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王上准许属下,夜探盐城,查找清儿下落。”武兮枫单膝跪地求道。
“属下愿与武侍卫同行。”谭冬凌依样求道。
“兄长不可!”谭半夏扯着他的衣角,小声道。
“月洛姑娘于属下有救命之恩。此番她遇险,属下自当以命相搏欲与回报。”谭冬凌斩钉截铁地说。
“谭半夏你若没有要补充的话,便退下吧。”
“是,若清儿真有危险,请王上一定要救救她,不论她发生什么事,始终是臣的好姊妹。臣先行告退。”谭半夏眼泪汪汪的神情甚为动人,无奈在场的男人,没一个能被她打动的。
待她离开后,东方莫离立即召集将军们议事,制定攻入盐城的战略方案。
清晨,小雨淅沥沥,盐城内某屋外铁链哗哗作响,随后一件衣裳被扔进水坑里,变得脏兮兮的。
“姑娘何苦与王作对。但凡服个软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王向来善待女人。”云起的贴身侍卫劝说道。
“用不着。”程澄不屑地应道,任房檐的雨水滴落在身上,嘴唇发白,面无血色,抱着膝盖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被铁链拴住的手腕红痕数道。
“王很喜欢这件衣裳的。”侍卫叹息道,拾起被扔在地上的衣裳。
“醒了?”云起打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
程澄懒得理他。
“哑巴吗?”云起拉紧铁链,她被迫站起与他面对面。
“孤问话,清儿要回答啊?”
“我就是毒哑自己,也不想再跟你说话!”
“孤喜欢你的声音,怎么舍得。”云起盯着她因生气而紧闭的嘴唇,即使再被咬,他还是想狠狠地吻上去。
“阿姊。”程实手里拿着一个铜盆,头上还扣着一个,见着云起,轻轻地道了一声,“王”。
云起瞥了他一眼,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人直接跌出一丈远。
程澄从他手里硬扯过被抓紧的铁链,赶到小实身边,扶起他,眼见着一边脸颊瞬间肿得老高,手掌印子明显异常。
程实瞧出她双眼冒火,连忙拉着她的衣袖,安抚道:“阿姊,我没事。你别生气。”
她瞪向始作俑者,怒吼道:“你打他干什么?简直有病,精神病一个!脑子被驴踢过吗?”
“愿意说话便好,孤这巴掌没白打。”
“是我不与你说话,你不顺意就打我,为何要牵连无辜,他还是个孩子。”
“打他最有效不是吗?而且孤怎么舍得动你。”
“我不过阶下囚一个,随便你要杀要剐,但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已经嫁人了,嫁人了!你为什么还是这般死缠烂打?世间女子千千万,你找别人行不行!”
“孤想要的女人,没一个得不到的。你一定会成为孤的女人!”
“拜托你醒醒好不好?别白日做梦了。我最后再说一遍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你听好了,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成为你云起的女人!绝不!”
“来日方长”,云起不急不躁地说道:“进屋来暖暖身子,都淋成落汤鸡了。”
“我的包还我。”
“进来给你。”
程澄牵着小实跟着进了屋,却是站在门口,不往前多走一步。
“站在那儿做什么,怕孤吃了你?”
“……”
“孤答应过,等你自愿之前绝不强迫于你,自然会信守承诺。你以为孤与你一样,谎话连篇不成?”
“……”
见她这副软硬不吃的倔模样,他莫名觉得甚是可爱,胜负欲油然而生,扯着铁链,生生将人拉了过来,“要乖,否则吃苦的就是他了”,温柔地摸着她的发丝,**裸地说着威胁的话,以示她要乖顺。
“给你”,他抓过桌上的包给她,“不过打了一巴掌,有什么紧张的。之前你肋骨都断了,也不见你这般着急。”
“……”程澄懒得理他,在包里翻出之前兮枫给的伤药,“有点疼,忍着点。”
“阿姊真没事。我不疼。”
“你是有多少个弟弟?傲天国的翊王是,他亦是。不过幸亏你有这么多弟弟,要是你一个人,孤真不一定抓得到你。”
“第一次见人如此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卑劣的行径。”
“兵不厌诈,谈何卑劣。孤乃云氏血脉,自该坐拥这天下,东方一族算什么东西,鸠占鹊巢罢了。”
“云昙国已经不存在了。你来自东洋,别干什么坏事都打着云氏的旗号。你是想侵占这片陆地,还是杀人放火什么的,都是你自己的意愿,别扯什么云氏血脉该不该的。”
“云泽简直无能至极!哈哈哈,亡得好哇,他们那脉被灭国,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定是悔不当初,等着瞧吧,孤会收复山河,重掌这天下。”
听到云泽这个名字,程澄手微顿,心中疑惑,“他真是王族之人?”
