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夜瑜说何策明已经死了的时候，上官翎月和夜归九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你杀的？”夜归九攥紧了拳头，嘴角沉了下来。
“杀魔族不是天经地义吗，更何况还是一个叛徒。”夜瑜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仿佛拂去了什么脏东西，他眼神一凝，冷笑道，“阎钰，你什么时候对魔族这么上心了，不过是合作，你真把他们当自己人？”
“那是我大师兄！”上官翎月一直没有说话，此刻终于忍无可忍，那可是一条命，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她的大师兄，是林何溪的哥哥！
心底的愤怒油然而生，上官翎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是，悦宁公主，你说这话不怕被七长老逐出师门吗？”夜瑜冷笑道，“你们俩真是蛇鼠一窝，半斤八两。”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夜归九也很生气，冷不零丁地蹦出这八个字。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上官翎月攥着袖子，接着夜归九的话补充完整了下半句。
“用不着你们一唱一和的在这里骂我。”夜瑜脸一黑摆了摆手，想送客了，“若是这么算起来，何策明的死白亦政也有份，他下手可比我狠。”
“好了，答应我的事情记得做到，滚吧。”
夜瑜说完就直接“砰”的一下关上了大门。
“白亦政……”夜归九皱眉，但还是拉着上官翎月先离开了。
这件事疑点重重，想要知道事情的全貌，怕不是要去见见白亦政。
上官翎月牵着夜归九的手跟他一起走在回山前居的路上，残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上官翎月望着石阶旁一颗颗小树，忽然止步：“阿九，我想起来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何师兄，就是遇到了夜瑜和白亦政。何师兄说他还有任务就留下了，我没想到他们俩会对何师兄下手。”
若是当时她跟着留下来，是不是就会多几分胜算。
夜归九握紧她的手：“是我把他卷进来的……”
夜归九有些自责，因为他救下了林何溪，何策明才跟着林何溪一起加入七冥族，不然他现在还是三清峰那个令人敬重的大师兄。
“何溪那边……”现如今，要怎么和林何溪交代。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淡淡的悲伤萦绕在心头，只觉得难过。
“瞒不住的。”夜归九抬头，似有火焰在他碧瞳里跳动，“总是要学会接受。”
要接受眼睁睁看着至亲化作墓碑的残忍，而后守着过往的记忆熬过无边长夜……诸般痛苦，你与我早已品尝。
如何能放下，如何能忘记？
回头再看，只觉得此生如长夜行舟，多少恩仇未烬，却又因果缠身。纵使历经千帆，也终究难逃宿命洪流。
“阿月。”他突然开口。
上官翎月抬眸，一下子撞入了那双祖母绿一般的双眸中，那饱含着温柔爱意看向自己的少年。
“你会离开我吗？”
夜归九将手指伸进上官翎月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上官翎月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就突然从何师兄的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她现在又该如何回应这份浓烈的感情。
眼见着少年的眼眶渐渐发红，上官翎月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抛妻弃子的负心汉，用如此好看的脸做出这样委屈可怜的表情，杀伤力真的很大。
面对夜归九，她不想说什么哄人的假话，但是她知道，他这么问就是想要一个她的承诺。
她该回答什么，对于以后的事情，她真的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她想了想，只好伸手轻轻抚摸上夜归九的脸，柔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听到这句话，夜归九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周身只觉得如坠冰窖般寒冷。他在试探她之前，就有猜到过这个结果。
她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人能保证以后是什么样的，比起未来，我更看重当下。”上官翎月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
少女的解释，夜归九并不满意，他报复性地抓过上官翎月的手，侧脸低下头在她的手心上蹭了蹭。
“做什么，像小狗一样。”上官翎月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夜归九抓着上官翎月力道又大了几分，随后收起了方才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目光灼灼，倔强地反驳道：“我可不是狗。”
“好了，不耽误时间，先回山前居去。”上官翎月拉过夜归九就走，再在这里待下去，一会就要被训练结束的弟子们围观了。
至于到底像不像小狗，回去再讨论。
心思各异的二人回到山前居，发现开门的人是小爱。
“太好了小爱，你没事。”上官翎月一看到小爱就高兴地撒开了夜归九的手，跑去给了小爱一个拥抱。
“是我的错，让小姐担心了。”小爱轻轻推开上官翎月，单膝跪了下来，“请小姐责罚。”
“你总是这样……”上官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小爱扶了起来，“那就罚你跟我一起去洛阳吧。”
“是！”
小爱起身，突然看到了上官翎月身后的夜归九，一下子握住了腰间的剑。
“紧张什么？”夜归九轻笑着走到了上官翎月身边，有些宣誓主权的味道，碧色瞳带着盈盈笑意。
“小姐是为了救你才如此大费周章，是你害的她不得安宁！”小爱对夜归九的敌意一直不曾减弱，在她看来，她们其实只需要在万里樱林中安心生活，而后等待天梯降临再去抢就好，根本不需要入世做这么多。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面前这个重伤跌入万里樱林的人，若不是小姐捡到他，她们也不会来洛辰阁，那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
“小爱！”上官翎月打断她。
她们确实可以在万里樱林坐享其成，但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不想坐以待毙，所以选择来到人界寻找有飞升希望的好苗子。现如今夜归九已经是与她同一战线的人了，接下来她只需要继续尝试着将天界功法教给他，说不定就真的能迅速成就飞升之路。
在上官翎月心中，这就是她的“造神”计划，同时她希望对方是心甘情愿的。飞升天界并不是修炼的终点，若是强行夺人机缘造化，岂不是结下恶果，有损自身。
只是细细想来，小爱说的话，夜归九无法反驳，他心里很清楚，他与上官翎月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会存在任何交集，只是命运使然，在此相遇。
“我会努力，尽早打开天界之门。”
夜归九知道他这样的承诺很单薄，如今他丹田已废，雷法之路飞升无望，唯一的可能，就是七冥花了。
“阿月，替我护法。”
上官翎月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的神情异常坚定：“你想做什么？”
“我要解开我七冥花的封印。”夜归九如今的封印还有五道，能动用的力量不过两成，无论如何，他都想试试。
“你疯了？我不同意。”上官翎月反驳道。上一次在地牢里破开第六层封印的情况还历历在目，以他现在的身体，如何能抗的住。
夜归九无视了一旁的小爱想杀人的眼神，伸手拉过上官翎月的手，柔声道：“我想试试，相信我，不会逞强的。”
“你的命是我的，要是你敢损伤自己的身体半分，我就跟你和离！”上官翎月自知劝不动，只得恶狠狠地拿和离威胁夜归九。
“好，一言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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