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川追到酒店门口,看到江辞正低着头站在路边,他快步过去,来到江辞身边,突然看到江辞右手紧握着,指缝里冒着鲜红血迹。
“你受伤了?”周霁川迅速拉起江辞手腕,掰开他手指,看到掌心有一条伤口,看不出深浅,已经出了不少血。
江辞满不在乎瞟了一眼,“没事儿,刚才被玻璃划了下。”
“得去医院处理一下。”周霁川抬头找人,酒店门童正好把江辞的那辆玛莎拉蒂开了过来。
“我不想……”江辞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周霁川不由分说的拉开车门,塞进副驾驶。
接着,周霁川自己上了驾驶座,把手里的玫瑰花摆在中控台上,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我不想去医院。”江辞侧身面向周霁川,举起手掌给他看,“也不需要去医院,你看,伤口已经不出血了。”
周霁川抿着唇目视前方,并不看他,也不回话,好像不太高兴的模样。
也是,刚刚平白无故被江飞那样说,谁能高兴?
江辞靠回椅背,静默了好一会儿,低落说道:“对不起。”
周霁川偏头看了眼江辞,“你为什么对不起?”
“毕竟我也姓江。”江辞看着车窗外,声音沉哑。
此时,夕阳已经落了下去,光线黯淡,映得江辞眼中也一片灰沉。
正这时,前方路口红灯亮了,周霁川踩下刹车,车子停下后,他侧过身拿起江辞手腕,仔细看着他掌心的伤口,确实已经不出血了,看起来应该没有很深。
看到车子中控台上放着湿巾,周霁川抽了一张出来,仔细将江辞手掌上的血迹擦干净,江辞皮肤很白,微凉,能看到皮肤下细细青色血管,掌心中那道深红色伤口就显得特别扎眼。
绿灯亮起,周霁川坐回去启动车子,打了方向盘左转。
江辞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倔强说了句,“我不去医院。”
“嗯。”周霁川终于沉着声音答应。
又开了大概十分钟,看到路边有药店,周霁川靠边停下,下车朝药店过去。
江辞坐在车里等,他知道周霁川去买药了,这人一向这么善良,即使被姓江的这样诋毁,他仍然会照顾好自己的伤。
等了大概十分钟,周霁川拎着个白色塑料袋回到车上,从里面依次掏出棉签,碘酒,纱布和胶带,然后打开车顶灯,拿过江辞的手,认真处理伤口。
棉签沾着碘酒轻擦过伤口,江辞“嘶”了一声,往回缩了缩手,周霁川握紧江辞的手,擦拭力度更轻了些,低声说:“忍着点儿。”
江辞安静了片刻,又轻轻挣扎一下,小声开口:“那个……还是有点疼……”
周霁川掀起眼皮看了眼江辞,握得更紧,手上速度加快了些,他手心很热,将江辞微凉的手都捂得温热。
做完消毒,周霁川将伤口包扎好,放开江辞的手,然后从塑料袋里变魔术一样,拎出一杯奶茶,连着吸管一起,塞入江辞手中。
江辞有些发愣,奶茶很热,抵消了周霁川松开手后带来的凉意,他下意识握紧,呆呆看着周霁川将用完的物品收回塑料袋。
“走吧,送你回家。”周霁川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进入主路。
江辞愣愣地看着周霁川棱角分明的侧颜,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吸管插进奶茶,吸了一口,浓郁香甜充斥口腔,江辞看了眼杯子上的标签,上面标注着“多放糖”。
嗓子突然发梗,江辞有些费力咽下口中奶茶,他双手握紧奶茶,转头看向窗外。
感受到旁边人的安静,周霁川偏头看过来,“怎么了?不好喝?”
“没有,很好喝。”江辞很快回答,转过头时眼睛里似有亮晶晶的水光。
周霁川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江辞着急辩解,“真的好喝,不信你尝一口……”说着他举起杯递到周霁川唇边。
周霁川瞄了一眼吸管,又看了眼江辞微红湿润的唇,没说话,目光重新转向车前方,继续专注开车。
江辞反应过来,讪讪收回奶茶,懊恼说道:“真的很好喝……还有,谢谢你。”
周霁川低沉“嗯”了一声。
车内恢复安静,江辞慢慢喝着奶茶,心生眷恋,不管周霁川是出于善良,还是教养,此刻他就坐在自己身边,送自己回家,给自己包扎伤口,还给自己买了奶茶。
如果自己再无耻些,是不是可以要求更多?
那就再无耻些吧,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周霁川将车子停在大吉花园路边。
车子停稳后,江辞轻咳一声,放下空了的奶茶杯子,转身面对周霁川,说:“那个……今天你说要请我吃饭的,还算数吗?”
周霁川看了眼控制面板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他前后看了眼荒凉的街道,“这附近有什么吃的?”
