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双生崖试剑
卯时三刻的清越峰，晨露还凝在双生崖的石缝间，沈清寒的寒川剑已在晨光中划出第一道弧线。剑气掠过崖边的迎客松，松针上的露水应声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密的银点，恰似他此刻眼底跳动的光——琥珀色的瞳孔里，正映着宋逐月跃动的玄色身影。
“接招吧！”宋逐月的真迹笔在半空划出金芒，灵韵凝成的墨龙张着獠牙冲向沈清寒。墨龙鳞甲上的纹路竟是鬼界符文，在晨光中泛着淡红，这是昨夜他偷偷用指尖蘸着潭水画的，此刻借着灵力催动，竟比往日多了三分戾气。
沈清寒脚尖点地，天缥色衣袍如蝶翼翻飞。他未拔剑，只凭剑鞘在身前划出半圆，寒气瞬间漫开，将墨龙冻结在半空中。冰壳上迅速蔓延出寒梅暗纹，与他衣袍上的纹路遥相呼应，宋逐月看得真切，那些花瓣的数量，恰好是他的生辰之日。
“清欢你耍赖！”宋逐月跺了跺脚，玄色靴底碾过地上的霜痕，“说好不用冰封术的！”他突然旋身，真迹笔绕到沈清寒身后，笔尖灵韵化作丝线，缠向对方握剑的手腕。这是他新创的“缠丝诀”，本想给沈清寒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对方像背后长了眼，剑鞘往后一磕，正撞在他肘弯的麻筋上。
笔杆脱手的瞬间，宋逐月下意识去抓，却扑了个空——沈清寒已旋身站在他面前，寒川剑的剑穗正缠着真迹笔，冰蚕丝在两人之间荡出浅浅的弧。少年抬头时，鼻尖恰好蹭过沈清寒的下颌，闻到了对方发间冷香里混着的草药味，是今早他帮着晒的艾草，带着点清苦的暖意。
“笨手笨脚。”沈清寒的声音有点哑，将真迹笔递还给他时，指尖故意碰了碰宋逐月的掌心。少年的手总是暖烘烘的，像揣着个小暖炉，与他常年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宋逐月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将那只手按在自己额头上：“你看，又比我烫。”
沈清寒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交叠在崖边，像幅被拉长的画。宋逐月的玄色衣摆扫过沈清寒的靴尖，带起的细尘在光线下飞舞，其中竟有片桃花瓣，想来是从竹舍廊下沾来的。
“松手。”沈清寒的耳尖泛起红，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宋逐月狡黠的笑。少年突然踮脚，飞快地在他脸颊亲了下，像只偷了蜜的小兽，转身就往崖边跑：“来追我呀！”玄色身影掠过崖边的云海，衣摆被风吹得鼓起，像只展翅的鸟。
沈清寒摸了摸被碰过的脸颊，那里还留着点温热的触感。寒川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他旋身追去时，剑气在身后凝结出一串冰棱，每个棱面都映着宋逐月奔跑的背影。当他在崖边的松树下抓住少年时，发现对方正蹲在那里，用真迹笔在霜地上画他们俩的样子——两个小人手牵着手，站在朵巨大的并蒂莲上。
“画错了。”沈清寒蹲在他身边，指尖点了点小人的衣服，“我的剑穗没那么长。”宋逐月却按住他的手，让那根手指落在两个小人交握的手上：“这样才对。”他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的霜花恰好落在沈清寒手背上，融成一小滴冰凉的水。
两人正闹着，崖下突然传来水声轰鸣。宋逐月探头去看，发现昨夜的潭水竟漫上了石阶，数尾锦鲤在水中翻涌，鳞片反射的光在崖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最前头那尾赤色锦鲤嘴里衔着片竹简，正奋力往崖上跳，像是要把竹简递给他们。
“是大龙湫的鱼！”宋逐月伸手去接，沈清寒却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寒川剑的剑气在两人身前凝成冰墙，他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缩紧——那些锦鲤的眼睛都泛着诡异的红光，与他玉佩内侧的符文颜色如出一辙。
“别碰。”沈清寒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他拽着宋逐月后退时，崖边的冰层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暗河。赤色锦鲤趁机跃过冰墙，将竹简丢在宋逐月脚边，随即化作一道红光沉入暗河。竹简上刻着的，竟是半张鬼界地图，与水帘洞里发现的那半恰好能拼上。
宋逐月刚捡起竹简，就感到一阵心悸。他颈间的双鱼佩突然发烫，与沈清寒衣襟里的半块产生共鸣，两道红光从玉佩中涌出，在半空凝成完整的太极图。当光芒散去时，两人惊讶地发现，彼此的手腕上都多了个相同的印记——正是并蒂莲的形状，花瓣上还缠着剑穗与流苏。
“这是......”宋逐月摸着腕上的印记，那里暖暖的，像有灵力在流动。沈清寒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将他往竹舍拽：“回去。”他的寒川剑在身后划出冰墙，将暗河与外界隔绝，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宋逐月看不懂的情绪，有警惕，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回到竹舍时，日头已升至半空。沈清寒将宋逐月按在案前，自己则蹲在炉边生火，火光映在他侧脸，将那抹天缥色衬得格外柔和。宋逐月偷偷看他，发现他握着火钳的手在微微颤抖，而案上的双鱼佩正泛着淡淡的红光，与窗外的桃花相映成趣。
“卿欢，”宋逐月突然开口，“我们的印记会消失吗？”沈清寒往炉里添了块柴，火星溅起时，他的声音混在噼啪声里：“不会。”少年没再追问，只是拿起真迹笔，在宣纸上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这次在他们脚下画了条河，河里的锦鲤都长着翅膀，正往天上飞。
沈清寒煮的艾草水在壶里咕嘟作响，他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宋逐月。少年喝了一口，发现水里加了蜜，甜丝丝的刚好中和艾草的苦。他偷偷看沈清寒，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腕上的印记，眉头微蹙，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卿欢，”宋逐月放下杯子，突然扑进沈清寒怀里，“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在一起，好不好？”少年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只受了惊的小兽。沈清寒僵了僵，最终还是抬手抱住他，掌心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寒川剑的剑穗垂落在两人之间，冰蚕丝缠着真迹笔的流苏，像打了个解不开的结。
窗外的桃花不知何时落了满地，有瓣恰好落在案上的竹简上，遮住了“玄渊殿”三个字的最后一笔。而竹舍的阴影里，那只漆黑的鸟正歪头看着他们，尾羽上的符文在阴影中闪着红光，像只窥视的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