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清王曾数月攻下云昙国,殿下应该知晓古国虽衰败,但短时间内战胜并不容易。属下未见过他在战场上的模样,想来是骁勇善战、谋略过人的。
“他出身一般,是墨月国最不受重视的王子。当年主动上交兵权,闲赋在家,始终不争不抢,最终稳坐永墨殿,不得不说有点渔翁的幸运。”
“如此看来,难论良善。他继位可有什么动向?”
“属下只知他曾大赦,之后便离开那儿了。”
“廷尉府审案的水平如何?一个案子可要审上大半年?”
“正常大概几个月左右,快的几日,不过亦有能耗上一两年的。”
东方莫离遣退武兮枫,片刻间饭菜鱼贯而入,摆满了桌子。
“殿下先用些膳食,万不能熬坏了身子。”方圆劝道。
他拿起筷子,迟迟不动,毫无半点胃口。
待父王回宫,他将箫笙阁一事第一时间禀明,并自请前往墨月国探查真实情况。
“为父会不了解你的心思。此事虽有蹊跷,但不必你亲自去,派人去查便是。你留在宫中,准备三月大婚。”
“父王,距明年三月,不过四个月是不是太仓促了。”
“一月亦可。”
“父王!”
“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与星叶国联姻意味着什么,父王可想过?星叶与和叶摩擦不断,叶金瓯派公主来此,目的不纯,何必这般着急。”
“无碍,他若想收了和叶,亲自来借兵便是,即是姻亲,万事好商量。”
“父王。”
“如兰琼枝玉叶,普天之下最配得上你的太子妃之位。离儿,目光要长远。等她诞下王子,十数年后就是明正言顺的星叶继承人。翊儿有墨月王室血脉,日后开疆拓土,都要指望你们兄弟二人,父王老了……”
东方莫离走在回宫的路上,面色沉重,他不曾想过父王竟有如此野心,他自己亦没未想过,一次都没有。
其它三国任意一国单拿出来,都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实属最强大的国家。如今独占半数领地,为何还想继续扩张?
发动战争,打破现在的和平喜乐,让百姓受苦受难,可值得?
脚下的土地,皆曾属古国云昙,千年过去,其已覆灭。如今各国如斯分划,友好建交,不好吗?
非要打个你死我活,像分裂的星叶国那般?
他自知改变不了父王的想法,但未来的路,他会坚定自己的想法,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是日,东方莫离在案前办公,因方圆、武兮枫被他派去墨月国查探,是以武琼玖近身侍奉添茶、磨墨。
一少年风风火火地跑进离宫,闯入书房,质问道:“王兄不是喜欢姊姊,为何要娶星叶的公主做太子妃?呀……琼玖好久不见……”
“参见二殿下。”武琼玖俯身道。
“免礼免礼。王兄你说说怎么回事?”东方翊转眼继续逼问道。
“你先退下。”东方莫离吩咐道。
武琼玖离开书房,关紧房门,在院中候着。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管。”东方莫离无奈道。
“王兄曾说要娶姊姊做太子妃,是要言而无信?小时候姊姊救过我,去年在皓月城还救了你,难道这些你都忘了?王兄若娶了那公主,姊姊绝不可能再嫁给你。”
“我知道。她的性子当太子妃都不愿,何况是侧妃。现在父王允诺她能嫁进宫了,万一将来她愿意呢……”东方莫离叹了长长一口气,道:“如今叶如兰我是非娶不可了。”
“记得姊姊说过,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渣男才会娶一个又一个。王兄,你配不上姊姊……”东方翊失望地离开,武琼玖向他行礼,都未瞧见。
这世间除了父母外,东方翊最喜欢的便是王兄和姊姊。
他一直盼望两人缔结良缘,从此以后大家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他看来造成如今局面都是王兄的错!
