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打得比预想中更为顺利,不过受损最严重当属城主府,一把火使得大半房屋都烧没了,为的就是放出信号,让远在城墙之上的谢清晏知道这里的情况。
几人暂居客栈,殷宁问谢清晏:“你俩这计划倒是严密,但你是怎么知晓谢忠要找调军令。”
谢清晏:“他筹谋三年,为掩人耳目,一切在暗中进行,不能大手大脚,速度太慢,冀州的令牌由多位将领分拿,所以他想更快招收兵马,抢别处的才是捷径。”
若是府中无人会使他生疑,但殷璟和殷宁在,才能让他上钩。
谢忠用了调虎离山,他的大部分人偷袭北门,他打的好算盘,以为谢清晏会把主力用在北门,等意识到不对劲时,也晚了。
所以府外的人并不多,远不敌雍州军人数。也正因如此,他才这么轻易被围剿。鸣箭或烟花信号太过明显,谢清晏和殷璟定好,以火焰为信。
先杀了谢忠,北门之乱必平。
殷璟找准时机适时插嘴:“兄长,再过几日,这里安顿好,我就同谢清晏回都城了。”
殷宁一撂筷子:“怎么这般急,多住几日又能怎样。”
殷璟:“回都城复命耽误不得,我知道兄长舍不得我们,以后一定还来的,到时候兄长可要收留我们。”
“你呀你,何时嘴这般甜过,真是平时和世子待久了,不过倒有几分小时候的乖模样,那我不留了,如今局势不定,你们回了都城,圣上才算放心。我只交代一句,璟儿从前吃的苦不少,身体也弱,世子可得照顾好他。”
“遵兄长命。我定会把他养得健健康康。”谢清晏是看着殷璟回答的,颇为认真。
殷知远点头:“好,那我们先回房了。”
屋子里只剩他两人,谢清晏迟迟不走:“阿璟,今晚我可以上床吗?”
殷璟斜睨他一眼:“看你表现。”
谢清晏中那一箭虽然被玉佩挡下,但终归还是受了伤,这两日他总想动手动脚,殷璟不让,又开了个房间分开住。
“嘶,好疼。”谢清晏忽然皱眉道。
殷璟:“怎么回事?我看看。”他凑近,却被谢清晏一把抱进怀里。
“你抱着就不疼了。”
殷璟:“……”
-
启程回都城那日,天气很不错,出了太阳。押解战犯,人数众多,一路上需要注意的事不少,比去雍州时要慢了很多,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康安帝也很满意,恢复了谢清晏的官职,处置了一众受贿行贿、官职来路不明的官员,一时间朝廷官员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祸及自身。
只可惜不能为殷宁正名,他从前的事情,在皇帝眼中始终是根刺,如今若是再度提起,恐怕会让皇帝更加生气。不过殷宁生活幸福,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但孝道为先,毕竟谢清晏亲手杀了自己爹,都城里的百姓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再怎么样,这谢世子也不能把谢忠给杀了啊,理应押往都城交由圣上审判,他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都说传言不可信,从前传他和他爹不和,如今看来就是真的,私仇旧恨一起报了。”
原先那块玉佩碎了,殷璟就亲手画了一对新样式,拿去都城里有名的玉石铺子里,想雕块新的给谢清晏。他方一抱着盒子出来,便听见旁边茶摊上议论纷纷。
殷璟有些气恼:“孝当以忠厚仁义为先,若父母做错事,却不阻拦,那便是愚孝,称不上什么孝道,连圣上都认可谢清晏的功绩,恢复他的官职。前线战士奋勇抵抗,这才换来安宁,你们尚未在现场,凭何轻飘飘一句话便否认他们。”
殷璟不会跟人吵架,说完就走,他不喜欢招惹是非,但又不想听旁人这么诋毁谢清晏。
殷璟穿着不凡,虽不知身份,但也是有钱人家,他的话不算太难听,又突然插嘴,惹得茶桌上那几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再说什么。
殷璟没提起这个小插曲,一直到了晚膳时分,谢清晏安排多置备一副碗筷。
殷璟:“这是为何?我没听说有谁来拜访。”
“殿下,你忘了,有一个人一定会来。”
上官成玉明日要回云北,她在大衍逗留了太久,走之前一定会来和谢清晏告别,但身份原因,不能大张旗鼓,只上官成玉一人悄无声息入了谢府。
她轻车熟路,一屁股坐下:“我说谢清晏啊,你也没用上我借你的人,那你…”
谢清晏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截了当:“帮,我从不毁约。”
“你还挺仗义,敬你一杯。如今一切平息,你把你那珍藏的酒拿出来喝喝呗。”上官成玉暗戳戳。
谢清晏无奈,殷璟推他:“你去吧,庆祝一番,也顺便为成玉送别。”
等谢清晏回来的时间里,殷璟问:“你为何非要找到你弟弟?”
