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云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只见傲立舒展的花朵后,一只头“顶”糕点的橘白猫正蹲坐在粗壮的枝干上,尾巴一甩一甩的,爪子不停地拨拉着花朵,直至花朵不堪其扰,再一次地打着旋的下落。
“小方糕!”林舒云大声呼叫。
橘猫被吓得背部绒毛一颤,圆溜溜的明黄色眼睛低头看了林舒云一眼,随即脚底生风的快速跑走了。
“哎!”林舒云一边追赶,一边大叫,“我是娘亲!方糕你别走啊!”
橘猫充耳不闻,胖硕的身子灵活的在林间穿来穿去,将底下的林舒云逗得气喘吁吁,步履蹒跚。
眼见橘猫跳上长廊屋顶,就要“逃之夭夭”,林舒云赶忙追了过去,却忘记长廊口处有台阶。
她一脚踢了上去,脚步停了,身子却依旧往前扑,重心一下不稳,脸离地面越来越近。
林舒云下意识地伸长手臂,偏过脸,闭上眼睛。
下一瞬,手被拉住,五指紧扣,腰也被人圈住,往回一带,整个人瞬间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
“咚咚咚”的心跳声中,她被人牢牢按在怀里,鼻端传来冷冽幽幽的雪松香,微微凸起又柔软的丝绣烙着她的脸,林舒云睁眼,果然,入目一片红。
“多谢梁大人。”她话音未落,便挣扎着离开,谁料梁濯不仅不松手,反倒锢得更紧。
林舒云抬眼,却见梁濯正垂眸凝她,眼中墨浪翻涌,晦暗难明,但深处却燃着簇光,亮得惊人。
被那样深邃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林舒云心头一惊,一股颤栗顺着被紧锢的腰间,扶摇直上,如毒蛇吐息般,滑进她心里。
“梁濯……”
“呵,叫你总盯着别的东西看!这不,走路也能平地摔,真是笨死了。”梁濯眉头皱起,一脸嫌弃,在松开手之后,还抖了抖手臂,上下瞄了林舒云一眼,“不会做饭还长得这么胖。”
“你……”刚才是谁松手之前,还偷偷抱我一下的?林舒云气得跺脚。
梁濯勾了勾唇,仰头,对着西南方向打了个响指:“大胖猫,出来。”
刹时,一个黑影从西南处窜出,速度快到留下一抹残影,“噔”一声,跳到了梁濯伸出的手臂上。
“轻点,爪子收收,别把本寺官服勾坏了。还有,你是不是又偷吃鸡了?怎么又变重了?”梁濯将猫抱在怀中,掂了掂,蹙眉,非常真实的嫌弃。
橘猫后腿狂蹬,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芒,证明那些鸡没白吃。
“啧。”梁濯强行按住它,一抬眼,看见林舒云泫然欲泣的泪眼,愣了,“呃……本寺和此橘猫的感情,竟让你如此感动?”
而林舒云看着橘猫头顶的那块糕点花纹,欣喜若狂,她终于把失踪的猫找回来了!
“方糕,娘亲抱抱。”林舒云摊开手。
梁濯将猫递过去,提醒道:“小心点,这猫性子烈,爪子也尖,你注意别受……咦?!”
刚才还倔强得如同一头驴,挣扎得跟条鱼似的胖猫,一到林舒云怀中,立刻变得乖巧如鹌鹑,除了粉红鼻头微微抽动,就连尾巴也不像抽人似地一下一下拍打了。
林舒云温柔浅笑,纤细的手指慢慢梳着猫毛,动作熟练又轻柔:“五年前,我府中养了一只猫,但因家中遭变,我无暇顾及它,导致猫猫跑丢。这五年,我遍寻无果,没想到竟在你府中找到了它。”
林舒云抬眸,唇畔含笑,水润的弯月眼睛露出恳求之色:“梁大人,能否请你把方糕给我?”
梁濯静了一会,负手而立,决绝道:“不。”
“呃……”林舒云上前一步,努力争取,“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方糕对我实在很重要。或者,梁大人,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很重要?”梁濯垂眸扫了橘猫一眼,心里的嫉妒对象又加了一位。
哼!赖在他府里,大吃大喝,还会给自己额外加餐的大胖猫,有什么好!