“你可知云昙是被谁灭的?什么时候的事?”
程澄扭头盯着他,仿佛在判断他所言真假,从他对傲天国城邑知之甚多来看,云昙灭国一事已有十数年,他不知晓着实奇怪。
“不知道?也是,你一个姑娘家,怎会关心这些事。”云起吩咐手下人道:“你着人去问,可有人知道云昙怎么回事?还有云泽死了没?”
“谁灭的有何干?与你所行之事毫无关系?”
“自然是要踏平他们。”
“刚还说灭得好,这会又要报仇了?”
“报仇?怎么会!他先孤一步灭了云昙,孤这无处安放的怒火自然要找他们泄出去。”
“……”
“看来你是知晓原委的,说来听听。”
“十几年前墨月国的九王子,现在的辰清王,半年便拿下了云昙,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墨月?弹丸之地,竟能灭了云昙。”
“东洋王得到的消息许是过于滞后了。如今地分两国,傲天墨月各占一半,你不知晓?”
“星叶呢?”
“数年前被灭了!”程澄总算弄清楚他为什么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了。这十数年间的消息,他好似都不知晓。
“也是他干的?”
程澄以沉默表达默认的寓意。
“没想到那屁大点地方,竟有如此能人,难怪……难怪……”
云起若有所思,东洋岛位于此地东南方向,最宜他们进攻的便是这两处海岸。自打祖父掌权,便不时派人前来探查情况。可东海岸,十几年前再没有消息传回去,派来的人杳无音讯,原以为是遇上了海难,如今看来怕是另有隐情。
“去打听所有与墨月国有关的事,事无巨细,孤都要知道。”云起吩咐完,微低头盯着她,总觉得她还有什么事没说。
不多时小雨转晴,正午的太阳并不炙热,甚而有些清冷。金黄的树叶被雨打落无数,狼狈地粘在水坑里任人践踏,无法自由地随风飘扬。
程澄在门口地上教小实识字,他一侧脸颊红彤彤肿得老高,像得了腮腺炎。
“王,他们开始攻城了。”出去打听墨月国八卦的侍卫匆忙来报。
“终于沉不住气了!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云起冷静地吩咐着,好似此番情况他早有预料一般。
程澄假装不在意,实际竖起耳朵,不错过一丁点有用的消息。两军对战,不是幸事,然能让她借此找机会逃走。
“老实待着,若你再动歪脑筋,孤保证立马砍断你的脚,看你能如何跑!”
背后突然响起阴森可怖的声音,吓得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抖了两下肩膀,站起身扭头看向他道:“我没想跑。只是眼下战事不可避免,小实是无辜的,请东洋王放他离开吧。”
“阿姊我不走。你在哪,我在哪。”程实扯着她的衣角,委屈地道。
云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佛在审视她的可信度。
“一国之君,不会连个孩子都要顾忌吧!”
“只要你不动歪心思。至于他……随便想去哪里,孤懒得管。”
“放他出城。”
“城门就在那边,想出城随便。”云起说完,便回屋里去,顺手关上了门。
“阿姊……”
程澄拉着他,走到铁链可伸到的最远距离,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尽管程实很不情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解下脖间带了十余年的珍珠项链,系到他的脖颈上,塞进衣服里面。
“这是阿姊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留给你傍身,刚才说的那个不重要,万事要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重!”
