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顾问,刚刚你说,让我信你一次。”
紧握住林光霁的手,将人儿挡在身后,程暮寒如此问道。
此刻的他大概是被私心冲昏了头脑,不知自己为何敢于妄下担保,坦然孤身一人站在实力差距悬殊的TS级勿忘面前。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站出来,遭遇危机的人必是手无寸铁的林光霁。
“是的,信我最后一次。”
尽管这次也依旧满是谎言。
“那你,愿意信我一次吗?”
看向程暮寒温柔面容,林光霁仅是一愣神,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我愿意。”
不过刹那,程暮寒已然紧握领带夹飞冲向前,如同破空惊雷般刹显现于安胜面前,一刃斩破了躲闪不及的它。
林光霁:“?!”
同一时刻准备返回总控室的林光霁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画面,一时间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愁苦。
欣喜?大概是在庆幸,程暮寒的这份实力一定能够在未来承担住调查旧案时所面临的种种风险和危机。
愁苦?是因为自己真的没有理由再将程暮寒置身事外,就算他是普通人,也必须一并掺杂进这以世界万千为棋盘的豪赌。
再也回不了头了。
“呃...”
将被斩断的身躯即刻接好,安胜急忙躲避,利用藤蔓阻挡着程暮寒的进攻,以找机会及时反击。
可惜,伴随着每一次灰质化的进攻,他不得不挪用更多的精神力去尽快愈合这残破躯体,机体能力肉眼可见的飞速下滑,渐渐体力不支起来。
这不应该。
显然安胜也起了疑心,猜测大概率是林光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又使用了什么对勿忘药剂。
而眼下这种情况,要不就速战速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要不就拖到药效完全更迭,待这些人类体力不支,自己的能力恢复正常再杀个回马枪。
“来硬的?你们就不怕我对机关动什么手脚吗?”安胜嗤笑一声,挑衅着程暮寒,试图激怒他先下手为强。
“你才是,不怕我们动什么手脚吗?”
林光霁的声音自广播中回荡在大厅,与此一同显现的是程暮寒耳侧那早已隐藏起外在的耳麦。
“什么?!”安胜一瞬慌神,再度被程暮寒斩至地面,伤势愈合的越发缓慢。
将腿环内绿色纹路芯片弹出,插入总控台,姜雪晴手中的电脑即刻获得了允许操控的权限,整座工厂的构造及人质所在位置完整的呈现于其中,大批作战人员随着逐渐敞开的大门涌入其中。
“各单位注意,我只说一遍,接到任务就立刻开始行动!”
关闭广播麦克,林光霁扫了眼依旧进行中的直播,将总控室的视角自其中抹去,按下了静音键,看着哀嚎不断的弹幕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冉煦,你带领ZT17三支作战小队进入大厅,与程队配合,尽可能的牵制勿忘安胜,注意它的分身,避免脱逃。”
“了解。”
冉煦简单回应,扯下衣物上的胸针便带着作战人员冲上前去,连同程暮寒与安胜周旋起来。
“巫祝,将K17与ZT17各留下一支小队,与你在外共同保护ZT15、K15以及公安部门,其他小队全部进入工厂内部,依据定位搜救人质,结束后收集相关证据及资料。”
“收到。”
巫祝亦幻化出奥特瑞,在外部时刻紧盯着与安胜周旋几人,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郑副,拜托你带领K15及ZT15保护人质,注意周围警戒,防止其他勿忘派别趁机偷袭。”
“没问题。”
郑毅已然与其他技术人员在四周架设好抵御装置,将腰间扳手幻化为各色机械蝙蝠,悬挂在树梢一同监控着四下。
“刘文,你负责将研究分部心理学部门的成员分组,对获救人员进行心理疏导。”
“好的,林专家。”
刘文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却依旧井然有序的安排起大家的工作,似被雯轻声安慰过后才更加有底气了几分。
“雪晴,这内部的机关就拜托你控制了,安胜的直播暂不切断,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放心吧!”