“殿下,还好吗?”武琼玖进到书房,看他拄案扶额,愁容满面的模样,轻声询问道。
“二殿下个性洒脱,言语难免不羁,殿下勿要放在心上。”她适时安慰道。
“你与清儿自幼相熟,讲点她的事吧。”
“清儿呀……实在是个洒脱随性的人,从不拘泥于身份高低贵贱,更不在乎衣着打扮,与常人很是不同,特别惹人喜欢。
“她聪慧善良,会做许多别人不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火锅、福利院都是她年少时做的。
“当年在皓月城,前太子府里办茶会,她被迫唱歌,事后当众坑他们的钱财,胆子大得很,现在想想都不禁要替她担心。
“她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坚强的人,明明是个女孩子,比我还小。在武家遭难,救我于水火的是她,把我护在身后的是她,一路体贴入微的还是她。
“其实她功夫并不好,连兄长都打不过,可她就是一直护在我身前。
“也是那段时间得知,她中了轮回纪的毒,毒发时差点死了……听她说下山后过得很开心,如此便好。”武琼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她毒发过?”东方莫离讶异道。
轮回纪会因制毒人的配方不同产生不同效果,但能用那种毒的人,除了想掌控,便是想要折磨,通常中了轮回纪的人,没人能不服解药熬过毒发。
“当时谈及要上山拜师的事,才知她中了那毒,赶上毒发差点死了。”
“你怎知她下山过得很开心?”
“兄长从皓月城回来时,带了清儿予我的尺素,她说的。”
“你们感情果然不错。若她知晓我娶别人做太子妃,你说她可会怪我?”
武琼玖想了半晌,答道:“不会,她不会怪你……不过……我想……殿下他日可能会后悔。”
“后悔吗?”他喃喃道。
“已经后悔千百次了……”他心想。
“她啊……是个入了眼便抹不掉,让人眼里再容不下旁人的人。”武琼玖望向远方,神情极为怀念。
北边天气越来越冷,前日刚下过一场大雪,今晨大军便踏雪前行。
受环境的影响,墨军的进攻速度缓慢,尽管如此在其即将抵达彩叶城时,叶金瓯还是被迫迁都了。
十万余人齐聚,盛况空前绝后。
百姓们被压榨得太久了,他们不在乎谁当王,只要今日吃饱不饿,明日还有余粮就好。
墨军的到来,带来了战争,同时亦带回了他们的家人,还有钱财。
没有人采买不给银钱,据传凡是欺压百姓的都会乱棍打死,比起曾经有权有势的各位大爷,百姓更喜欢他们。
大军攻入秋叶城后,墨星辰下令全军休整。
部分将士们毫无征兆地开启了土木工程项目,程澄多方打听,方知是要造船渡河。
秋叶城东五里有一条两百丈宽的大河,今年冬日比往年结冰更早。然亦提早破冰,皆是叶金瓯迁都踏过冰河后,刀劈斧凿生生破开的。
这让程澄不得不真心夸他机智过人一番。
陈逸、幽司,以及前去支援的陆子峥在抵达彩叶城前与王上汇合,两军合计十几万人。
这是叶金瓯迁都的原因,只因现在实在是战不过!幸得河面结冰早,否则当真无路可退了。
月沐与朱南依旧在南边由西往东正常前进,他们未遇到江河阻拦,进度相对较快。在接到王上指示后,路线逐渐偏北逐城推进,预计可提前在对岸接应他们保驾护航。
那日夜里在客栈沐浴过后,程澄与墨星辰在回军营的路上。
她问及他是不是预料到河会破冰,才会提前召集那么多工匠准备造船。
他回道,“有备无患”。
她便明白他并非预测到,只是做足了准备而已。
“他是四公主的夫君,你会杀他吗?”攻进彩叶城时,她就想问了,始终没得机会,此时抓着机会不禁好奇道。
“会。”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反问道。
她以为他不会,毕竟当年攻占云昙国的时候,他从未对云月沐兄妹两人动过杀心。在柏叶城时亦未对叶无缺出手。
“清儿觉得我狠心?”
