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首先利用“匿名发布节点”和新的平台账号,发布了《霸总图鉴》第二集:《壁咚即正义:论骚扰与魅力的边界》。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在发布的同时,就引导观众加入她新建的、部署在加密通讯软件上的粉丝社群。她要逐步将公域流量,转化为更有粘性、更不易被一刀切掉的私域流量。
接着,她开始着手工作室的筹备。注册公司、租赁一个小型办公间(暂时先以虚拟地址和线上协作为主)、购买必要的拍摄设备……这些琐碎而具体的事务,耗费了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那五百万启动资金,如同开闸的洪水,迅速流淌出去。但她花得毫不心疼,每一分钱都投在了刀刃上,这是她安身立命、逆风翻盘的根本。
罗倩辞去了原来的工作,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她的团队,负责对外联络和粉丝社群运营。苏晚则专注于内容创作、拍摄和后期。初创的“逆袭工作室”,只有她们两个光杆司令,却充满了草创期的蓬勃与激情。
这天晚上,苏晚正在剪辑《霸总图鉴》第三集的素材,罗倩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脸兴奋又紧张地跑了过来。
“晚晚!快看!有个投资人联系到我们社群了!说非常看好《霸总图鉴》这个IP,想跟我们谈谈投资!”
苏晚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微微蹙眉:“投资人?知道背景吗?”经历了顾琛的封杀,她对于任何外部资本都抱有极高的警惕。
“我查了一下,是一家新成立的专注于文创领域的风投基金,背景看起来挺干净的,合伙人里还有两位是女性。”罗倩将电脑屏幕转向苏晚,“你看,这是他们的基本资料和投资意向书(TS)草案。”
苏晚快速浏览着。意向书里的条件看起来颇为优厚:估值给得合理,不要求控股,承诺不干涉具体内容创作,只提供资金和资源支持,帮助《霸总图鉴》进行IP开发和商业变现。
一切看起来都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不真实。
“他们怎么会找到我们这个刚刚起步、甚至还在被封杀状态的工作室?”苏晚提出了关键疑问。
罗倩解释道:“对方说,是通过匿名节点看到我们的内容,非常欣赏我们的勇气和创意,认为我们代表了某种‘破局’的力量,所以愿意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苏晚心中的疑虑并未打消。顾琛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让她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答应他们,约个时间聊聊。”苏晚沉吟片刻后说道,“但是,地点我们定,要安排在公共场合。另外,签约前,我们必须做最严格的尽职调查,尤其是资金的最终来源。”
“明白!”罗倩用力点头。
几天后,在一家高端咖啡馆的包间里,苏晚和罗倩见到了那位自称姓王的投资人。王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休闲西装,谈吐风趣,对文创产业见解独到,态度也非常诚恳,一再表示尊重她们的创作独立性。
会谈的气氛一直很融洽,直到苏晚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王总,冒昧问一下,贵基金的主要LP(有限合伙人)里面,有没有与顾氏集团相关联的企业或个人?”
王总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职业化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虽然很快恢复自然,但没能逃过苏晚锐利的眼睛。
“苏小姐为什么这么问?”王总笑着反问,试图将问题轻描淡写地带过。
“只是例行了解。毕竟,我们工作室目前处境比较特殊,需要规避一些潜在的风险。”苏晚语气平静,目光却紧紧锁定对方。
王总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后靠,打了个哈哈:“苏小姐多虑了。我们的资金来源绝对干净合规。顾氏集团确实是业内的庞然大物,但跟我们这只小基金没什么交集。”
他的解释天衣无缝,但那一瞬间的迟疑和细微的身体语言,已经让苏晚心中警铃大作。
会谈在看似愉快的氛围中结束,王总表示会尽快推进后续流程。
回去的路上,罗倩显得有些兴奋:“晚晚,我看王总人挺不错的,条件也好,要是真能拿到这笔投资,我们就能更快地把工作室做大了!”
苏晚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倩倩,这笔投资,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罗倩不解。
“那个王总,在听到顾氏集团的时候,反应不对。”苏晚冷静地分析,“太完美的东西,往往藏着陷阱。我怀疑,这只基金即便明面上与顾琛无关,背后也可能有他的影子。他可能想通过投资的方式,重新将我纳入掌控,或者更狠一点,在投资后利用对赌协议之类的条款,直接把我们拖死。”
罗倩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他这么处心积虑?”
