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是墨月国皓月城人士?”程澄试探着问。
“差不多。”
“在那种场合敢于直言的,要么是刚正不阿……”她话说一半。
“女公子过讲了。”
“要么是宫里的人?”她继续说完。
“神医真会说笑。实是我家主人让我们来寻你诊病的。”
“你家主人是哪个?”
“一会就知道了。到了。”两人站在客栈前停住脚步,“请神医稍等片刻,容在下通传。”
之后他们其中一人迅速跑进客栈,过了足足一刻钟才出来。
程澄不禁要琢磨应该是病得不轻,准备这么久才让她进去。
“主人,你要找的神医来了。”在房间门口,那人禀报道。
“进来。”里面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声音程澄听着并不像重病不起的力度,倒是有点中气十足却刻意压着的感觉,不禁提高警惕。
踏进房门那一刻,一把粉末瞬间向她撒来,顾不上被呛得咳嗽,转身欲走,门口的两人已迅速拴上房门,举剑对准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会等你见了阎王,自己去问他。”接着一群人举剑齐攻。
程澄以手臂背后皆被划伤为价代,踢飞站在门口的两人,背抵着门,以一面对三面,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生完宝宝后重新在腰间缠上了软剑,还是该骂自己没长脑子陷入如此境地。
“身上竟然还有武器。”其中一人懊恼道。
“大家都小心点,别忘了主人交待的。”另一人提醒道。
“反正一会毒发照样死,咱们不急,慢慢来。”另一人提议道。
“黑斑蛇毒,你们是星叶国人?”
“不愧是神医,知道得真多!”
“这黑斑蛇可比青花蛇毒得多,你解得了青花蛇可解不了它。”
“你们吸了这蛇毒粉,为何不担心?据我所知这毒也要金花蛇的血能解,那蛇可是很难对付的。”
“我们早就服了解药。”
“哦?没想到星叶国什么时候还盛产这类解药了。”
“那是主人赏我们的中蛇毒不怕万能解毒丸。”
“该不是墨晓月派你们来的吧?”
“大胆,主人的名讳可不是你能叫的。”
“真的是她!”
“别跟她废话,上。”紧接着一场多对一的混战再次打响。
对方人数众多,大部分武功不俗,程澄只执一把剑,既无毒亦无针,应付起来相当吃力,不一会,身上又被划破几道伤口。
她们已经从房内打到客栈大堂,住客纷纷吓得逃离,在远处围观。
地方宽敞后,她施展的空间变大了,对方的战力在她的消耗下锐减,局面再次僵持不下。
“她的毒怎么还没发作?”其中一人疑惑道。
“要不我给你们解释解释?”程澄笑道。
见对方不说话,她自顾自地讲起,“说起来倒是我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那解药是我制的,名字是我起的,怎么样明白了?”
离开皓月城前,她留了两颗在身上,剩下的平分给了师兄和太医院,想来是墨晓月只知宫里有解药,却不知这是她制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怕黑斑蛇毒?”
“当然……不怕……”
几人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都别怕,就算她没中毒,身上的伤可比咱们严重多了。一起上!”
因这群人大打出手,客栈几近面临被拆的风险,但没人敢上前劝阻,连掌柜都不知躲到哪去了。
程澄在地上捡起晕倒的人的剑,两剑在手左右开弓得心应手许多。
很快战况有了终局,一对十三者惨胜,她浑身上下遍布数不清的伤口。
“回去告诉墨晓月,她若再派人杀我,我不介意去墨月国的王宫里送她去陪叶如兰!另外客栈的损失你们赔。”说完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地上躺着的一众人,有昏倒的,有清醒的,任务失败事小,凭什么我们赔钱事大,他们心底发出无声的呐喊。
围观者看着她,都躲得老远,生怕挨上一剑。
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调息,片刻自言自语道:“这副样子不能去跟小乐汇合了,先回家吧!”