“想知道理由,毕竟你未对她们俩赶尽杀绝,还重用她的兄长。”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身体,表明在说云月洛。
“云昙当年局势不同,他作为继位者年纪尚小,赵仁掌政当权他不过一个傀儡还受尽胁迫,我施恩在前他假死在后,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星叶不一样,叶金瓯、叶如意都不能留,否则隔三差五兴风作浪,永无宁日。”
“不想春风吹又生,斩草便要清除根……”
是日清晨,程澄按例去韩凛营帐参议。主要内容与各公司每日的例会大差不差。
先是五百主宣布某些事宜,若无事可宣,则直接进入第二步,屯长有事禀报,无事散议的流程。
像今日韩以游便有事宣布。
“明日起,咱们与曹有义他们负责入山巡逻,为期三日。”
入山巡逻便要住在山里,其他营里的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他们清楚。
散议后,她被单独留了下来。
韩以游拿了一条厚实的毛毯给他,叮嘱道:“山里冷,加床毯子暖和些。”
“你不是也要去,自己留着用吧,我有内力护体,无碍。”
“我前日进城买了三条,还有乐儿的,你一并带给他。”说着他又拿出一条塞过去。
“好,我收下了。谢谢。没别的事,我走啦。”
“嗯。”韩以游轻声应道。
不等她走出营帐,外面进来一人。
程澄看见他,瞬间扭过头,用毯子挡住脸,然为时已晚。
外来那人一眼便认出了她,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陆将军有事?”韩以游招呼道。
“韩凛我先走了。”她绕过峥峥离开营帐。
“山路积雪难走,我来提醒你,记得带上铁锹铁铲之类的工具。没别的事。”陆子峥交待完,不等他回复,急忙走出营帐,大步寻着她追过去。
他抓住她的手臂,迫使两人面对面,似惊喜又夹杂怒意道:“你为何在这儿?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嘿嘿嘿……好久不见。”
等了半晌,面前笑嘻嘻的人不再言语,逗得他瞬间没了脾气,哭笑不得道:“完了?”
“故事的发展曲折离奇、荡气回肠,总之不是一时半刻说得清的。再说我可是你师……师兄,手臂痛死了。”
陆子峥反应过来松开手,冷言道:“必须解释清楚,否则……不准走。”
程澄拗不过他,看着周围没人,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总之一句话,王上出征时,我扮男装以程离的身份混进了军营。”
“王上不知晓?”
“他知道,算上暗影,你是第三个知道的。除了你们三个,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更没人知道我是女儿身,所以峥峥,你懂的。要敢泄密,门规处置。”
“你简直任性妄为,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小,要是……让我怎么办,师傅怎么办。”
“怎么许你当将军,不许我当步兵?偏见!”
“清儿……”
她瞪着他。
“师姊……”
她怒瞪着他。
“师兄?再不程离?”
她总算不瞪他了,叮嘱道:“记住了,我是男子。先回营了,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不过最好不要,你身居高位,来找一个小小屯长,实在不好解释。”
“你在韩以游帐下?”
“嗯。”
“我跟你过去。”
“……好吧!下不为例。”她知道这小子不好打发,不过编个什么理由应付他们呢,尤其是钟平乐。
陆子峥看出清儿纠结的模样,“说咱俩是同门师兄弟,难道不行?”
“行是行,不过将军的名讳不是第一日知道,现在认亲,会不会有点晚?”
“师兄你视名利如粪土,知道师弟做将军,亦不曾想借机升迁,不正显得高风亮节!”
“有道理,有道理。许久不见,峥峥懂得很多嘛!
“我的身世呢,是家里有个兄长,在皓月城做些小生意,我曾在医馆学过医,还跟过师傅学了点功夫。
“你千万别给穿帮了,其他的一概不知,记住了不。”
“好,放心。我替你拿着。”他笑着应道,顺手接过毛毯。她当谁都敢来问东问西的,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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