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大赛初赛的评审厅里,林月峋的《破碎的光》被悬挂在展厅中央。画布上那道用金粉修补的裂痕穿透月亮与篮球,裂缝里嵌着半片撕碎的赛程表——那是江时越藏在石膏板里的复印件,此刻在追光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处金粉处理很有意思。”陈评委的指尖悬在裂痕上方,“像是把伤疤变成了星轨。”
林月峋没说话,只是盯着画框角落的落款:“时越·月峋”。这是江时越离开前用粉笔写的,如今被他用钛白描得发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上跳出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纽约麦迪逊广场的夜景,配图文字是“这里的十三秒比篮球场长”。
三天前,他在画室收到江时越的航空信,信封里掉出片篮球场的草皮,夹着张便签:“我在唐人街看见卖金盏花膏的,包装和你的一样。”信纸边缘用钢笔戳满了小洞,像谁压抑的心跳。
“林同学?”陈评委的声音拉回思绪,“初赛结果出来了,你的作品晋级全国总决赛。”
展厅的玻璃外突然下起雨。林月峋想起昨晚接到的越洋电话,江时越的声音隔着电流很模糊:“我爸找了新教练,说要把我培养成NBA球员。”背景音里有篮球撞击地板的声响,和他拍石膏板的节奏一模一样。
“那你呢?”他问,指尖蹭过画具箱里的荧光漆罐。
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林月峋以为信号断了。“我跟教练说,”江时越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我的十三秒得等个人来画完。”
雨越下越大,打在展厅玻璃上沙沙作响。林月峋掏出手机回复彩信:“我在画布上种了十三秒的光,等你回来收割。”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他看见画中的金粉裂痕突然晃了晃——是手机闪光灯反射在颜料上,像谁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傍晚回到画室,《时光与光》的画布旁多了个快递盒。拆开后是罐新的荧光漆,颜色和当年在废弃篮球场用的一样,罐底贴着张便利贴:“纽约的太阳太刺眼,还是你画的歪太阳好看。”
林月峋笑了笑,拿起漆罐在墙上喷了个巨大的十三秒倒计时。雨停时,月光透过百叶窗照在数字上,荧光漆发出微弱的光,和画中的金粉遥相呼应。他想起江时越说过“光要互相照才亮”,原来隔着太平洋的十三秒,也能穿过时差和云层,在彼此的画布上投下影子。
画具箱里的航空信被翻出来,林月峋在便签背面画了个带石膏板的小人,手里攥着金盏花膏,旁边写着:“第十三秒,月亮替你接住了所有的光。”窗外的篮球场上,不知谁用粉笔画了个跨洋航线,从北京画室指向纽约麦迪逊广场,在月光下像条未完成的虚线,等着某一天,被归期的光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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