随即扒着墙头跃上房顶,踏着砖瓦用尽最后那点力气,施展轻功回了家。
到了家连平安着陆的力气都没了,一头栽到了院中的树上跌落在地。
正在练武的武牴、武树吓了一跳,连忙喊着师傅。
武琼玖听到动静,打开房门就看到被两个孩子架起来浑身是血的清儿,吓得腿都软了。
“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一会再说,先进屋,小点动静,别吓着孩子。”程澄不忘叮嘱道。
武琼玖接过小树的位置,跟小牴一起扶着她回了屋,倚靠着床柱坐着。
“小牴你去姚记玉器铺接小乐回来,顺便把掌柜改好的玉坠取回来,妍妍拿十两银给他,付给掌柜。”
“我这就去。”武牴接过银子,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武琼玖指挥着,小树去庖屋打盆热水。
“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小树离开后,她替她一层层褪掉衣物,衣裳被血浸染的面积越来越大。
待衣物全部褪掉,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到底是谁给你伤成这样?”
“都是些皮外伤,没事。”
“肩膀还在流血,骨头都裂了,怎么可能没事。你的药呢,哪个是止血的,先吃上。”
“药就不吃了,你拿我的包过来,我扎几针就成。”程澄施针暂且封住了肩膀附近的经脉一刻钟,没人能替她缝合,没法子只能上药等待自行愈合。
武琼玖将清儿身上的伤一一包扎妥当,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八处伤痕。
为了肩膀处的伤口加快愈合,她的左手被吊了起来。
整个处理妥当时,满盆的清水早已变成深红色。
她将事情简单概括成了一句,“大概率是因为叶如兰的死,四公主派人想杀我。”
“可是她怎么知道你在这呢?”
“难说……”
“该不会是王上?”
“不知道。”程澄摇头道。
墨月国知道她在傲天国的只有两个人,她无法确认是有人告诉的,还是对方无意间得知的,很难说,但她实难相信墨星辰会默许有人来杀自己。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你若当了王后,她不敢轻易动你的。”
“已经知晓她对我有杀心,真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那就得日日防范,到时不死也得疯。等我养好伤,咱们就离开。先躲躲吧,至少能有两个月的缓冲期。”
“师傅,我跟小乐回来了。”武牴在门外轻声道。
程澄拢了拢身披的衣裳,道:“进来吧”。
“玉取回来了,师傅的伤怎么样了?”武牴递上装玉的盒子问道。
“没事,到院里练武去吧,拴上门,尽量少出院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武牴攥着拳头,到院中就开始打拳,每一拳都比平时卖力几分。
盒子里那块像小樱法杖的玉,完美分离成了两块,一块是圆环,一块是星星。
“你编的绳呢?拿来系好给他们两个带上。”
“这种式样的玉,每次见都觉得新奇。真不知是哪位工匠制的?”武琼玖叹道。
“那日王上拿来一堆玉器,我一眼就相中了这件,很是熟悉的样式。”她淡淡地笑道。
武琼玖在桌上的针线篓里找出编好的花绳,分别系在一分为二的吊坠上。圆环给小白,星星给小染。
两小只感觉有人在动自己,从沉睡中缓缓醒来,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嘴里咿呀咿呀说着没人能听懂的话。
“妍妍抱过来吧,一会要喂奶了。”
“你这身伤……要不我去找个奶娘来吧。”
“不用,我要自己喂。”要是不够喝,她可能会考虑替孩子找个奶娘,现在两个孩子她喂得饱,便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喝别人家的。
她抱着小染,肩膀不过动了两下,就渗出血来。她不经意皱了下眉,瞬间换上笑呵呵的面容。
“小染这是阿耶给的小星星呦。”她拿着玉坠放到正玩她头发的小手里。
月染拿着小星星晃啊晃,笑着的眼睛变成了好看的月牙,像极了她的娘亲。
墨月国皓月城,一个穿着暗灰色短袄、黑色外裤的男人骑着马,停在宫门口。出示一块木牌道:“小人有要事面见四公主,麻烦快些通传。”
守卫接过令牌查看一番,道了句,“等着”,转身交给另一个差他去通报。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墨晓月的贴身婢女珍珠拿着令牌亲自来接人。
路上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练一会儿要说什么,怎么说。
文昭宫主殿内,那人跪在地上叩首请安后,欲娓娓道来前往傲天国发生的事,还没开始说,就被坐在主位高高在上的人打断了。
“你此次离城半年有余,事可办成了?”墨晓月问道。
“……回公主的话,大概有八成。”他底气不足地答道。
“成就是成,没成就是没成,八成是何意?”
