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内,阎家府邸。
正在照顾受伤族人的阎楚,突然感觉到佩戴在手腕上的天机镯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她闷哼一声,眼前瞬间被一片破碎、混乱的画面所淹没:
入目是无尽的黑暗虚空,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漂浮着无数巨大的球状的黑云,它们缓缓搏动,散发着与城外黑气同源却还要强大数万倍的气息。而其中一团最为庞大的“黑云”,正对着人界天幕的那道裂痕,其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似乎是感应到了戮邪剑的煌煌剑意,跃跃欲试。
“啊!”阎楚惊呼一声,画面戛然而止,她踉跄一步扶住墙壁,额头沁出冷汗,脸色发白。
她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阎家覆灭以后,阎楚一边在霜凝门修炼,同时也传承了叶家可窥见天道的天机瞳。这还是第一次天机瞳主动显现。
“家主,您怎么了?”旁边的族人关切地问道。
阎楚勉强稳住心神,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是有些消耗过度。”她紧紧握住天机镯,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方才她看到的景象太过骇人,天幕碎裂,涌入人界的根本不是什么混沌黑气,而是惊动了某个沉睡在黑暗虚空中的恐怖存在,那些“黑云”才是真正的危机!戮邪剑能挡住逸散的黑气,但其强大的剑意,似乎也在加速那个最大“黑云”的苏醒!
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洛阁主和阿九。
“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一趟洛辰阁,你们在此照看好大家。”
“是。”
阎楚立刻动身,朝着洛城南门方向疾步而去。
——
洛城临时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各派核心人物齐聚一堂:洛辰阁阁主洛少铭、尽雪阁代表谢隐海、千云宗何肖、苍风楼苏一涟、敛怀寺元悟大师,以及刚刚经历苦战的穆兰赋、上官翎月、夜归九等等年轻一辈佼佼者都在此处。
尽管城外有证道剑阵暂时阻挡黑气,但每个人都清楚,这绝非长久之计。那裂痕如同悬在九州众生头顶的利剑,黑气源源不绝,剑阵的灵力却在持续消耗。
“根据观测,黑气涌出的速度并未变慢,证道剑阵最多还能支撑七日。”洛少铭声音低沉地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必须找到修补天幕之法。”
阎楚带来的消息让众人明白,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只是修补天幕一事闻所未闻,在场的大家都是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朝廷官袍,眼眸深邃如星海的年轻男人步入了议事厅,正是司天监叶巡天。
对于叶巡天的出现,谢隐海并不意外。洛辰阁既然向皇室求援,肯定也会派叶巡天占星,他会来这里,就说明他肯定推演出了什么。
“见过公主殿下、驸马,诸位前辈同仁,这两日我以燃烧寿元为代价,窥得一线天机。”叶巡天走到众人跟前,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欲补天幕,非寻常之力可为。需以至纯至阳之‘天骨’为基,以至善至灵之‘天心’为引,方可重塑天幕。”
“天骨?天心?”何肖皱了皱眉,很是费解,“据古籍记载,这是天界天人独有。如今人界与天界通道封闭,我等去何处寻找天人?”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的沉默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或许……我们身边,就有一位‘天人’。”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站在角落的夜瑜。他缓缓走出,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了站在上官翎月身侧,一直安静得几乎被忽略的小爱身上。
小爱感受到夜瑜的目光,心跳忽地漏掉一拍。
夜瑜继续说道:“我早已察觉小爱姑娘功法特殊,其灵力纯净程度,远超常人。上次她出任务受伤,是由程樽阁主亲自探查伤势,当时就觉得不对,说小爱‘骨相清奇,非是凡胎’。”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得出结论:“我认为,小爱姑娘,极可能就是自天界而来,是身负‘天骨’与‘天心’的天人!”
“什么?!”
满座哗然,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脸色惨白的小爱身上。
上官翎月第一时间将小爱护在身后,厉声道:“夜瑜,无凭无据,你这是妄下论断!”
上官翎月很是紧张,因为夜瑜说的是事实,所以她无法反驳。
夜归九瞳孔骤缩,他死死盯着夜瑜,又看向面色凝重的小爱。他知道上官翎月和小爱都是天人,但是夜瑜是为什么会发现?
听了夜瑜的话,叶巡天的目光看向了小爱,手中的星盘开始自行转动,散发出朦胧光辉,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会不会搞错了,天人都飞升天界了,九州大陆上哪来的天人?”穆兰赋开口说出了疑惑。他知道林江月和皇甫寄雪交好,那他自然也要帮忙护着小爱。
苏一涟最是看不惯夜瑜,上来就直接反驳:“就是啊,且不说哪来的天人。夜小少爷被软禁了那么久,居然还能发现小爱师妹的不同寻常之处?怕不是杜撰的吧。”
一旁的程樽却是突然开口了:“是我告诉他的。”
“程阁主说是天骨就是天骨?你见过天人?”苏一涟追问道。
这番话,让上官翎月不禁在心里暗暗给苏一涟叫好。
程樽沉默了,半响,突然蹦出一句:“我有一块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天骨。”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程樽说完这话却是有些心虚,因为这天裂就是他搞出来的。若是让大家知道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他,他怕不是要被碎尸万段。
他苦苦修炼多年飞升未果,本意是想找到通往天界的路,谁曾想天幕外居然是这样诡异混乱的世界,还生存着这样的恐怖生命体。
若早知如此,他断然不会敲碎天幕。这个举动如今看来无疑是自掘坟墓,拉着整个九州陪葬!
乔岁湫说他疯了,可是程樽心里很清楚,他早就不正常了,飞升于他而言是最大的执念,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不成功,便成仁!
“那拿你这块天骨填补天幕不就好了。”谢隐海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小爱毕竟是悦宁公主的人,若是公主殿下不愿意,那他们也不能逼迫公主。
“可是它只有这么一小块。”程樽说着,掌心出现了一块只有一节手指大小的骨头。这节指骨泛着莹莹的七彩流光,坚韧无比。
“这么小?”谢隐海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况且只有天骨,还需天心。”叶巡天适时补充道,“不够的。”
洛少铭沉声开口,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叶大人,若她真是天人,修补天幕,需要付出何种代价?”
再怎么说,小爱也是他们洛辰阁的人,洛少铭本意还是想先护着她的。
叶巡天沉默片刻,声音沉重地开口:“骨为基,心为引。意味着……需要献祭完整的‘天骨’与‘天心’。”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议事厅炸响。
献祭!这意味着小爱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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