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阳台一角多了两把椅子。
梁月姿态慵懒而惬意,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发呆,又或是安静抽烟。
她貌似想了很多事情,可一个结论也没得到。
临近七点,晚霞是绮丽的姜黄色,沉甸甸的色素堆积在天际边,下面是一条快要干涸的河,河边不知矗立着一家什么工厂,浓浓黑烟直窜云霄。
近处的路灯还没有开始亮,梁月再次看见了两个身份不明的小姐,她们相对而站,抽着烟在说笑。
这一年过的特别漫长,恍惚让人觉得没有尽头。
太阳西沉后,天色很快便暗下来,瞧着灰蒙蒙的,夜风微凉。梁月摁了烟,放下腿,正要回房间,起身的瞬间,余光里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影子。
她怔了一下,扶着阳台看下去,路灯旁那两个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男一女。
女人穿一身白裙,长发披肩,虽然看不清五官细节,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清纯淡雅。
她挽着一个男人,笑得跌在他怀里。
沈异那样子……好像很享受。
梁月默默看了会儿,突然嗤笑出声,笑自己真是蠢得够可以。
她直奔浴室,快速换上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愤怒吗?好像并不。上帝总给她失望,若是哪天给她一个完美的惊喜,她怕是会诚惶诚恐,整日不得安宁。
需要质问吗?不需要。
她只想赶紧离开。
走廊上空无一人,梁月站在电梯口,看着缓慢跳动的红色数字,像有某种预感,她大脑一片空白。
数字跃升到三,她心跳如鼓,回想从三楼到四楼要多长时间呢,七秒以内,五秒?四秒?还是三秒?
一秒钟怎么可以那么漫长。
梁月吞咽一下,在那声“叮”响起时,急忙闪身躲进了楼梯间,她靠在墙上不敢呼吸,眼睛盯住缝隙,紧张到感觉胃里有蝴蝶在飞。
脚步声模糊,但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男人的皮鞋和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时发出的声音不一样。
随着那动静的消失,梁月撑开缝隙,探头往外看,走廊已经没有人了。沈异和那女人不知进了哪一个房间。
梁月重新按电梯,这一次不需要再等待,门瞬间弹开,她却犹豫了。
会不会是工作需要?他嫌她演戏烂,所以重新找了一个女人?或者,他怀疑她,怕她再又抖落出什么,所以不敢再冒险。
电梯门重新又合上,梁月伸手,指尖却收回,她沿着走廊一间一间找过去,均没有什么动静,正要离开,耳朵敏感捕捉到一声尖叫。
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梁月站在原地不动。果然,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女人的s吟,循着声音找到那间房,她面无表情将耳朵贴上去。
这下确定了。
梁月退后两步,脸色难看到有些苍白,无意识抬起手,用牙齿咬在食指骨节上,那痛感让她快速压下了所有情绪。
她逼自己去想一些现实的问题,例如待会儿要坐什么车回去,要坐在哪个位置。
正想得艰难,兜里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被吓得不轻,身体颤了颤,快速逃回楼梯间。
她靠在墙上,打开手机。
发件人是沈异,内容是:“合适吗?”
梁月攥着手机,骨节泛白,她对这个男人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怎么可以一边做那种事,一边还给她发信息。
他刚解开了另一个女人的内、y,转眼就问她的内、y合不合适。
他侮辱人的本事真是超乎想象。
楼道里又传来脚步声,匆匆而过。
梁月躲在这一方暗处平复心情。良久,她回复,“你在做什么?”
那边很快回,“抽烟。”
梁月冷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琢磨要怎么揭穿他,视线里突然跳出一行字。
“待会儿有人会敲房间门,是我们的人,你打开让他进去。”
梁月眉心一蹙,倏然想到刚才经过的脚步声,探头一看,并没有人。
她思索再三,重新回到了405。
手机在掌心震动,梁月没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步伐轻缓。
她忍不住冷笑,忍不住好奇,这人是如何做到接连不断地发来信息。
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卖力气的人并不是他。
他或许……正躺着,所以双手得以空闲。
沈异没躺着,而是坐着。烟快烧到尽头了,夹不住,他小心捏着,吸完最后一口后,碾在烟灰缸里。
床尾坐着一个脸色绯红的女人,她满脸泪痕,嘴里塞着毛巾,双手被反绑,动弹不得。
女人怯怯看着他,眼泪不断溢出来,呜呜呜的哭声被视频里女人的叫声所掩盖。
沈异皱了皱眉,低低开口,“省点力气。”
女人点点头,尽力克制着。
沈异弯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好声同她商量,“我现在可以把你嘴里的毛巾拿出来,但是你不能叫,也不能喊。”
女人快速点头。
沈异说:“你如果叫的话,我会立刻把你打晕。”
“我下手很重的。”他恐吓道:“万一失误,那就不能怪我了。”
女人眼尾垂着,想了想那可怕的后果,愈发小心地点头。
沈异抬手,慢慢抽回毛巾,女人的哭腔随着他的动作被拖拽出来。
“嘘~”沈异竖起食指在唇上,“别哭,对,慢慢呼吸,慢慢来。”
女人顺从听话,不停地吸气抽气,最后安静下来。
见她情绪稳定后,沈异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女人点头。
“叫什么名字?”