“小人带人寻了她几个月,前段时日终于找到人了,只是最后出了一点点纰漏。”
“什么纰漏?她不是在沧海城吗?”
“等小人赶到沧海城,寻了许久都没找到人,后来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几经辗转,耗费数月,找了数座城,最后打听到她去了碧玉城。”
“说重点。”墨晓月催促道。
“小人在碧玉城待了整整一个月,好不容易找到她,本以重伤于她,就在即将得手之时,她被人救走了。”
“救走了,什么人?”
“小人不知,但是武功很高。”
“在傲天国境内,该不会是东方莫离?”她琢磨道:“南都城离碧玉城可算不得近,应该不是,到底会是谁?你可瞧见对方的相貌了?”
“那人蒙着面,小人没看清。”
“罢了,几个人救走她的?”
“两个……公主您是知道的,她武功不弱,又加了两个高手,我们实在不是对手,本来就要成了,最后出了点纰漏,不过小人已重伤于她,没有一两个月她根本下不了床。”
“让她吃了苦头,还不错。”
“还有一事要向公主禀报。”
“说!”
“她猜出了小人效忠的是公主您,甚至口出狂言道道……”
“什么?”
“她说’倘若公主再派人刺杀,她会入宫行刺您’”。
“呵呵呵……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无权无势的孤女,没牙的丧家之犬罢了!本宫会怕她行刺!笑话!她若真敢来,怕是连宫门都进不来,就被当成刺客祭天了。”
“公主所言极是,小人也觉得她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她不过就剩一身功夫!有两个帮手又如何!本宫多给你些银钱,加人,一倍不行,就两倍、三倍,只要能解决她,花多少,本宫都不在意。”
“是,小人明白,一定尽心尽力为公主效劳,万死不辞。”
“待你成事,回来后,本宫便在王弟面前举荐你,给你在朝中谋份好差事。”
“小人叩谢公主,日后定当全心全意为公主效忠。”
“油嘴滑舌就不必了,把事情办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明白,公主放心。小人还有一事想问,公主可有比黑斑蛇更厉害的毒?黑斑蛇的毒对她丝毫不起作用。”
“黑斑蛇都不行?”
“嗯,您给的解药,听说正是她研制的,想来星叶的蛇毒,对她都无效。”
“不愧是易天的弟子,到底有些本事。”她好似已全然忘记那时文暖病入膏肓时,星叶的太医都没办法,是她想尽办法才治好的。
“不用毒,多召集些人手,一样能处理掉她,你能做到的,对吧?”
“小人一定完成任务。”
“好,你需要多少银钱?一万两可够?”
“这个有点……”
“那就两万,可够了?”
“够够够,足够了,小人定不辱使命。”
两万两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已是天文数字一般,可他不知道,这两万两最后分文不剩,还要倒贴银钱,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他身怀两万两票子,感觉自己像极了豪门阔公子。
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算账,扣除在傲天国亏掉的钱,再加一倍人手,不,凑个整三十人,每人一月二十两银子,先按两个月算,一千二两百;事成每人多付一百两,就是四千二百两;算上购入马匹、一路上的住食,最多两千两。这么算下来,至少能剩一万多都是自己的。
他越想越激动,对于欺瞒公主一事,丝毫不觉不妥。
要说为什么欺瞒,他亦是没办法,毒药不生效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他只能编一个被人救走的谎话,否则一定会被公主责罚办事不利,而实际是公主的毒药坏了事,才让他错估了召集的人手。
不过十几个人她已经应付不过来了,再加一倍之多,定能拿下她,他信心十足。
殊不知,等他召集足人马,前往碧玉城时,将那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再遇见时,已是两年后,召集来的人早已走了大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