林舒云点头,又捏了捏猫猫柔软的爪垫,笑得分外甜。
梁濯眼神幽深一瞬,片刻后方才收回视线,伸手挠了挠橘猫的下巴,冷傲道:“好歹我也养了大胖猫几年,怎么舍得说给你就给你?除非……”你嫁给我。
他有意顿了顿,林舒云原本含笑看他,等他接下来的话,但渐渐她像是反应了过来,清丽的脸颊慢慢褪去血色,目光躲闪,贝齿将下唇咬得一片惨白。
刹那间,梁濯像被一箭穿了心,钝痛顺着血脉流向四肢,密密麻麻,无一幸免。
“呵,想什么呢!就你这样的样貌与身材……切。”梁濯摇头无语,负在背后的五指却深深掐入掌心,方才能装得若无其事。
“我脖子的伤还没好,你就来我府上,给我连煎几天药吧。”他道。
闻言,林舒云松了口气,含笑点头。
跨出梁府大门时,梁濯突然喊住她。
林舒云回头,见梁濯双手抱臂,颀长的身子倚在门前,波光粼粼的春水眼微微眯起,看人时更显得深邃多情,令人脸红。
他盯着她,挑唇,语调闲闲:“林舒云,你还欠我一个生辰礼。”
啊,是,吃了人家的长寿面,是应该要回礼。林舒云道:“那我明日补给你。”
“不,我要亲自收取。”说完,梁濯再度深深看了林舒云一眼,随即转身,摆摆手走了。
直至坐在马车里,林舒云都觉得梁濯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送礼难道不应该是自愿的吗?
梁府内,梁濯步到厨房,逮住正在偷吃鸡肉的橘白猫,凝视着它的眼睛,咬牙切齿:“就因为你,本寺在她心中的排名又降了一位!本来她就够痴情的了,心也没多大,这再加个你,本寺真乃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橘猫无辜睁着眼,“喵喵”叫了一声。
梁濯抖了抖它,老父亲般叮嘱:“我瞧你比陆厉那厮长得眉清目秀多了。大胖猫,你要争气,和爹一起联手,将陆厉从你娘心中除掉!”
这次,橘猫没“喵”了。
梁濯晃了晃它,不满道:“快‘喵’啊,就说你听到了。否则我就把鸡肉全部藏起来,让你再也吃不到!”
橘猫耳朵一颤,终于拖长音调“喵”了一声。
梁濯笑起来,好看的眉眼喜气洋洋,志得意满,仿佛计划已经成功。
他抬头,正对上叶钧复杂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梁濯的笑容僵在脸上。
“咳。你怎么来了?”他松开手,橘猫一刻也不停留,箭矢般奔向鸡肉。
叶钧从窗户外翻进来,看了看梁濯,又看了看将脸埋在饭盆狂吃的橘猫,神色凝重:“怎么你见了林舒云后,反倒疯得更厉害了。看来,下次得请云阳真人给你驱邪了。”
梁濯:“……”
不用主人引路,叶钧就轻车熟路的穿过回廊,走进梁濯的卧房。
梁濯唤了热茶,合上门,奇怪道:“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叶钧悠悠一笑,手中骨扇“唰”地展开,自豪道:“因为是我让她来的。我告诉她,你受伤了,这不,她就来瞧你来了。”
说完,叶钧合上折扇,凑近梁濯,敲了敲他的肩膀,谦虚含笑:“你我兄弟一场,不用谢。”
梁濯面上不在意,唇角却悄悄弯了弯,傲然道:“如此说来,我在她心里还是有点份量的。”
“那倒没有。”叶钧立即坐了回去,真诚道,“她原本和玉瑶在快乐地吃碧玉糕,我说你遇刺受伤,她无动于衷,直到我说你是因为差点被一剑封喉而受伤,她瞬间慌了,手中的茶盏都倾覆了。”
一剑封喉!一听又是为了陆厉!
梁濯拍桌怒了一下,然后没辙了。
见向来骄傲凌厉的好友,对此貌似已经习以为常,叶钧眼底震了一下,默了好一会,方才开口:“其实林舒云来看你,说明心中还是有你的,只不过……可能没宁霜多罢了。听闻,宁姑娘今日一早就给你送了药,你为了避她,都躲到大理寺去了?”
梁濯抿了口茶,垂眸,淡淡道:“我于她无意,就不接受她的好心了。”
叶钧摇着折扇感叹:“世间情爱总是如此错综复杂,往往得到的不是自己所求的,难。哎,我说沉昭……”他看向梁濯,神情疑惑,“那宁姑娘有什么不好?家世高贵,容貌姣好,才华横溢,是京中贵女的典范。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梁濯叩了叩茶盏,碧绿的茶水微微晃动,一圈一圈荡开,恰如那人唇边清浅的笑意。
早在第一次相见,那双明亮水润的弯月眼睛就印在了他眼底,直至后来,倔强的、使坏的、忍笑的……,她在他心里扎了根,再也移除不去。
“太子也应该感同深受才对。”梁濯回望叶钧,勾唇,“镇国公府位高权重,还握有兵权,对您登位大有益处。为何您还依旧选择玉瑶姑娘?”
叶钧抚掌大笑:“哈哈哈,我那是两情相悦,和你单相思不一样。”
梁濯:“……”
他单手按压茶盏成粉末,目眦欲裂道:“来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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