上官成玉对此执念很深,一心想找到弟弟上官廷玉,他一直对这事很好奇,却没机会问。
上官成玉:“小时候我们关系还成,但越长越大,我发现我们的观点并不同,他是皇亲贵胄,自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不把平民百姓的命当命,杀人放火、激进对敌,为了赢他什么都敢干。
但我不认同,百姓才是基础,有了民心,权力才能有用武之地。因此我也同他争,只有真正强大,才能做想做的事。这不,我赢了,才四处找他,摧毁他的势力。
殿下,唯有权力在手才可保住自己所爱之人。”
殷璟垂眸,他听得明白,上官成玉希望他能争一争那高位。
谢清晏冷冷出声:“你要是来说这些故事的,就趁早走,回你的四方馆。”
殷璟回头,见他提着两壶酒,站在他们身后,看起来面色不善,不知听见了多少。
“咳,你可来了,怎么拿壶酒要这么久。”上官成玉企图假装无事发生。
……
谢清晏的表情跟谁欠他钱似的,总之这顿饭吃得很快,上官成玉都没尝出什么味儿来,就迅速结束了战斗,匆匆告别后离开了。
“你怎么了,发生何事?”
“阿璟你别装傻,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
殷璟的指尖在手心里挠了一下,他进了屋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笑着说:“你打开来看看。”
于是殷璟眼见着谢清晏脸上有了笑意。
那是一对玉佩。
玉佩之上所刻纹样,似祥云又似海浪,触感温润,是块好玉,另一只也是这样,但方向不同,两只可合二为一,衔头咬尾,组成一个完整的圆。
殷璟有些羞涩:“你那块碎了,我便又让匠人打造了新的,仍是成双成对的。”
谢清晏看了一遍又一遍,显然喜欢极了,“阿璟替我佩上可好?”
殷璟在他腰间打了个漂亮的结。谢清晏晃了晃,腰间玉穗随他动作摇来晃去,安静的氛围下,他问:“阿璟,你别用玉佩哄骗我,上官成玉的话你听进去了对吗?”
“不怪她,即便她不说,我也早已下定决心了。”
谢清晏蹙眉:“何时?”
“你被诬陷坐牢那次。”也为了活着,若最后不是他登上皇位,殷决不一定会留他。更是为了更大的志向,贪官污吏太多,各地拥兵自重,从谢忠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殷璟想革新。
从前殷璟无意,但经历此间种种,他不得不改变一些想法了。
“不管怎样我都与你站在一处。”
殷璟讶异地仰头,谢清晏勾起嘴角:“看我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同意。”
“你都为了本世子当皇帝了,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不过我有一点。”
对上殷璟黑亮的眼睛,谢清晏补充:“你做九五之尊,那后位的人选得是我。”
殷璟:“……”
严肃的话题就这么在逗乐中结束了,这些事谢清晏从未提起过,他尊重殷璟的心意,不想殷璟太为难,但若殷璟想,他定然无条件支持。他更是没想过,殷璟是因为他才有了这个念头。
傻殷璟,他心里默念,有些酸楚。
-
死牢
殷淮头发散乱,衣衫破旧,狼狈不堪地坐在肮脏的地面上,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得意。哪一日皇帝想起殷淮来,就是他的死期,他不过在这里等死。
一道尖利的嗓音打破了平静,孙茂成带着一个小太监,手里托着托盘:“殿下,该上路了。”
殷淮早已被废,孙茂成却仍叫他殿下。
殷淮高了一辈子的头,如今不想抬头看一眼,他轻声感叹:“父皇可真是狠心。”
“殿下这可不能说啊,圣上已经很给面子了。”比如说让孙茂成悄悄带着毒来,赐死他也无人知晓,给足了他最后的体面。
“死了也好,下辈子我可不要再生在皇家了。”殷淮像是释然般,利落喝完,轻飘飘将瓶子一掷,在清脆响声里,他蜷缩起来。
毒药发作之时痛苦不堪,肠胃绞痛,内脏出血,说是体面,也不比别的死法少几分痛苦。
直至那人影不再动,孙茂成才匆匆赶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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