“对于顾琛那样的人来说,让一个挑战他权威的人彻底消失,花点钱布个局,根本不算什么。”苏晚的眼神冰冷,“我们必须依靠自己,一步步走稳。”
拒绝了这笔看似诱人的投资,意味着“逆袭工作室”的发展将完全依靠苏晚自身的资金储备,前路无疑会更加艰难,步伐也会更慢。
但苏晚没有丝毫后悔。独立与自由,是她离开黄金笼子的唯一理由,绝不能为了一时的资源而再次出让。
她加大了在去中心化平台和私域社群的投入,更加用心地打磨《霸总图鉴》系列。没有了大平台的流量加持,增长虽然缓慢,但吸引来的每一个粉丝,都更具忠诚度和认同感。她的“逆袭小屋”社群,也逐渐成为一个讨论女性议题、分享独立经验的温暖角落。
与此同时,她开始系统地学习区块链、Web3.0等相关知识。她隐隐感觉到,这些强调去中心化、数据自主的技术,或许是她未来构建真正不受制于人的内容平台的钥匙。
夜深人静时,苏晚站在新租下的、虽然狭小但完全属于自己的工作室窗前,看着窗外并不繁华却充满生活气息的街景。
账号被封,投资是陷阱……资本的力量如同天罗地网,一次次地试图将她困死。
但她还站在这里。
没有屈服,没有退缩。
她失去了很多,但抓住了最核心的东西——自主的意识,和说不的勇气。
另起炉灶,道路维艰。
但每向前一步,都离那个金色的笼子更远,离她想要的自由更近。
苏晚打开电脑,开始撰写《霸总图鉴》第四集的剧本。键盘的敲击声在安静的工作室里回荡,清脆,坚定,如同她此刻的心跳。
她的炉灶已经架起,火种未熄。
“逆袭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带起一阵细微的风铃声响。这间位于创意园区角落、不足五十平米的工作室,是苏晚用所剩不多的积蓄租下的。没有华丽的装修,只有洁白的墙壁、必备的办公设备、一些简单的拍摄器材,以及堆满了书籍和剧本的架子,却充满了踏实奋斗的气息。
罗倩抱着一堆刚打印出来的粉丝社群运营数据报表走进来,脸上带着忙碌却充实的红晕:“晚晚,社群活跃度又涨了五个百分点!好多粉丝在催更《霸总图鉴》第四集呢!”
苏晚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明亮。她接过报表快速浏览着,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弧度。离开了主流平台的洪流,在这片自主开垦的“私域”土壤里,每一分成长都显得格外珍贵和真实。
“剧本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开始拍摄。”苏晚将一份打印好的剧本递给罗倩,“第四集,《天凉王破:法律意识缺失症候群》。”
罗倩翻看着剧本,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哈哈哈,这个好!把那些动不动就要‘天凉王破’的霸总逻辑扒得底裤都不剩!晚晚,你真是越来越犀利了!”
苏晚也笑了笑,但笑意并未深入眼底。犀利,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那些看似荒诞的桥段背后,隐藏着何等真实而傲慢的权力逻辑。顾琛的封杀,就是最鲜活的注脚。
工作室的运营举步维艰。没有了平台分成和流量激励,收入几乎为零。之前的五百万启动资金,在支付了半年房租、购置设备、维持基本运营和两人生活后,已经消耗近半。苏晚甚至开始动用自己以前偷偷攒下的一点积蓄。
经济上的压力如同逐渐收紧的绳索。罗倩虽然从不抱怨,反而经常自掏腰包给工作室买这买那,但苏晚心里清楚,不能再这样坐吃山空。她必须尽快找到变现的途径,哪怕只是微薄的收入,也能让这艘刚刚启航的小船不至于倾覆。
她尝试接一些商业文案的撰写,利用她精准的语言和洞察力,倒也获得了一些认可,但酬劳有限。她也考虑过是否要接受一些调性相符的品牌软性合作,但又担心会影响《霸总图鉴》的纯粹性和批判力度,一直犹豫不决。
“倩倩,我们或许可以考虑,在社群内部,尝试小范围的付费内容或者知识分享?”苏晚沉吟着提出想法,“比如,针对大家感兴趣的情感关系、个人成长话题,做一些深度的线上讲座或者小课程。”
罗倩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们的社群粉丝黏性高,认可我们的价值观,付费意愿应该不错!我去做一下需求调研!”
看着罗倩重新充满干劲地投入工作,苏晚心中稍安。她知道,这条路很难,但这是属于她们自己的路,每一步都踏在实处。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顾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全景,仿佛整个城市都被踩在脚下。顾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听着助理的汇报,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这场逆袭,远未到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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