姜雪晴虽答应的气势满满,却早已双眼红肿,无时无刻随手抹一把双眼,防止不知何时突然模糊的视线干扰到任务进程。
“K16和ZT16的人员注意,若能活捉安胜,务必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提取勿忘样本。”
“雯,你和研究分部生物部的孩子们也要注意,尽可能的为大家提供对勿忘药剂的援助。”
“了解。”
依旧是那般冷若冰霜的回复,只怕是因为知晓计划全貌,她才能如此坦然。
“K18决策层的那位负责人,媒体相关事宜就拜托您了,务必稍微严谨下说辞。”
“好,我叫墨铭,隶属于K18决策层,K总域次要负责人,特等作战人员,很高兴与你合作。”
温柔又成熟的声音,伴随其而来的莫名奇妙安全感令林光霁眉头一挑,希望这其中略带有欢欣的语气是自己听辨失误。
“感谢您的支援,墨特等。”
一切布置完全,林光霁即刻切换通讯频道,冷冰冰的声音自蛇虺耳边响起:
“来找我。”
“连蛇特等都不喊了?”蛇虺轻笑一声,如此打趣道。
“变态蛇翳,我们间的账要好好算算才行,把兔罟和猰犬都带来。”
“好,马上到。”
切断通讯,蛇虺背起手无奈叹了口气:“小狐狸的计谋,也就勾引你好用,这么轻易的就暴露了。”
“自求多福吧。”
兔罟以薄荷兔子的外貌瞬间现身于蛇虺头顶,冲着他身侧的墨铭摆了个鬼脸,带着走入丛林中的猰犬和蛇虺瞬移至林光霁面前。
将与自己过去相关的资料递给蛇虺,看着人翻阅中愈发紧皱的眉头,林光霁已然了解到这其中的真实性究竟如何。
“这份资料是安胜给你的?”蛇虺问道。
“喏,一只眼睛换来的。”
脸上已然干结的鲜血丝毫唬不到面前三人,蛇虺甚至还宠溺的摇了摇头:
“兔罟告诉过我,安胜在挖去你的眼球后,已经即刻为你治愈完全,也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程暮寒会被你吓到感知激发。”
“何况它第二次它折磨你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可都在你才组建好的通讯频道内听得一清二楚。”
猰犬在一旁本就忍笑到颤抖,终究还是扶着桌子肆意狂笑起来:“我真是服了那个傻逼,刚说完浪话就治好你,不挨断子绝孙脚都是十一你的不对哈哈哈...”
“十一?”
于蛇虺三人来说习以为常的称呼,在林光霁这里却是个新鲜词汇。
猰犬的笑容伴随一声倒抽戛然而止,僵硬的回头看向一脸写着‘没救了’的蛇虺和摊摊手表示‘救不了’的兔罟,尴尬起身显露出那副狼化形,卷起右腰腹衣角一同展示那罗马数字五的标识。
蛇虺也不得已将双腿幻化为蛇尾,吐出蛇信展露出其上的罗马数字七。
林光霁:“......”
简直是比想象中更有价值的情报,林光霁在心中略有些惊叹,他根本就未曾设想过蛇虺和猰犬会存在这种非人类构造的可能。
等等...
猰犬,兔罟,蛇虺?
狼,兔,蛇?
五,六,七?
似发现了什么规律般,林光霁终于觉察到内鬼案那时候,他和程暮寒感知到猰犬的异样从何而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同一实验编组?”
“?!”
三人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兔罟急忙想要解释什么,却被蛇虺直接捂住嘴拦下,确认道:“你究竟还记得多少”
“我的记忆应该是不止一次遭受过损伤,导致现在的我不仅遗忘了几乎全部的过去,还根本无法确认余下的记忆是否真实可信。”
话虽如此,但林光霁已然可以确定,刚刚自己的发问是否是正确答案。
蛇虺:“......”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林光霁眉头一挑,稍作思索权衡过其中利弊,便如此回应着:
“我的记忆中,曾在12岁左右经历过一次意外爆炸,而我的老师为了救我,死在爆燃的废墟下。”
“但我忘记了所有与老师相关的事情,甚至忘记了他长什么样子,什么样的嗓音,有着什么习惯...”
