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建筑在夕阳中渐渐镀上一层暖金。抛开任务不谈,这样漫步目的地走着,真有种在度假的错觉。
路上行人的目光毫不避讳,打量在两人身上,走远了,还要回头盯看。
有几次,梁月条件反射地扭头,恶狠狠盯回去,结果下巴上突然出现一只宽厚的大掌,他兜着她的脸轻抚,引着她回过头。
“向前看。”沈异说。
梁月听从他的话,看着前面。
沈异松了手,但胳膊仍搭在她肩膀上,掌心松散地垂在她胸前,存在感极强。
梁月视线总被他的手吸引,渐渐也就不再关注路人。她提着一颗心,无法放轻松,而当事人则完全不受影响,一脸惬意。
梁月稀里糊涂就跟着他进了一家店,跨进门的那瞬间,她看见玻璃柜台里展示的手机款式,才后知后觉看向旁侧的男人。
沈异松开她,跟店员开始交流,他准确说出要哪个牌子的手机,要哪个型号,哪个颜色,然后干脆利落地付了钱。
梁月没有阻止,她半阖着眼,觉得周身都被一股温火炙烤着,令她不安又难堪。
尽管她平时并不怎么需要使用手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在这当下迫切的需要一个手机。
她先前试图开过口,但终究没有开口。
沈异将手机递给梁月后,轻描淡写地说:“回去后给你一张电话卡,方便联系。”
他的手再次拥在她肩上。
肩上的沉重渗透进心脏里,梁月紧紧捏着那手机,她突然问:“你们单位给报销吗?”
沈异脚步一顿,然后笑说:“金主不差钱。”
“你不是金主。”
“我是。”
沈异的手下落到梁月腰上,带着轻缓的力道拍了拍,“金主买单你还不乐意了?”
他的幽默让梁月心里松快一点,她喃喃说:“要是你们单位能给报销就更好了。”
沈异乐得不行,“你还挺会替金主省钱的。”
梁月不说话,淡然看着前方的路,没走一会儿,她突然停下。
“怎么了?”沈异问。
梁月说:“回去把发票开了,万一真能报销呢。”
沈异:“……”他再次重申,颇严肃地说:“我是金主,金主报销是不是有点可笑了。”
“可……”
“走吧。”他不给梁月说话的机会,飞快将人拉进了一家饭馆。
此时正是饭点,里头十来张桌子,几乎已经坐满了。
沈异牵着梁月刚进去,靠窗的一桌客人正好站起来,两人顺理成章地坐下。
桌上有菜单,沈异递给梁月,梁月摇摇头,“你点。”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那来个红烧茄子?”
梁月低着头喝水,看来是没意见了。
沈异继续对着一旁的服务员报菜名,“酸辣土豆丝,清蒸鲈鱼,糖醋排骨,再来一个……”
手里的菜单突然被抽走,沈异眼睛追过去,看见梁月把菜单合上,然后说:“糖醋排骨就不要了,再要一个汤就行。”
服务员:“什么汤?”
梁月说:“黄瓜皮蛋汤。”
沈异倒茶烫碗,然后放在梁月跟前,他说:“我总是摸不清你爱吃什么。”
叹一声,又说:“还是因为我们很少在一起吃饭,如果经常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我一定把你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
梁月脸上出现一丝迷茫。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完全摸清楚另外一个人的喜好吗?
她持怀疑态度。
不过……眼前这人是干警察的。梁月还真有几分相信。
上菜还要一会儿,她淡淡看着窗外的人流,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沈异则看着她。
片刻后,梁月大大方方地回视,“怎么了?”
“嘴唇还疼不疼?”
梁月眼神闪了闪,“还好。”她端起杯子喝水,挡住一半的脸。
沈异说:“我的也还好。”
气氛凝结成尴尬的味道,梁月勉强能应付。很多时候,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按理说,她在这个年纪没什么可害羞的了,可害羞这种情绪就像是打地鼠那款游戏里的地鼠,总是出其不意地冒出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压下去。
梁月放下水杯,暗暗吐出一口气,继续看着看向窗外,沈异也就继续着看向她。
菜上齐后,两人安静吃着。梁月吃菜吃的比较多,沈异则是饭菜都吃得多。
他放下筷子后,梁月问起王志勇,她刻意压着声音,“我能问问王志勇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一说到正事,沈异便严肃起来,他默了一会儿,才说:“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说,很难讲。”
梁月用筷子拨着鱼肉,迟疑问:“是命案?”
