸上的泪珠哄道：“别哭了，我们好好谈谈？总这样相看两厌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要过一辈子呢。”
梁也薇眨眼眼泪落下来摇头，手上还是推他委屈说：“你走开。”
“你先平息下情绪，好点了我再说。我保证这次不动你，只抱着。”他给她擦眼泪，语气少有的温柔。
梁也薇让他捧着脸，别过眼。
良久，路淮进看她自我疗解差不多了，开口：“先说说到底为什么这么怕我？高中时我欺负过你？”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除了高中时候的事此后的几年他和梁也薇一次都没见过不会给她造成伤害。
“没有。”尽管她惊讶路淮进怎么想到这的，结果还是不太想说。
说出来有什么用，无非就是他道歉安慰自己然后说好话哄骗自己对他好点。
路淮进低头亲上她的唇，他不信，梁也薇不说就用点手段让她说。
都做过更过分的事了，如今接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亲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她被他拥着，路淮进意外她没反抗像个傻子一样睁着眼。
接吻是需要闭眼的，她一点都不浪漫。
路淮进放开她，哀求道：“快说吧，我是真心想跟你过一辈子的，真的。”
梁也薇眼皮乱跳，心脏陡然揪紧。他的眼里都是认真，他想跟自己过一辈子？
有一瞬间，她心动了，仅是刹那她真的信了。
唯一的心软，她垂下眼睫思考。她还躺在路淮进怀里，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几秒后，淡淡复述道：“高中时，整个一中都知道你的名声很烂，我听过传言也知道。那一件事是发生在高二第二学期。”
“嗯。”她说高二下学期他就想到了，不能这么倒霉被她看到了吧。他玩着梁也薇的头发扒拉扒拉她的刘海听着，不着急先说出来。
“有一次放学我留在学校值日，值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我害怕回家太晚我妈妈担心选择了一条近路。”说到这，梁也薇的神情明显慌张起来。
路淮进挠挠她的下巴，他很清楚那条近路，高中三年没少在那条路上干混事。“学校小门的那条小路。”
“嗯。”她感觉到痒，打他的手接着说：“走到一半要拐弯的时候从远处我就听见有人打斗的声音，我猜到前面一定发生了打架斗殴的事件。我想回去走大路，可是又存在侥幸心理万一不是呢，我就壮着胆子走了下去。”
此时，他确定以及肯定活了这么多年打架打的最狠的一次让梁也薇看到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说什么为自己辩解，说什么让她相信自己不是那么暴力的人。
“没走几步就闻见了很重的血腥味，我当时心里已经害怕了打算掉头。可是，还是慢了。”梁也薇抬起头看看他。
路淮进认真倾听的眼神直勾勾瞅着她。
“不用说了，后面我知道了，你看到我打人了。”
她略显震惊，但是一想他把人打得那样狠，肯定也是记忆深刻的。
沉默下去。
“看到哪一幕了？把人差点打死救护车来了？还是看到那个人拿铁棍偷袭我？”路淮进先张了口。
她要是只看见他打人，没看到他挨打那就太亏了。
梁也薇摇头，“都没看到，光是那个人身上的血就吓死我了，后面我跑走了，然后吓晕在路边。幸亏有周停南，他发现了我，送我去了医院。”后面的话她像是喃喃自语。
“我应该也能看到你？怎么没看到？”路淮进听到周停南心里不快，他打人被梁也薇看见，周停南救了她。本来就不如他这个国外留学的，英雄救美还被他捷足先登，自己反而当了坏人。
他心里暗暗较起了劲。
怀里女孩没感觉出来，想了想说：“你打红了眼了呗，看到谁就打谁，没准你看到我还会打我一顿呢。”
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他那时的情绪确实躁动暴戾，看见她打倒是不会打可能会嫌她碍眼骂一顿。
“我打人是有原因的。”路淮进说，他一定要解释一下，他不是那么坏的人，他冤屈。
“嗯。”梁也薇不在意，她都说完了，心里虽然还是介意他昨晚干的事，但是对着当事人说出多年来心里的恐惧，她的心理阴影减轻了不少。
她才发觉到她一直都被路淮进抱着，脸颊红晕慢慢上升，梁也薇想要起来，路淮进一个用力圈的更紧了。
“走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她竟然不想知道自己打人的原因，路淮进平淡的情绪瞬间沸腾起来，搂着她的手臂力道加重。