“我只知道...他的死因绝非是意外这么简单。”
“十二岁之前呢?”蛇虺进一步追问着。
“在那之前的事情,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回忆起一直以来对几人的隐瞒,林光霁稍稍斟酌了下用词:
“唯独可以确定的,是右眼下的标记、这个被封死在耳朵上的耳饰、以及后腰的烙印,都是在十二岁前就已然存在的,可我却并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得来的这些物什。”
“即使意外触发了这把奥特瑞,通过后腰的烙印推断出了自己可能存在的异常,也不过仅在前两日与兔罟确认后才敢确定。”
“只有这些。”
蛇虺:“......”
长久的沉默后,一切期盼的言语皆化为了叹息:
“与你老师相关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晓。”
“因为...包括你在内,我们那时早已经全部走散了。”
似警告般,蛇虺看向林光霁,双眼隐隐泛起光亮:
“你只需要知道,拥有着这种标记的人,皆是因你所救而存活于世间。但并非所有人,都是怀有好意的接近你,说着保护你的同时很可能也在伤害你。”
“危险依旧存在。”
林光霁:“......”
与兔罟如出一辙的反应,林光霁清楚的看在眼里。
看来他们三人已然达成共识,并不想让我知晓更多的事情呢...
他如此想着,忽地话锋一转道:
“兔罟是勿忘,你们两个是人类,对吗?”
“对,再深的事情现在就不要探究了,那只会让你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蛇虺指了指林光霁脸侧已然干结的鲜血,提醒道:“尤其是这种血液,至少目前来看,有且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拥有。”
“如果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连抽干血液都只是小事。”
“会有人为了抹除MAL,或牟取暴利,抓我做**实验,是吗?”
身为科研人员,林光霁自然心知肚明这其中的利弊所在。
“是的,所以希望你不要傻傻的认为...这是为了改变全人类的命运去做贡献的好机会。”
“好机会?怎么可能是好机会?”
听林光霁一声嗤笑,蛇虺三人的神情忽地一瞬闪烁。
“我没有那么傻,在MAL病毒的源头还没有彻查完全时便首当其冲上赶着自爆,成为人类勿忘乃至那些幕后黑手的共同目标,这不就是白白送死吗?”
林光霁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看向眼前三人,好似在诘问你们眼中的我究竟多么幼稚般可笑:
“先不说我的血液究竟能不能彻底抹消MAL,一旦我真实的存在被公布于世,旧案的侦办可以说是就此完结,再无继续的可能。”
“导致世界陷入恐慌的源头是什么,荼靡小队成员不惜赴死也要调查的真相又会是什么,甚至是让我们几人成为异类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这一切不都将无从得知了吗?”
“况且,我每日可抽取的血液不过几百CC,要这样日复一日多久才可以将研制出的成品投入使用?依靠现在这几座总域和屈指可数的勿忘学科相关科研机构又能否真正的研制出成果?药品造价又是如何?投入使用后真的能够将MAL抹消完全吗?”
“之后呢?那个幕后主使会不会再研发出更难以置信的病毒?若是一切风平浪静,勿忘和我们这些作战人员及科研人员又该何去何从?”
一系列直击灵魂的发问,蛇虺三人已然有些呆愣。
他们不知该如何形容此事的复杂心绪,是去感叹十一长大了,不再那样单纯了?还是赞扬林光霁一直以来都太过完美的隐藏了本性,以至于根本无从捉摸透他的行为举止?
而无论如何,毋庸置疑的是,他没有选择站在危险身边,是万千不幸中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虽然我不在意自己最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也不惧怕这一过程中究竟要历经多少苦痛...”
“但自私些来讲,无论是哪重身份的我,皆有着必须亲自调查清楚的事,所以这具躯体,这内在的灵魂,也皆应由我本人掌控才是。”
林光霁苦笑一声,看向监控画面中依旧奋战的程暮寒,一丝郁结涌上心头:
“而且,抛开我的种种身份不谈,至少‘林光霁’这一名字,可是先以勿忘心理学研究分部负责人著名于世的。”
“虽然他人对我人格的评价褒贬不一,但在学术领域上,林光霁可是被公认为具有突出贡献的存在。”
“献祭我?那谁都别活。”
“确实,在擅长的领域中,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蛇虺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安下心来,却见林光霁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打量,缓缓道:
“既然如此,你...现在是哪一方的?”
