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何景行情绪安稳下来，之前守在这里的调查员把他送回了亲生父母留给他的首都市中心的房子，并进行严密的保护。虽然现在的何景行跟夏家没有多大关系，但并不确定曾经作为夏家养子的他会不会受到袭击。
夏楚兮生命体征尚不平稳，除了护士外其余人均不得进入病房，沈奕和霏霏就留在了走廊上。透过病房门的窗户，霏霏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孩眼睛紧闭，表情很平静，很难让人相信她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楚兮皮肤白净光滑，柳叶眉，面部线条柔和，高鼻梁窄鼻翼，颧骨微高，微笑唇显得整个人十分可爱。在霏霏的审美里，绝对称得上是仙女级别。
霏霏想起初中时看过的一本漫画。女主角小时候目睹父母被杀害，长大后成为了一名刑警队长，在一件灭门案里遇见了当时被警方认定为嫌疑人最后却因无证据而被释放的男人。她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关键性证据，成功把那个男人定罪，送进了监狱。后来，女主将男人的死刑判决书放到了父母的墓前，说她终于为他们完成了心愿。开车回家的路上，女主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一名男大学生在寝室被杀害。女主直接踩了一脚油门将车向右拐，往案发现场赶去。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当年十三岁的霏霏被女主的精神深深打动，发誓自己一定会成为一名像女主一样的优秀的警察。
今天看到楚兮，她发现，女孩和那本漫画里的女主人公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个美人尖，简直如出一辙。
上帝不公，这样好的一个女孩，为何如此对待她？
“想什么呢？”
霏霏想得十分投入，没有注意沈奕已经站到身后。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
果然还是个小女孩，心还是那么软。
但他们这份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共情。
沈奕大学开学的第一堂课，谢嵘就跟他们说，永远不要共情，无论是嫌疑人还是受害者。
“没关系，”沈奕把她转过来，不让她再看，“有我们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霏霏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奕赶紧移开目光，走到一旁坐下，“休息会儿吧，要守一晚上呢。”再这么看下去要走火了。
快十二点，本就人少的住院楼更显得宁静。霏霏在沈奕旁边坐下，拿出手机打算跟吴嘉欣说说发生的事。她连着发了四五条一百多字的消息，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应该是睡了。这么晚了也没什么聊天，她又转头看向沈奕。
沈奕正抱着手，睡着。
男人眉头微皱，呼吸平缓，碎发垂在额间。
霏霏看向他的嘴。
一个男人的嘴怎么能这么红？
是口红吗？
虽然并不可能，但霏霏还是忍不住想摸一摸。
她伸出手，轻轻碰到。男人颤了一下，她又赶紧缩回。原本因为他会醒，但并没有睁眼，霏霏原本想就这样算了，但是这嘴生得也太好看了吧……
她又缓缓伸出手，看到男人那张熟睡着的好看的脸，又愣了一下。
沈奕还是没动静，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摸了上去。
她轻轻抹了一把。
真的很好看，不管哪里都好看。
她有点想入非非。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睁开眼，她猛地反应过来，正想把手缩回来，却已经被男人抓住。
他力气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挣不开，就任由他抓着。
“你没睡啊……”确实是自己居心不净，霏霏有点虚。
“本来睡了，但是有人耍流氓。”
“……”
霏霏不敢看他的眼睛，偏过头，眼神随处漂移。
这地板擦得好亮啊。
这盆栽种的好好。
这天已经这么黑了。
……
我刚刚在干什么？
霏霏感觉脸像被火烤了一样热。
从沈奕的视角看过去，女孩皱着眉，嘴巴微微嘟起，脸有点红，像个水蜜桃。
好想啃一口。
怎么能这么乖。
他松开她的手，起身站到她面前。
霏霏有点疑惑他想干什么，抬起头望着他。只见他伸出手，在她头上使劲揉。
力道有点大，霏霏感觉自己像是坐了趟大摆锤。
“好了，一笔勾销。”知道她的头发变得像个鸡窝，沈奕才停手。
“……”
沈奕又坐回他旁边，没有睡觉，拿出手机回消息。
霏霏愤愤地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和气垫梳，整理头发。
大坏蛋。
护士守了这么久，也已经很疲惫。记录完最后一次数据，她看向夏楚兮已经渐渐稳定的生命体征，松了口气，又检查了一下液体还剩多少，便打算回护士站。
“病人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两位可以进来了。”她打开门，冲着门外的两人说。
“好，谢谢了。”霏霏还在梳头，看见她出来，赶忙收起手中的东西，站起来，笑着对她说。
这小姐姐笑起来好好看，好温柔，因为工作忙而死了的心又开始跳动了。护士心里想，守了这么久，得到了这个回报，大赚特赚。
“嗯，辛苦。”沈奕也冲她点了点头，嘴角有一些弧度。
有点高冷，但这张脸也太绝了。
天底下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不多，今天晚上就被她遇到了两个。
两人走进病房，护士对他们说了夏楚兮目前的状况，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开开心心地回护士站了。
