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卧室的地板留下金色的斑驳时,琉音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扒在窗台上“你们俩大清早在这里乒乒乓乓的让不让人睡觉?!”刀剑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穿黑色束胸背心的厌墨冥转身时,肩颈肌肉在晨光里绷出流畅线条,看着你从窗台消失又出现在了门口,手腕一扣边将身后的亓椼释带向身前“趁你醒了正好,她伤口愈合速度快的有点不正常。”
盯着覆住少女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腹还沾训练时的薄汗,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你先去冲个澡”抓起客厅沙发上搭着的白褂,目光扫过对方布满薄汗的脸“亓椼释?跟我来。”
少女低低的应了一声,黑长发的发尾因为出汗零零散散的贴在腰间,跟着她走向电梯,身后是毛巾擦汗时传来的窸窣声响。
后来才明白她总是这样,把关心藏进命令里,连语气都如出鞘的剑那般利落。
黏腻的风裹着碎金般的桂花轻轻掠过鼻尖,她仰起头任由花香在鼻尖蔓延,指尖轻轻接住一片飘落的淡黄色花瓣。惯常冷硬的眉梢在此刻变的柔和闪着细碎的水光,目光穿过这满树星芒般都花蕊,落在那个总爱扎两个小辫的女孩身上…。
百年的光阴在这一片片叶脉里凝成永恒的琥珀,捡到小芙的那天仍旧历历在目,那团毛茸茸的脑袋从树后探出,眼中不染任何尘埃像山涧流下都清水。从扎小辫的小孩成长到会争抢的少女,从跌跌撞撞的跟着我在山间数星星到能踩着我的肩膀摘下最高的桂花。这都是因为自己被划伤时她尝到了指尖的血而幻化了人形。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那时候她总爱蜷在村里最高的桂树杈上,带着露水的花瓣经常落满头顶,我会含笑的回应她…不管我们小芙在哪里姐姐都可以找到。那抹好动的身影早已模糊,如今的树下也只有她一人握着半朵残花,满金桂的成了寻人启事,风吹动着树枝在窸窣的声响中藏着半句未说出口的话…
你说有姐姐的地方就是家,可如今满树金桂开满却再也寻不到你的踪迹。
“进屋!你要在这里站多久?!太阳这么多必须要带眼镜你不知道吗?”琉音拽着她晒的微暖的手腕,暴脾气的数落了一番,一把拿过桌上的墨镜拍在了对方手上,身上还沾着自己做的桂花香的消毒水味道,厌墨冥任由她拽的踉跄,摩过对方常年手术刀而摩出的茧,垂眼躲过对方那吃人的眼神,指尖摩挲着墨镜腿“请你吃街头那家日料”这人总是把补偿和关心换这法子的说出来,也不觉得委婉的麻烦。
眼神瞬间放光还是嘴硬的唠叨了两句才开口“刺身要加双份山葵”顺手逃掉了身上多白褂“下次要是再让我发现我就往你的咖啡里加褪黑素。”转身时发尾扫过锁骨,带起一阵柠檬的清香。“杵在那干嘛?”拧开刚拿出的冰水,喉结在锁骨间上下滚动,“检查结果发你了,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转身越过对方身边,瞥见少女颤动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想到了那天在拳馆时呆楞的样子。
衣角被攥紧又松开,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声音,看着院子星星点点的黄,像极了姐姐在发间为自己编织的野菊花。
车载电话拨通“姐姐,我马上到楼下了…”
“淮淮这么快啊,我马上下来了!”
“不着急~”
“好!那麻烦我们淮淮朵等一会咯”
“姐!”清甜的尾音裹着桂花香扑面而来。穿白色衬衣的少女正倚着银灰色的跑车,腕表在腕间闪出细碎的窄光,看见她的瞬间虎牙先一步蹦了出来。亓椼释三步并作两步就跨了上来,发梢扫过鼻尖带起一阵龙井的清香…。这孩子什么时候用这种香水了?
“这车…”亓澄殷指尖刚触碰到车门就被轻轻拍开,“嘘——”少女眨着眼睛先一步替她拿开车门“先去吃鳗鱼饭呀,我已经点好了,还有你最喜欢的冰镇梅子酒哦~”在安全带扣上带声响里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餐厅暖黄的灯光下鳗鱼饭的热气氤氲着。亓椼释替姐姐挑开鱼骨,指尖在冒出的热气中若隐若现“我在日本接触到了一个空手道教练,她说让我回国当她的助教…”话音未落,袖口滑下几寸露出其中的乌青。
亓澄殷正欲开口被妹妹添茶的动作打断,“其实啊…”尾音拖的老长,在看见你挑眉时忽然笑出了声“是想吃姐姐做的糖醋排骨了!国外怎么做都没有家的味道。”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结账时,瞥见妹妹手机的屏保……是两人在破产前的最后一张全家福,背景是一片枫叶林。少女对服务员笑的灿烂,落日随着对面高楼反射在拖身上为她镀了一层金光,恍惚间那个还在怀里哭着说“姐姐别走……”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人模样。走在江边时忽然拉过对方的手,比想象中粗糙,却在相触的瞬间反握住,像握住一团怕融化的雪。
江风裹着潮湿到热浪越过栏杆,我正用手指摩挲着长椅上斑驳的木纹,咖啡杯在姐姐手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伏氏上个月拿了江北那块地。”她忽然开口,声音被江面上传来的汽笛声扯的发飘。手指上的银色素戒在余晖下泛着金光,说起伏茴时语气轻的像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只有指节捏紧咖啡杯的力度好像泄漏了什么。从姐姐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回忆像迷路的孩子般找来……。
咸咸的海水混着潮湿的海风吹来,十二岁时我们躺在被晒的发烫的沙滩上,阳光尽数洒在两个小孩的身上,嬉笑着跑跳打闹,发现退潮时的贝壳如珍宝一般捧在手心。
十六岁那年陪她翻墙出去看演唱会,与管家斗智斗勇,带着青春的天真不计后果的付出,那时以为全世界都在等着我们去征服。
江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记忆被风带进了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我站在伏家老宅的门口垂着头“我要去国外了…”影子被太阳拉的老长,身后的铜门被缓缓合上,那是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见面。
就这样在江边的椅子上我们默契的跳过了所有关于父母的话题,坐着聊天,聊时差,聊生活,聊分开后对彼此的思念;聊现在,聊未来,梦想藏在我们说出口的话中,注意到它,抓住它,实现它。
淅淅沥沥的下雨毫无征兆的飘下,打断两人的叙旧。油柏路被冲刷,泛着星星点点的白光。把姐姐送回公寓,想着聊天时姐姐的谈吐,见面时的憔悴,看着手机上还没有被领取的转账,忽然想到了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东西,迟早要拿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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