“你想不想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失控要打人？”
经过这段时间和他的相处，还有刚才他的眼神，梁也薇第一次感受到他也许真的想变好呢。
“那你说吧。”她小声应下来。
路淮进附在耳边像是在说悄悄话：“我过去，从有记忆开始我爸妈工作就特别忙不管我，我都是跟着奶奶生活。”他的嘴角微微下垂，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忧伤。
耳尖痒痒的，梁也薇大脑短路木讷听着路淮进自说自话。
“十四岁的时候奶奶去世没人再管束我。我爸妈把我接到他们身边，他们还是每天早出晚归，一年到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掰着手指头都能过数过来。”
梁也薇眉头舒展一些，她听出他的话语里带点伤心。
“我第一次跟人打架就是在十四岁，我记得那一天破天荒的我爸妈撇下手中的工作两人都来给我收拾烂摊子。从那之后我次次打架他们次次来，久而久之我把打架当成见他们的通行券，打的一次比一次狠。”
梁也薇忽然明白了，他年少时得到父母的关怀并不多，男孩用错误的方式吸引父母的关注。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他把人往死里打的理由。
“那，你那一次把那个人差点打死了也是想见你爸妈吗？他们如果知道你是通过这种行为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一定会伤心的。”
没有谁家的父母愿意让孩子成为一个狂徒，打架不要命的那种。
路淮进心里伤心手上不闲着捏起梁也薇的脸颊，“他们不会。”
在他们心里自己早就是个废物拯救不过来了。
梁也薇没有推开他的手，她不想说一些安慰他的话，那就满足他一下让他捏两下脸。
“你认识和我打架的那个人吗？高中一个学校。”
话题步入正轨，梁也薇摇头。“不认识吧，我看到的时候他脸上都是血没看出来长什么样子。”
“李宏泰，认识吗？”
梁也薇名字听着耳熟，只能想起高中学校好像是听到过这么一个人名，但是想不起人脸，她应该听到过名字没见过人脸。
路淮进看她迷茫的眼神，也明白她学习好身心全部放在学习上不会理会在意他们这种尽干坏事的人。
“我打的那个人就是他。我俩初中时就有矛盾一直积攒到高中，其实也不怪我打他，他自己口无遮拦犯贱我只是出手教训一下。”
出手教训一下把人打个半死，梁也薇不理解他说的“出手教训”这个词。
说了半天，他还是没说到重点。
他是故意兜圈子还是反悔又不想说了梁也薇不去猜他的心思，她没耐心了。
“我大概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很困了要去外婆屋里睡觉，你松开我。”
路淮进不松，反而搂的更紧了。
他自己说的什么自己知道，绕了半天无非是在拖延时间。
“起因是因为他不安分一直调戏江悦，我那个时候不是喜欢她嘛，觉得自己受到挑衅三番两次警告过他，结果他不听，变本加厉。那一天本来没想打他，他自己瞎胡说激怒了我，就动手了。”他一口气说完，侧过头不敢看梁也薇的表情。
他很希望梁也薇能露出不高兴，也仅是希望了，事实她根本不会。
他说的太快，仰望天花板的梁也薇愣住消化。
几秒后，她出声：“哦，知道了。”
路淮进终于敢看她，和他想的一样，梁也薇平淡如水。
“所以我不是无缘无故就打人一事无成废物。”
没人说他是废物呀。
“嗯，没了吧，我可以去睡觉了吧。”
她很困了，一直在撑着。他倒是睡了几个小时，自己生了一宿的闷气。
“我们这算是误会解开了吗？你不会再怕我了吧？”
梁也薇动了动唇，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如果阴影被他几句话解释清楚那她那八年显得太弱太傻了，误会算是解开，没有之前的特别害怕但也还是有点后怕的。
“你先放开我。”
路淮进不再禁锢着她松手，梁也薇下床整理自己的衣服，答非所问：“你快睡会吧，中午不在外婆家吃饭，睡醒回去，安江还有好多事没办呢。”说完看他都没看跑出去。
她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但也是还有点不好意思。
真相是路淮进亲口说的，那就让这段往事搁浅下去吧，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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