“困的话就睡一觉。”昨天晚上有人追剧追到凌晨，熬出熊猫眼又要抱怨。为了让某人在这几天能养成良好的作息，看守病房的任务就自然而然落到了沈奕一个人身上。
“那你呢？你不困吗？”刚刚就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对方没睡好，霏霏心里还是有点内疚。
“刚刚睡了会儿，不困。”
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中午又没睡午觉，霏霏确实已经很疲倦，便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
“那你待会儿困了就叫我哦，换我来守。”
沈奕点了点头。
霏霏睡眠质量一直很好，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晚春，病房里冷气开得并不强，但待久了还是会起鸡皮疙瘩。她只穿了一件薄卫衣，沈奕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病房必须时刻开着灯，仪器时不时发出声响，沈奕把外套网上提了提，帮她遮住眼睛和耳朵。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外头传来混乱的车笛声，首都的交通随时都是混乱的。
霏霏把身上的外套掀到一边，外头已经大亮。沈奕就坐在她旁边，正在回复信息。
“醒了，饿不饿？”见她醒来，沈奕放下手机，看着她。
“几点了？”霏霏眼睛半眯着，还没有完全适应光线。
“十点半。”他淡淡地回答。
“你一晚上没睡？为什么不叫我？”
“忘了，守着守着就天亮了。”
“……”
这时，有人打开门。
“哥，霏姐。”秦翊然收集提着几个装着塑料盒的口袋，背着电脑包，走了过来。
闻到香味，霏霏这才意识到饿，胃正在发出抗议。
“谢谢啊小然，劳烦你了。”霏霏接过秦翊然递过来的餐盒，里面装着的是大学对面那家早餐店的蟹黄汤包。
案子还没有线索，待在队里也没什么事干，也是为了避免某位的持续性骚扰，秦翊然干脆直接来了医院。
推车声渐渐靠近，霏霏这才注意到液体已经耗尽。护士推开门，拿着药品走进来，仔细核对了一番信息，才将液体挂上，收回空瓶。
霏霏看见她调整完点滴速度，拿着体温枪的手还没有完全伸出去，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护士转过头，看着她们说：“病人醒了。”
——————————
经过医生的评估后，夏楚兮已经可以接受一些简单的询问，但还是不能有较大的情绪波动，医生让他们尽量只问一些基础信息，关于案情可以再放一放。
“你们问吧，我……尽量答。”医生关上病房门后，夏楚兮对他们说。
“真的没问题吗？”沈奕站在病床边，看着她。这个女孩的心里强大到令人可怕。
“嗯。”
两人刚开始先问了些基础问题，让夏楚兮适应节奏。
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问，霏霏和沈奕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再继续开口，就连负责记录的秦翊然也准备合上笔记本。
“没关系的，想问什么就问吧。”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夏楚兮语气轻松，仿佛什么都已经不在乎。
“那，你能说明一下，你所知道的案发经过吗？”霏霏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对女孩产生什么刺激。
夏楚兮垂下眼。一旁的心电监测显示出她的心率加快。
霏霏正想着开口说今天就到这里，沈奕一把按住了她。
“我那天中午，睡了个午觉，”沉默一会儿后，夏楚兮开口，“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我还以为是我爸为了准备晚上的会，又把人叫到了家里，就没管。”
“正要回去继续睡的时候，我听到了枪声。”
“我有点害怕，就一直靠着门，没出声。等到外面没动静了，我就拿着我爸给我的枪，想出去看一眼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从二楼往下面望，就看见……”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到被子上。
霏霏赶忙扯出一张纸，为女孩抹去眼泪，动作轻到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没事，说不下去就不说了。”她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安抚对方的情绪。
面对这样的小女孩，通常需要很多的耐心。
等情绪稍微平复，夏楚兮继续往下说，“我当时就坐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然后一个带着狼面具的男人和一个戴着山羊面具的男人发现了我。”
“那个山羊面具原本想直接杀了我，狼面具拦住了他，我看到他拿出了一支针剂，然后我就……我就晕了。”
嫌疑人有两个，但是现场只发现了一个人的DNA。
罪犯有着超强的反侦察意识，不至于会犯留下DNA的这种低级错误。
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们故意留下其他人的DNA，以混淆视听。
第二，其中一个嫌疑人留下DNA，并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被查到。
“还记得那两个男人的体貌特征吗？”对方情绪波动缓解，沈奕接着追问。
“那个狼面具，个子很高，不胖，大概……一米八五左右，我看见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是血族，声音……他带着面具我没太听清，但是能感觉到他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
“情绪不外露？”秦翊然有点佩服这个狼面具的情绪管理。
“嗯。因为他看见我的时候，只是很平静的说了句‘啊，这里还有一个’。”
霏霏和沈奕对视了一眼。
这个狼面具，很像CBA代表穆凯。
