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云一时不敢确信。
“天黑,河面上冷。我们去岸上。”说完,陆厉跳下舟铉,把剑递到林舒云手边,动作十分自然。
望着剑,林舒云愣了愣,呆呆地把剑抱在怀中,然后抬头看他,不解其意。
陆厉拉她站起,长臂揽过她的腰。
姜玉瑶见状,忙摇头:“我就不必了,我……”
陆厉另一只手直接提着姜玉瑶的后领,足间一点,踏水无痕,即便带着两个人,身型也如同飞燕,轻盈如风。
数十米的距离,不过须臾,他便稳稳地落在岸边。
一松手,姜玉瑶“噔”的一声,坐倒在地。
“兄台,你松手前,好歹也打声招呼啊。”姜玉瑶揉着屁股,抱怨。
林舒云扶她起来,忍笑:“他就是惜字如金。你没摔伤吧?”
“没有没有,就是飞得正开心呢,结果下一秒就摔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玉瑶生性开朗,忘得也快,没过一会,就打探起陆厉的来历,还要当场拜师学艺。
陆厉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忍耐,他从林舒云怀中拿过剑,留下一句:“我去采些果子。”
身影瞬间消失。
“哎......人呢?”姜玉瑶觉得自己只是眨了眨眼,“师傅”就不见了。
如此快的轻功,她不禁坚定了一定要拜陆厉为师的决心。
此时,天已到傍晚,夕阳西下,景山河面瑟瑟,如同铺了层碎金。
晚风渐起,从河面上徐徐吹来,带着清凉的寒意,姜玉瑶接连不断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舒云摸了摸她的额头,蹙眉担忧:“玉瑶,你浑身都湿了,衣裳不能再穿了。我把我的衣裳换给你。”
“这怎么能行?夏天穿得薄,你把衣裳换给我了,你怎么办?”姜玉瑶凑近,促狭一笑,“就算在喜爱的人面前,现在也还没到不穿衣裳的时候啊。”
“姜!玉!瑶!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林舒云又羞又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慌乱下背过身,以手覆面,降温。
见状,姜玉瑶一步跨到林舒云面前,举手认错:“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不过舒云,真不用换衣裳,我身体好,吹会风也没什么。要是换做你,怕是不到片刻就会伤寒的。”
“但......”
“没有但是。”姜玉瑶挥手,斩钉截铁,“这事没得商量。”
“什么没得商量?”
陆厉长剑负于身后,一手提着两条鱼,一手兜着一布袋野果,看向林舒云,微微挑眉。
姜玉瑶偏头,惊奇:“咦,你这么冷淡的人居然也会主动出言相问?”
陆厉视线静静移向她。
姜玉瑶忽然觉得更冷了。
眼前人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冰窖嘛,也不知舒云那么娇弱的身子能不能受了。
“哦,舒云看我衣裳湿了,就想把她衣裳换给我。但她把她的衣裳换给我了,她穿什么嘛?再说,我身体好,穿湿衣服没事,她可就不一定了。”姜玉瑶摆着手解释。
陆厉顿了顿,道:“我把我衣服给你穿。”
林舒云原本低着头,闻言,心中一跳。
她连忙抬头,却见陆厉正看着她,又慌忙偏过头去,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陆厉刚才的话是对她说的。
等等......什么?!
旁边,姜玉瑶也有些呆。她一会看看林舒云,一会看看陆厉,视线游移。
突然,她抿唇一笑:“陆兄这个提议好!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一来这没外人,二来事急从权,三来,也能由此看出陆兄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甚好!甚好!”姜玉瑶鼓掌。
林舒云:“......”好了,可以了。
陆厉大踏步转身:“跟我来。”
略往右边走了几步,一座小木屋出现在眼前。
“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陆厉冷淡的嗓音说完,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块青石板前,将鱼放下,抽刀出鞘,只“唰唰”几下,鱼鳞漫天飞舞,露出鲜嫩的鱼身。
林舒云收回视线,推开小木屋的门。
屋内十分空荡,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再别无他物。
姜玉瑶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这要是有小贼闯入,说不定还会留下几两银子发发善心。”
林舒云也咬唇笑了笑:“先别贫嘴了。你去床边脱下湿衣,我去寻一套陆厉的衣裳。”
姜玉瑶点头。
林舒云打开衣柜,里面依旧空空荡荡,架子上的衣服不过几套,且都是玄黑色,压在底层的衣服倒是露出点白,她翻开一看,原来是里衣。
林舒云像被烫到般,手一下缩了回去。
“舒云?你选好了吗?”