“这附近好像没有……”江辞比划着,“不过向前面开两个路口,再左拐三个路口,有个沙县小吃,虽然不大,面条很好吃……”
江辞话还没说完,周霁川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江辞睁大眼睛看着周霁川挺拔身姿绕过车头,打开自己这边车门,站在外面说:“走吧,吃面条还不如去你家自己煮,我不吃路边摊。”
江辞辩解:“人家是有店面的,好几张桌子呢,不是什么路边摊,再说我家……”
看到周霁川不耐烦的挑了挑眉,江辞住了口,麻利儿下了车。
“等下,带着花。”周霁川对着中控台上的那支玫瑰花扬了扬下巴。
江辞又躬身钻回车里,拿起花,然后跟着周霁川朝家里走去。
这是周霁川第三次来到这栋破旧居民楼,走得驾轻就熟,却是第一次进入江辞的家。
这是个两居室,房间结构一目了然,装修还是上世纪的风格,客厅里只有简单几件家具,地上铺着米色花格地板砖,收拾得还算干净。
家里没有花瓶,江辞找了个空的可乐瓶装上清水,把那朵玫瑰花插进去,放在餐桌上,歪着头欣赏了一番,“这花儿真好看,你不要我要,放家里看着心情都好。”
说完,江辞指了指沙发,对周霁川说:“随便坐,我去烧点水。”接着钻进厨房。
周霁川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自己踱步到客厅里,随意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被电视墙前两侧格子里摆着的相框吸引了注意。
这一排照片大概有十几张,都很有年代感,每张照片有两个人,小江辞和他妈妈,能看出江辞的模样就是遗传自妈妈的美貌。
照片里,江辞从婴儿时期慢慢长大,一直到十来岁的男孩,从抱在怀里到带着稚气依偎在妈妈身边。
看到照片上有不甚清晰的字迹,周霁川躬身仔细辨别,每张照片上都写了时间,日期是12月9日,只是年份逐年增长,还有一句“小辞,生日快乐。”,
原来江辞生日是12月9日,原来江辞妈妈叫他“小辞”。
周霁川逐一认真看过去,直到最后一张照片,按日期算了下年纪,那年江辞十二岁,已经露出俊美少年模样,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神情有些害羞,抿唇严肃看着镜头。
之后就再没有照片了,想来是江辞被送回江家,羞涩少年长成了如今吊儿郎当的样子。
“阿川,你吃哪个?”吊儿郎当本人在身后突然发声。
周霁川回头,看到江辞靠在厨房门口,手里捧着两盒方便面,一盒亮蓝色的海鲜面,一盒草绿色排骨面。
看到周霁川神色深沉,江辞无奈说:“ 您别太讲究了,我家只有这个,你不吃路边摊,也不吃方便面?”
周霁川瞟了眼颜色鲜艳的方便面盒,“我可以吃方便面,哪个都行。”
“行,那你吃排骨面,我觉得这个好吃点儿。”说着,江辞用裹着纱布的手笨拙撕开盒子包装,打算把酱料包放进面饼。
“等等。”周霁川过去拿过盒子,朝厨房过去,“我可以吃方便面,但我不吃开水泡的方便面。”
“啊?那你要当干脆面吃?”江辞紧跟着过去,“这不太好吃吧?”
周霁川不可思议看了眼江辞,将袖口扣子解开,挽起袖子,“用水煮。”
“还说不讲究?这和开水泡有什么区别?”江辞嘟囔了一句,却也配合地拿出锅去接水。
周霁川捏着江辞受伤的那只手腕将他拉到一边,接过他手中小锅,“我来。”
周霁川在国外独自生活多年,练出一手做饭好技艺,煮个方便面也丝毫不含糊,面条火候正好,下了个糖心荷包蛋,出锅后又在上面盖了片奶酪片。
两碗面放在餐桌上,周霁川将排骨面推给江辞,“你试试和开水泡的是不是一样。”
江辞吃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含糊说道:“我靠,这也太好吃了!”说着,埋头吃起来。
“所以,你还说是我太讲究吗?”周霁川慢条斯理问道。
江辞从面碗里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周霁川,片刻后,突然笑了。
热气氤氲了江辞了一双桃花眼,刚吃过面的嘴唇红润,这一笑简直妖艳。
周霁川心中重重一跳,他立刻挪开视线,板着脸拿起筷子,低头吃海鲜面。
“阿川,没想到啊,你这么锱铢必较呢,以后可不能得罪你……”江辞调侃说道,话没说完,仿佛想起什么,突然停住。
周霁川还在为刚才的心跳懊恼,面无表情顺口回答,“嗯,我就是这样,你最好别得罪我。”
江辞“哦”了一声,出了会儿神,才又低头吃了几口,突然说道:“哎呀,都没注意怎么我吃了排骨面?”
周霁川吃相很斯文,垂眸小口吃着,“哦,我也没注意。”
江辞右手有伤,用左手拿着筷子吃面,吃得笨笨磕磕,周霁川看了会儿,突然问道:“你和你哥哥关系一直不好吗?”
“呵,怎么可能好?”江辞不在意的说。
周霁川想,也对,本来是独生子,突然跳出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别说家产分配这么敏感的事,只说感情上都很难接受。
“那你爸爸不管吗?”
“江厉行?他能管什么?他能管好他下半身比什么都强,弄出一个我,他估计肠子都悔青了现在防着我跟防着贼似的。”
看来江辞和江家关系确实很不好,周霁川看着江辞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微微皱起眉。
这时,周霁川突然又想起今天江飞提到说江辞倒贴,难道说的是江家给自己项目投资?当初江家投资项目,唯一条件就是让江辞来做设计师,可既然关系不好,江厉行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霁川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整件事情似乎缺少重要一环,他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江家为什么要投资这个项目?”
想来是今天气氛太好,周霁川对自己那么照顾,之前半真半假说过很多遍的那句“为了你啊”,江辞却突然说不出口,这句话说轻了太敷衍,说重了又太沉重。
而此刻,哪种都不对。
周霁川看着江辞张了张口,却到底什么都没说,看来还是有隐情,江辞却选择继续隐瞒。
他闭口不再追问,餐桌上恢复安静,刚刚轻松亲密的气氛荡然无存。
出了两周的差,终于在回程的飞机上码完一章[求你了]
阿川,你对小辞好点儿吧,过一天少一天了[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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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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