程实点点头,红了眼睛。
“等你见到王上,让他给你弄个通行证,你就离开这里,去墨月国祥云城的禾青酒楼找春雨掌柜,她认得这链绳,会收留你的。”
“我不能留在这里等你嘛?”
“阿姊有别的事,等办好了,会去那儿找你的。这边兵荒马乱的,离得越远越好,知道吗?”
“嗯。”
“千万小心!走吧!”程澄拍着他的肩膀,不舍地说道。
程实转身慢吞吞地走了几步,再迈不动腿了,低着头眼泪像断线似地滴落到地上。
“怎么不走了?”她想走上去看看,却是一步都无法向前。
他转过身来,依旧低着头,快速跑回去,伸手紧箍着她的腰,头抵在她的肚子上,“阿姊……保重……”
“你也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她叮嘱道,顺手抚平他的发丝。
他用力点了点头,稍稍退后小半步,改环为抓,头还是低着,离开阿娘,离开阿姊,如今真的要孤身一人了。
“阿姊……我先走……等你来……”
“好。”她应道,尽管很是心虚,但脸上完全没有表露出来。
这次他松开了手,抬胳膊抹了两把脸,抬起头时,红肿的脸颊上一双红红的眼眸满是委屈不舍还有一丝倔强的执着。
“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总是哭鼻子。”她似是在说教,实际心疼不已,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拭干泪痕,“好了。走吧。”
“嗯……”
这次程实飞速跑开,等到拐角处,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旁边的石墙,仿佛透过那墙能看到人似的,深深吸了口气,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跑,再没回过头。
如果他知道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阿姊,一定一定一定不会跑得这么快……
城中的士兵时常见他到处乱跑,早已见怪不怪。
他一路七拐八拐,终于到了那个能出城的地方。
那是一处城墙根,堆着许多没用的箱子,与城墙有三十公分的距离满是藤蔓杂草长得老高,而杂草的最下面有一个刚刚好能容他钻出去的洞。
他见四下无人,迅速躲到了木箱后面,想再撑开点距离,不论怎么推,墙或者一层压一层的箱子都纹丝不动。
这点空间他窝不下身子爬出去,捣鼓半天,最后先把脚伸了出去,晃了晃没什么动静,加快速度往外挪动身子。
等整个身子都躺到城墙外,望着蓝天时,总算能安心地喘了口气。
城外的墙根都是杂草,周围十数丈都没有人,不过城门口传来的打斗声甚是震耳。他站起来,压低身子,尽量隐藏在杂草中,四处观望一番,便迈着小碎步朝着记忆中傲天国驻扎的方向跑去。
“人走了?”云起拿着他的长柄大刀出来,将她的挎包顺手扔了过去。
“要启程了。看你这副没了孩子的模样,要不是早认识你,还真以为走的那小子是你亲弟弟呢。不过既然走了,是死是活,便与孤无关了,他要是一个不小心死了,清儿可不要怪在孤的头上。”
“启程是什么意思?”程澄忽略他的阴阳怪气,反问道。
“换座城待。”
“既然要走,把这铁链给我打开如何?”
“不行。”
“我不跑。”
“不……行……”
“我对天发……”
“不行!想都别想!”云起拽着铁链,大步往前走。
程澄被迫跟在他身后,这么一拉,手腕又破了皮,疼得她不禁嘶了一声。
云起反应过来,扯得太用力,瞬间卸了手上的力道。装作不经意地瞥向她的手,满是红痕,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脑海有霎时闪现要不要解开锁链的想法,被他立刻掐灭,受伤也好过让她再跑了。
“王,都准备好了。东璃王在南城门。”侍卫来报。
盐城有南北两座城门,现在两军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城南。
“好。”云起后退一步,站到清儿身侧,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强行将她固定在怀里,“别动!你这身体施展轻功跟不上孤,老实待着,否则孤就钓着你拖着走。”
“……”程澄无语地拢拢包,任他锢着,在他抬脚跳上房檐的刹那,牢牢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同时将他嘴角绽开的得意的笑收入眼底。
他们两人若是去搞偷袭,秒秒钟暴露踪迹。尽管男人轻功似飞燕,然而铁链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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