不过转瞬,蛇虺的心再度吊起,直视那双狐狸眼,林光霁的敏锐程度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松懈的存在。
“自从在你那里开来了治疗头痛和胃痛的处方药后,我的病症确实得到了有效缓解。尤其是你配出的混合溶液,不仅能够在几秒内抑制我的精神波动,还能够促进我的伤口愈合...”
“如果不是兔罟询问我体检时的血液去向,我还从未思考过关于你的这方面问题。”
“你,究竟是哪一方的?”林光霁并不打算给人任何退步的余地。
蛇虺:“......”
恍若隔世,那个名为十一的孩子也曾这样问过自己。
可当时...为了留在十一身边,为了贪恋那份体贴与温情,自己反而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
那个孩子可是能够理智看破万千谎言的存在啊...蛇虺的神情中平添了一分落寂。
“我是站在你对立面的。”他坦然道。
意料之外的答案,猰犬和兔罟明显慌了神,他们想不明白蛇虺为什么要这样回答,明明事实并非如此。
“不...不是,十一,你别听他胡扯...”
未等猰犬代人解释,蛇虺已然捂住了他的嘴,看向林光霁示意人有话快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所有人中,最了解我现下处境如何的。”
林光霁释然一笑,点了点那份安胜交与的文件,一字一句强调道:
“该做什么,就继续做,犹豫的事,绝对不做,优先保全你们自己,比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
“在某些必要时刻,我也不会手软。”
微微歪头,林光霁露出那副略有些骇人的笑容,锐利的小虎牙好似窥伺猎物的狐狸般,惊起了眼前三人一身鸡皮疙瘩:
“毕竟,比起一切虚无缥缈的婆娑言语,反而是一份鲜血淋漓的事实被呈现在眼前时更具有说服力。”
“你们没有忘却,就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可惜我依旧无从知晓,仅剩这份凭空而来的猜测了。”
三人:“......”
“喂!听得见吗林狐狸!这勿忘打不死啊我靠!队员们体力都快耗尽了!”
冉煦焦急的的通讯声传来,林光霁一咂嘴,走去桌边确认人质解救情况:“雪晴,是仅剩身处迷宫中心的二人没有救下了,对吧?”
“是的林专家,那附近陷阱数量太多,搜救队员很难前进。”姜雪晴回应道。
“我不会死,这就去帮他们去打安胜。”
见兔罟准备消匿身形,蛇虺抬手果断抓住了它兔耳朵,将人拎在原地,提醒道:“听十一指挥。”
“可这样下去...”
“所有人都会全身而退的。”
林光霁信誓旦旦,不紧不慢道:“兔罟,拜托你用你的勿忘能力将工厂内全部人质及搜救人员转移到外面吧,转移完毕就迅速逃走,不要担心被发现,但也不要再回来。”
“为什么...?”兔罟只觉隐隐不安。
此话一出,蛇虺这才完全确定林光霁整盘计划中,自己始终未窥探完全的核心所在:
“你说...林光霁死了就是死了...难道早就想到了这一步?”蛇虺震惊不已:“你就这么肯定他对你的信任?”
“不确定,所以我才要以这种方式尽可能的稳固这份信任,无论何种代价,无论是恨还是爱。”
轻抚过耳边侧发,林光霁瞬间将耳饰扯下,紧握那把狙击枪:
“巧合不可能这样凑巧,我深知这其中的缘由,不如说是他人暗中操控的命中注定更来的实际。”
“无论是谁,只要继续调查与这件事相关的真相,势必会卷入无数本毫不相干,却因斗转星移而潜移默化沾染上关联的普通人。”
“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引蛇出洞’,但依旧没能完全稳固属于我的那处避风港...”
“林光霁再疯狂,也需要容身之所稍作缓息,不可能再孤身一人前行了。”
“他快被这种每时每刻都摇摇欲坠的癫狂人生逼疯了。”
蛇虺:“......”
“那你要如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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