“哦,好了。”
她胡乱拿了一件,匆匆转身,迎面就对上姜玉瑶好奇又别有深意的目光。
“我看看。”姜玉瑶嘻嘻一笑,摊开衣裳,吃惊,“怎么选了件黑色的?”
林舒云无奈:“因为总共就没几件,还全是黑色。”
“他还真节俭。”姜玉瑶看向林舒云,偷笑,“看来你的软烟罗、重莲绫又有用处啦。”
“我还真希望这样呢。”林舒云浅笑垂眸,“但貌似,他好像不喜欢布料软的衣裳。”
“为什么?”
“因为这件外衣我改动过,将袖口与领口重新缝制了一下。结果,他摆在最上层,一次也没有穿过。”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万一他是珍惜,舍不得穿,只好摆在最上层,时时观望,睹物思人呢。”姜玉瑶摇着头,语调缠绵悱恻,颇有身临其境之感。
顿了顿,她倏地拉住林舒云的手,惊讶:“等等,你刚才说......你替他改过衣裳,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不告诉我?”
林舒云:“......”
“好了,先换衣裳吧。”
*
“呀!你这都青了!”
换衣时,林舒云忽然瞥见姜玉瑶左边胸口处有一抹青色,仔细一瞧,青中还透着紫,分明是淤血了。她匆匆系好衣袖,神色担忧:“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药。”
屋中极其空荡,根本没障碍物,林舒云却还是几次差点跌倒。
实在是陆厉的外衣罩在她身上,太长了,她袖口处挽了好几道,方才露出手腕,下摆垂地几尺,简直可以算作曳地的长裙了。
提着裙摆,她找遍了屋中也没看到哪里有药瓶。
姜玉瑶在身后道:“算了,别找了。旁边这么多野草,等会出去随便拔一颗,我嚼嚼吃了就行。”
闻言,林舒云气笑了:“可别,你敢吃,我还不敢拔呢。连累你伤成这个样子,回去后,太子会不会砍我头还不一定呢。要是再给你用错了药,那我这颗头怕是真保不住了。”
姜玉瑶嘟嘴:“哪有那么严重。钧哥哥一向柔嘉维则,宽容仁慈,从来没砍过人头。再说,他......他怎么可能看到我受伤了,就发那么大的火。”
“哦?要不要试试?”林舒云眨眼。
姜玉瑶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吧。这样钧哥哥不会生气,你也不会被砍头。”
林舒云摸了摸她的脸颊,神色温柔地笑了:“我家玉瑶怎么这么善良啊,你等着,我这就给你采药去。”
推开门,明亮的橘黄色火焰当即跳入眼帘。
林舒云定睛一瞧,陆厉坐在烈烈篝火旁,单腿屈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两支串着鱼的木枝,来回翻转。
呼吸间,鱼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见她出来,陆厉转过头,橘黄色的火焰照亮了他冷白的脸。
不知是不是被火焰的热气所熏,他的脸微微泛红,一点也没有平日的清冷,看向林舒云的眼睛里闪着火光,就像盛了满天的星光。
一时间,林舒云竟被他的眼睛晃得有些失神,分不清天上与地下。
“鱼还没好,你先吃个果子。”见她呆站着不动,陆厉以为她饿了,拾起一颗果子,随手一丢。
“啊?”
林舒云慌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接疾驰而来的果子,却没注意到衣摆,一脚踩了上去,身形立即稳不住,向前扑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撞入一个滚烫有力的胸膛中。
林舒云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正对着陆厉上下滚动的喉结,她连忙移开视线,却寻不到一个落脚点。
陆厉的喉结滚动,漆黑的眼睛幽深。
因为林舒云呼出的温热气息直直拂过他的喉结,带起一片灼热。
她柔顺的发丝,穿过他的手腕。
她身上清幽如兰的香气,让他控制不住地想索取更多。
尤其看着面前的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纯洁姣好的容貌,蔓上红晕的小巧耳垂,白皙修长的脖颈,还有那宽大领口下,露出的点点洁白......
不远处的景山河突然翻起惊涛骇浪,几米高的巨浪,呼啸着,重重拍打着离岸。
但在它退去后,岸边被它压弯的清草,又颤颤巍巍的重新站起。
陆厉后退一步,双手拢住林舒云的领口,随即转身离开。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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