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城。
此处位于中原与西域的交界地,却不像边城那般混乱,只因有敛怀寺镇守在此,寻常人等不敢作乱。
“阿九,我们来这里等人?”
在万里樱林并未过多停留,夜归九就带着上官翎月来了这里。林何溪则是先一步前往洛城,打探小爱的消息。
“是,等程樽。”
途说楼上,夜归九倚靠在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心生羡慕。
若他当年不入洛辰阁,在阎家做一个普通人,过着平凡人家的生活,是不是事情就不会走到今日这般覆水难收。
“这是你与他做的交易?”上官翎月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关联,夜归九先前说过,他之所以能解开锁灵链就是因为程樽。
“嗯。”
夜归九点了点头,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上官翎月身边坐下,神情严肃:“你如此帮我,洛辰阁和皇室那边,你怎么交代?”
上官翎月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见夜归九绷着一张脸,她眨了眨眼,轻笑道:“在他们眼里,是你劫持了我,我是无辜的。”
夜归九紧绷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这不是相当于他替上官翎月背了黑锅吗?
上官翎月见多了夜归九阴郁的神情和阎钰的公式化微笑,很满意夜归九此时的反应。她低头吃着盘中的点心,嘴角含笑,柔柔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她身上,难得的悠闲。
看着面前心情很好的少女,夜归九无奈地笑了,他算是发现了,每次捉弄完自己,上官翎月都会很开心。
一道金光闪过,上官翎月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
这是……洛辰阁的传讯玉简?
上官翎月伸手接过玉简,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寄雪,你和阎钰养好伤尽快回洛辰阁,大家都很担心你们。”
传讯的是林江月。
“这……”
上官翎月看向了夜归九,却在他眼中也看到了疑惑不解。
“是不是那时候江月看到了你的脸,所以认为跌下悬崖的人是阎钰而不是夜归九?”上官翎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玉简上的字虽然不多,信息量却极大。
一是说明洛辰阁认定阎钰还活着,并且和皇甫寄雪在一起。
二是会传讯叫她们回洛辰阁而不是直接抓人,说明洛辰阁认为她们是受害一方。
夜归九看着玉简一点点消散,陷入了沉思,
上官翎月见夜归九不说话,大概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对上那双神情复杂的眼睛,她语气温柔地问道:“你还想回洛辰阁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夜归九心里,洛辰阁一直是他的第二个家。在那里,他得到了许多人的关心和爱护。
“阎钰”二字,在洛辰阁有很重的份量。
“总要给阎钰一个机会……”上官翎月安抚地拍了拍夜归九的手背,“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吧。我们本来不是也要去救小爱的吗?”
听到这句话,夜归九突然释然。
是了,他们要去救人,总不能以夜归九的身份强闯洛辰阁,用阎钰的身份回去,是救小爱的最优选。
更何况,他还要去本源之地。
“好,我们一起回去。”
……
“夜归九,你到的真早。”程樽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夜归九一遍,看着他脸上那标志性的银纹面具,不禁调侃道,“眼睛看不见,面具也不用挖洞了,还挺省事。”
“跟我走吧。”夜归九并不想多说什么,带着他来到了七冥族的一个传送点。
原本夜归九是打算带着上官翎月一起回七冥族的,但是收到林江月的玉简以后他就明白,皇甫寄雪和夜归九现在不能同时出现。
所以上官翎月留在了天宝城的途说楼,夜归九自己一人带着程樽去往七冥族。
夜归九离开了,上官翎月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些无聊,不过既然来了天宝城,总得去敛怀寺看看。
将银发化作三千青丝,上官翎月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服,带着斗笠出了门。
敛怀寺,坐落在天宝城中的龙门山上。
恢宏的庙宇殿堂沿着山脉一层一层地往上延伸,据说在那山上,供奉着九州最大的佛像金身。
而享誉九州大陆的名门敛怀寺,就如同普通寺庙一般,开放给人们烧香拜佛。
来往信众,皆手持香火,目光虔诚,上官翎月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香火不断的鼎盛。
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笼罩,上官翎月一个人站在殿前,好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自小在天界长大,从未见过此等景象。天界并没有求神拜佛一说,洛辰阁的太行山也只有极少部分对外开放,大多数灵山都只有洛辰阁弟子通行居住,与敛怀寺完全不同。
一步一步地登上石阶,上官翎月想去那最高处的宝殿看看。
行至山巅,上官翎月抬头就看见雕栏玉砌,一根根石柱撑起那至高无上的殿堂,殿顶映着晨起的阳光,金碧辉煌,飞檐翘角,引人入胜。
大门敞开,上官翎月虽然站在殿外,抬头就能看见殿内三尊顶天立地般威严的佛像金身。中间的一尊,面容慈悲祥和,宏伟端庄。
上官翎月看着祂,祂仿佛也在看着自己。
“佛祖在上,保佑我儿健康顺遂,平安从战场上归来。”
“信女愿减寿十年,换家父病愈。”
“佛祖慈悲,救救我的女儿……”
上官翎月置身于信徒之中,听着他们虔诚的祈祷。这些声音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上官翎月站在那里,孑然一身,心有茫然。
那我呢?我在此处,所求为何?
她不属于此方天地,佛祖也会保佑她吗。
若这世上真的存在至高无上的神佛,为何看不到她父亲的冤情,又为何听不到世间的苦难……
若神明可以保佑每一个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生老病死,不会有怨憎会,亦不会求不得,放不下。
“为什么不进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官翎月一惊,扭头就对上了一双玫红色的眼睛。
虞沐忻一袭素衣立于阶前,那张美艳的脸上并无任何媚态,只有信徒的虔诚。
七冥族七皇女虞沐忻,她为何在此?
见上官翎月看着自己不说话,虞沐忻微笑道:“你在这里许愿太远了,佛祖听不见。”
“七殿下居然信神佛?”上官翎月疑惑,七冥族信奉的,不是七冥圣物七冥花吗?
“信也好,不信也罢,并不妨碍我祈祷。”虞沐忻看向那宝相庄严,“倒是你,为何一个人站这,小夜呢?”
“他回七冥族了。”上官翎月顺着虞沐忻的目光看去,发现她在看佛像前跪拜的人们。
“我从前觉得,小夜是我见过心事最多的人,直到我见到你。”虞沐忻不理解地摇了摇头,“不如学学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但求本心,不问因果。”
上官翎月垂眸:“你也这么劝过夜归九吗?”
“自然,可惜是左耳进右耳出。”虞沐忻抿唇,语气有些不满,“如今看来,你也是个听不进去的,真不愧是夫妻……”
听到“夫妻”二字,上官翎月瞳孔微缩,虞沐忻知道夜归九就是阎钰?所以那日在七冥圣殿的字字句句,竟是在提醒我?
“小雪,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若有心事,不妨说与七姐听?”
“如有一人,以强权给功臣按上莫须有的谋反之罪,你当如何?”
上官翎月看着虞沐忻,眸中似有期待。
“当然是推翻了取而代之。”
虞沐忻语出惊人,上官翎月眸光微滞,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话。
虞沐忻渐渐兴奋起来:“你说的不会是你父皇吧,你要是想推翻皇甫渊我第一个支持。”
听着虞沐忻的回答,上官翎月算是懂了她方才那句“但求本心,不问因果。”
“不是。”上官翎月摇了摇头。
虞沐忻知道她不愿多说,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小夜身边有你就够了,我去寻人,你自便。”
语毕,虞沐忻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上官翎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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