“菲菲。”
“真名。”
女人欲言又止,嘴唇嘟起又瘪下,谄媚讨好,用发腻的声线说:“老板,玩儿角色扮演不用真名吧?”
沈异:“……”他再一次掏出警官证,“看清楚,我是警察。”
女人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结结巴巴说:“你、你……这玩意儿网上都能批发。”
“……”沈异沉下脸,呵斥,“真名!”
“……江梅。”
“你和王志勇是怎么认识的?”
“谁是王志勇啊?”江梅都懵了,也不给剧本,她怎么演啊,这一行真是越来越难做了。要不是手被绑着,她一早就溜了。
沈异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提醒道:“谁让你来接近我的?”
江梅怔了怔,恍然大悟道:“哦,那人叫王志勇呀。”
“他跟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没说,我也不问。”
“我告诉你,王志勇是跑不掉的,你最好老实交代和他之间的事情,争取宽大处理。”
“什么宽大处理?什么跑不掉?”江梅下意识挣扎起来,“我、我又没干什么。”
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或许真是警察,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往外淌,“警官,我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了,我不能出事的,我求你,你放了我吧。”
沈异起身按住她肩膀,漠然道:“你先交代清楚和王志勇之间的事儿。”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的。”江梅说。
沈异眼神迫人,“没什么关系?”他冷哼,“没关系你会来接近我?”
江梅心虚撇开眼,“我、我是跟他一夜情,对,就是一夜情,一夜情不归警察管吧?”
“嗯。”沈异点头,“你奶奶要是知道你在外头……”
话还没说完,江梅就大叫起来,沈异及时把毛巾塞回去,揉了揉耳朵,他不耐说:“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江梅唔唔嗬嗬,怒视着沈异。
“说我是变态?”沈异笑了一下,见她忽然顿住,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
江梅垂下眼,唔唔声小了些。沈异问:“能别叫吗?”
江梅点头。
抽出毛巾,沈异拧开一瓶水,递了过去。
江梅睫毛眨得飞快,就着他手抿了几口。
“现在能好好说了吧?”沈异问。
江梅点头,支支吾吾说:“我、我跟王志勇真没关系。”
沈异叹一声,“还不说实话呢?”
“真没关系。”江梅呼吸急促起来,嘴唇开开合合,最后说:“好吧,我告诉你,我跟他就是那种关系,完事儿后,他给了我很大一笔钱,够好几次了,然后他让我来找你。”
“他提出这种要求,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江梅吸吸鼻子,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说:“这也不算奇怪,我以为他有什么绿帽癖呢。”
说完,便可怜兮兮地看向沈异,见沈异无视,媚态十踏下腰,嘴里哼了哼,“老板,你就放了我吧,我真得回去了。”
沈异起身,什么也没说,他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屋里没有开灯,风吹进来,凉嗖嗖从脚底往上窜,江梅看见他模糊的影子,突然从阳台上跃了下去,惊呼声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微弱的抽气。
于此同时,梁月房间的门被敲响,她打开,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染了一头黄发。
这哪里像是自己人,她下意识用脚尖抵住门框。
“沈队让我来的。”那人出声。
梁月这才侧身让路,她还是有些防备,紧贴门板站着,随时准备跑路。
那人却是径直走向阳台,毫不犹豫地翻了出去。
梁月怔在原地,眼睛瞪大,回神后,她快速冲过去,一脚刚踏进阳台,昏暗中的护栏上,突然出现一只手。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后退了一步,迟钝到连呼吸也忘了,直到一张熟悉的侧脸轮廓跃上来,才深吸了一口气。
“砰”的一声,梁月砸上阳台的门,然后慌慌张张往里走,脚步声几乎贴在她耳侧,步步紧逼,直把她推在门板上。
“跑什么?”沈异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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