沈异很严谨,“目前还没有证据,不过我们有理由怀疑,也正在验证这种怀疑。”
梁月抿住筷子不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风从窗口吹进来,将她鬓边的一缕头发吹在她鼻梁上,她用右手将头发别在左边耳后。
沈异再一次被这个动作给勾得心痒难耐,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他却陷进了这其中的美感。
这种美感充盈他全身,身体开始鼓胀,要飘起来似的,他急需找到一个出口,“你还记得月宴吗?”
梁月倏然抬眼,缓缓点头。
“有三起命案的死者在生前都去过月宴,而我们怀疑王志勇和月宴有什么关联。”沈异说:“能告诉你的就这些。”
梁月内心翻江倒海,她庆幸姜柏已经与月宴彻底割席,却又忍不住怀疑,他待在月宴的那期间里,是否参与了一些不可告人的脏事。
她的沉默让沈异感到担忧,他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梁月不说话,她还沉浸在无休止的可怕联想当中。
沈异蹙眉低眼,“其实……我不舍得让你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中,但事情就是那么巧合,今早上王志勇问起你了。”
“问我?”梁月总算回神。
沈异点头,“他对你很有兴趣。”他看梁月并不诧异,笑了笑,“你这性子,倒是很适合干刑警,稳得住。”
梁月没有搭话。她的手从他掌心逃离,端起碗开始舀汤。先放了一碗在沈异跟前,又给自己舀了一碗。
梁月喝一口,舒服得轻呼了一声。
见沈异不动,她催促,“温度正合适,你喝呀。”
沈异有点犹豫,不过还是端起碗大口灌了下去,放下碗的瞬间,他表情奇怪。
梁月觉得他像在喝药,询问:“不好喝?”
“不习惯。”沈异说。
他觉得这汤腥得慌,全然没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沾染上了她说话的方式。
梁月愣愣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饭后,沈异说他要去抽一支烟,顺道打一个电话,梁月知道谈话内容应该是她不能听的。
她指了指路边一个紧闭着门的商店,“我在那里等你。”
沈异默许,他将梁月带过去,把糖画递给她,“你就在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你去吧。”梁月垂眼拆开糖画的包装纸,咬了一小口抿住。
沈异的阴影还在她眼前,挡住了西沉太阳的光,她抬眼看他,“去啊。”
“甜不甜?”
“什么?”梁月皱眉。
“我尝尝。”沈异弯下腰,就着梁月的手咬了一口,他细细品尝,然后说:“挺甜的。”
满足后,这才快步走远,穿进一条无人的巷子里。
梁月站在原地,突然笑了笑。
这通电话并非如沈异口中所说的很快就回来。梁月站得双腿发麻,索性脱了高跟鞋,拢着裙子坐在台阶上,那只“小孔雀”一点一点融化在她口中。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来。天色渐渐变得昏暗的时候,霓虹便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
县城的霓虹很有特点,不炫目,不璀璨,也不清晰,而是像晕着水一样,朦朦胧胧的。
特别是红色的灯,它让梁月想起苹果在腐烂前,那挣扎而出的红,红到极致,红到荼靡。
这灯也是一样。
她感受到一种糜烂的美。
梁月开始想象。一个星期以后,姜柏会带着她离开。她不要大城市的生活,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小城,安静的生活。
没钱也没关系,只要日子平静她就很满足。
梁月摁亮手机看了看时间,再抬头时,就看见沈异急匆匆地走来。
到了跟前,他解释说:“临时开了个会。”
梁月仰头望着他,平淡说:“没事。”
沈异蹲下身,神色歉疚,“我、你累不累?”
梁月摇头,穿好鞋后双手按在他肩上借力站了起来。
既然承诺了要帮忙,就应该遵守基本的操守。
她是不会生气的。
但沈异显然不这么认为,目光随着梁月的起身而骤然收紧。他以为她会负气走开,双手下意识就扣在她光裸的小腿上。
温热的细腻触感令沈异心不在焉,他问:“生气了?”
“当然没有。”梁月说。
她自上而下地看他,越发觉得他五官生得很好看,鼻梁又高又直,雕塑一般,却又比雕塑鲜活。
她屈指刮在他鼻梁上,从鼻尖处滑落,突然生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觉得怅然若失,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动作过于亲密。
梁月逼自己不去多想,调侃道:“金主这么卑微的吗?”
沈异心情倏然放晴,起身后,低低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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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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