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去瞧瞧外祖母，就先不打扰大舅母与元珍妹妹了。”
李月柯寻了个借口要走，刘大夫人也不拦她，只是提起刘家这位老夫人，她也不由叹了口气，“你前两日过去，母亲都没见你吧？也是辛苦你这孩子了，去吧。认得路了么，我让人带你过去？”
“探望长辈是应当的。”李月柯摇头，“我认得路，不必劳烦了。”
出了主院，主仆二人便往左边的路走，往前走了一段，又穿过一片竹林，便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
院中清幽，十分安静，连个下人的影子也不见。
主屋的窗开着，窗边的人仿佛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头都没偏一下。
秋翠正想上前敲门，李月柯抬手拦住她，自己上前道了来意。
本以为会像前两日一样，隔着门便打发她们走了，谁知静静等了一会儿，屋门竟开了。
云嬷嬷朝她笑笑，“郡主，老夫人请您进屋。”
李月柯呼吸微滞，和秋翠对视一眼，进了屋子。
刘老夫人闭着眼，直直坐在榻上，手里拨弄着一串檀木珠子。
李月柯站在她面前，唤了声“外祖母”，眼前的人却没有回应。
片刻后，老夫人才睁开眼，停下手上动作，看了这远道而来的外孙女一眼，“坐吧。”
云嬷嬷给两人添了茶，老夫人端起茶轻抿一口，“怎么，你娘连人都不愿来了，就让你来打发我这个老婆子？”
“外祖母莫要误会母妃，她染了风寒不便赶路，这才只有我来了。母妃时常惦记着外祖母呢。”
李月柯扭头唤了声秋翠，秋翠掏出个木盒递给她，李月柯将盒子打开，推到老夫人面前，“母妃特意寻来的白玉，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外祖母呢。您瞧瞧。”
盒中的白玉珠串颗颗圆润清澈，毫无杂质，一瞧便是上好的玉。
“她就喜欢弄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刘老夫人瞥了一眼，收回目光，唤了云嬷嬷将东西拿下去。
这便是收下了。
云嬷嬷笑着上前将木盒收走，偏头朝李月柯小声道：“老夫人心里喜欢着呢。”
李月柯也朝她笑笑，她自然知道外祖母的性子。
“就你多嘴。”老夫人看向云嬷嬷。
被斥了一句，云嬷嬷似乎也毫不在意，脸上仍挂着笑。
刘老夫人目光又落回李月柯身上，“昨日和大房的去江宁寺了？”
“是，成瑞快满月了，大舅母想为他祈福，元嘉、元珍，还有二舅母，都去了。”
老夫人应了一声，又问：“带回来的那个，又是哪里来的？”
李月柯没想到老夫人连这个都知道，只好将方才和大舅母解释的那番话又重复一遍。
问完江北，老夫人便又有些不耐烦起来，没几句话便让人回去了。
二人出了院子，秋翠才敢出声，“老夫人性子可真是难琢磨。”
“别乱说话。”
虽然这样提醒秋翠，李月柯心里也和她想的一样。她甚至觉得外祖母今日愿意见她，只是好奇江北身份而已。
齐王妃是刘家长女，夫妇俩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儿，从小也是金银堆里娇养出来的。但母女俩的关系，从齐王妃出嫁那年便不好了起来。
李月柯不清楚具体缘由，只隐约猜测，外祖母并不想让母亲嫁入皇家，偏偏母亲执意要嫁，于是便闹成了如今这般。
刘家不知为何，似乎很是不愿与皇家扯上关系。
李月柯记忆里，刘家人就没一个去京城瞧过母妃和她，有些什么事邀请他们，他们也不敷衍，总是会送上重礼，可人是一次没到过。
每年李月柯会随母妃一起到云州探望外祖父母，幼时的她便已经能看出，他们对待自己与母亲总是不亲近。
后来时间久了，又不知为何渐渐好了起来。李月柯曾撞见外祖父为母亲说好话，外祖母许是听多了，总算不再对她们冷着个脸。
直到前些年刘老家主去世了，老夫人的性情又忽地大变。
原也就是不爱搭理长女，那年开始，她连两个儿子和孙子孙女们都不待见了。
老夫人早已放手不再管家了，府中一应事务皆是刘大夫人掌管，她索性闭门不出，院中只留了云嬷嬷和两个洒扫的，整日清修。
……
无论如何，今日总算见到外祖母，母妃的珠串也送了出去，李月柯舒了口气，心情都松快几分，脚步一顿，拐了个弯走上另一条路。
“郡主？”秋翠连忙跟上，"不回去吗？"
李月柯摇头，“我再去瞧瞧江北。”
谁知不巧，小厮应声来开门，却道大夫来瞧过，江北已经不再发热了，但刚才换了药后又睡着了。
李月柯的目光钻进屋里，却只能看见外间，她摆手，“算了，我回去了。”
*
翌日。
得知昨天错过了李月柯，这日一早醒来，江北便打起精神等着她来。
装没力气，她应该会同昨日一样喂他吧？
就这样等过了早膳、午膳，江北在床上躺得浑身难受，两个小厮不知躲哪偷闲去了，他下了床，一只腿蹦到桌边，给自己倒水喝。
刚喝了一口，却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
只是那声音不止李月柯，还有男子的声音，听脚步声，人还不少。
江北来不及多想，放下杯子，又一只腿跳回床边。
只是——他本想在李月柯面前装装柔弱，在其他人面前就有些丢脸了。
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咚咚——”
门被敲响，在外间的小厮开了门查看，随后进来问江北，“公子，郡主与刘家几位公子姑娘前来探望，可要见？”
“当然，快请。”
众人进来，便瞧见靠坐在床头的江北朝他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一、二、三、四、五……
竟一下来了五人！
他望向李月柯，对方无奈一笑，很显然，此刻的局面并不是她所促成的。
另外四人中唯一认识江北的刘元嘉往前一步，笑着向江北介绍起来：“打扰江兄了，这是我夫人娘家兄弟，江流。这是二房的堂弟堂妹，元奇、元广和元昭。”
一连串的名字一个也没进江北的耳朵，他死死瞪着那个姓江的。
这小子一直在偷瞄李月柯，什么江流，不如叫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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