“那个山羊面具，”楚兮接着说，“很高，应该有一米九，比较壮，也是个血族，但是脾气没有狼面具好。”
沈奕仔细想了想。
还没有在CBA里见过这号人。
“只有这些了……”感觉自己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楚兮有些自责。
“没关系，能想起这些，已经很棒了。”霏霏紧紧握着她的手，心电监测上的心率值慢慢恢复正常。
楚兮用余光瞥见病房门窗外有两个人影，她抬头，看见何景行和赵依云趴在窗上看她。见她看过来，何景行原本担忧的脸立马有了笑容。
沈奕其实早就看见了，他向门口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进来。
“小兮！”赵依云立马冲到了床边，在夏楚兮身上到处摸索，“有没有伤到哪里？头痛不痛？胸口痛不痛？腿呢？手怎么……”
“好了，小云，我没什么大事……”等赵依云在自己身上摸了个遍，夏楚兮才推开她。
“怎么样？感觉怎么样。”何景行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我……没什么。”她把对方的手拿开，脸撇向一边。
沈奕看着，没说话。
在他人面前展现不堪，在夏楚兮面前，就是一个成熟稳重，值得依靠的……哥哥。
“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赵依云坐在床边，“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妈才告诉我你出事了，我直接就过来了。”
总统被害的消息今天中午才被公布，现在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在报道此事。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只是……”夏楚兮看着自己的手，不说话了。
“这有什么的，我又不嫌弃你。”赵依云快哭出来了，“我们俩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你就算变成一只蟑螂，一只癞蛤蟆我都不嫌弃。”
“好了好了，别哭了，知道你不嫌弃我了。”夏楚兮笑笑，拍拍小云的背。
赵依云一把抱住夏楚兮，哭了出来。
这一幕看得霏霏鼻子有点酸，她看向沈奕，这人居然还是那张冰山脸，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真是铁石心肠。
何景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沈奕有些心焦，就拉着霏霏和秦翊然到了外面。
“怎么了？”无法理解对方这种行为，霏霏看着病房门里的场景，又看看沈奕。
“让他们好好说句话。”
又是一句冷冰冰的回答。
没过太久，病房门又被打开。
“那个，”赵依云确保病房门被关严实，然后才开口，“我有件事，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听见有线索，三人的表情不约而同严肃起来。
“嗯，你说。”秦翊然拿着小本本开始记。
“昨天中午我跟我爸妈去吃饭，刚好路过他们家小区，就去找了一下小兮。我走的时候，刚好有人来找总统。”
“是什么样的人？”霏霏问。
“看眼睛是个人类，戴着口罩，很高很壮，看起来不太好惹。”
“就这些了……我当时急着走，没仔细看。”
“没事，够了。”沈奕联想到夏楚兮对山羊面具男的描述，不禁产生了一些怀疑。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但是一个是血族，一个是人类。
是她们当中有人看错了？
不管怎么样，赵依云提供的信息还是给案件提供了一个调查方向。
“可是，我看过案发当天的监控，只拍到了总统回家的画面，并没有看到另一个进过别墅……”秦翊然立马反应过来，“监控被人动过手脚！”
“能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吗？”霏霏问。这是现在唯一能调查的地方。
“我马上回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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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队，化验结果都出来了！”
靳超一脚踹开一队队长办公室的门，将一沓化验报告甩到桌上。
“烟头上的DNA除了总统和夏老的外，还有一个不属于夏家家庭成员，另外，杯口上的DNA也与这人完全吻合，是个人类男性！”
“嗯，在DNA库中比对到了吗？”袁晓宇一边翻看化验报告，一边问。他家境好，剑眉星目，脾气温和。很受各个年龄段的女性欢迎，但一心只搞事业，以至于今年已经三十五岁的他还是个单身汉。在整个大陆公安系统中，是公认的妇女之友。
“比是比对上了，只不过……”
说到这里，袁晓宇刚好看到比对结果。
“卫天山？这……怎么可能。”他一下站起身，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化验报告。
“情况确实是这样，所以……”靳超一脸为难。刚开始他自己也很难相信，又重新做了第二次比对，结果和第一次一样。
比对结果报告单下，是嫌疑人的资料。
“卫天山，四十岁，人类男性，前CHA特工教官，两年前在执行任务中牺牲。”
沈奕：“哇，她碰我了，好激动！诶，怎么又缩回去了，啊啊啊啊我好像吓到她了……诶她又伸过来了，快摸快摸，尽管摸……诶不是怎么又停了，快摸啊快摸啊……啊啊啊啊啊她摸到了摸到了！老婆摸我了！”
就霏霏这身手不是挣不开，是根本没想过挣开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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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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