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诶诶……”
伸到两个中间的是一双精致好看的手，被手套勾勒中形体，而黑白色差下更显白。
看到这手伸进来的0.01秒时，李云祥就想到了这些。
等0.01秒后，那只手就拍上了自己的胸脯，好爽。
光顾着回答和想这些，李云祥没反应过来，不设防的就向后退去。
孙悟空就被一巴掌拍在脸上，向后倒。
光顾着听李云祥的回答，都没注意德三。
孙悟空大叫了几声，夸张倒地。
德三站在之前两个对峙的中间，居高临下地说：“问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讲正事。”
李云祥向后退站稳，刚才那句话极为小声，李云祥不确定德三听到没，但孙悟空肯定听到了。
孙悟空自讨没趣，从地上蹦起来。
“切”了一声，跳翻到椅子上，两腿搭在桌子上说：“哎呀，我就知道，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说完，又躺不住，荡到抽奖机前面边抽边自顾自说：“再说，你俩在一起没啥不好的，大大方方承认，多好。”
德三的脸臭下来，说：“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跟那傻X在一起哪里好了？”
李云祥在德三身后听到这话，立马可见的失落下来，眼眉垂下来。
“他果然还是……厌恶我。”
孙悟空扫了一眼二位后，笑了一下，安抚道：“别着急，三少爷。来，坐坐坐。我们慢慢说，慢慢说。”
德三不屑的“哼”了一声，走进沙发，陈年污渍上还有猴毛在上面。
“……”
李云祥都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德三还站在那儿皱眉。
李云祥想到德三这少爷脾气，站起来要替他擦沙发。
孙悟空终于意识到了，抢先将沙发上的猴毛病做小猴子，让他们清理沙发。
小猴子们哼哧哼哧，手忙脚乱地收拾，孙悟空看向站起来的李云祥。
手拿着刚抽出的酒，在李云祥前面晃了一下，问：“喝这个如何？”
李云祥看了眼，随便“嗯”了一下，就垂着眼坐下。
孙悟空瞧李云祥这么低落，没说话，又抽了一瓶酒。
终于清理干净的沙发，德三满意坐下。
孙悟空酒都调好了，从器皿里倒出来浅白蓝的酒，又从另一个倒出火红色的酒，两个颜色分层出现在高脚杯中，极其绚烂。
孙悟空还给配了个柠檬片，插在杯沿上，递给两位。
德三瞥了一眼说：“我不喝杂牌。”
又看向对面垂着眼，耷着头的李云祥。
孙悟空把两杯酒，分别放在两边对的桌子边上，才说：“这放心，三少爷。我都不喝杂牌。”
两杯酒是一样的，只是装饰不同。
给德三的是柠檬片，而李云祥的则是薄荷叶。
孙悟空招呼道：“来，尝尝我的手艺，包你们满意。”
李云祥在孙悟空把酒放到自己前面时，注意力就被吸引了。
视线过去，红蓝分层中间的相互交织，如梦如幻。
就像他对德三的妄念，交缠而无法实现。
听孙悟空招呼，两位分别拿起酒杯来尝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
孙悟空给自己随便把两酒混起来，摇了两下就倒出来，喝了一口后，就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俩，啧，该怎么说好呢？其实说成‘分则祸害一方，合则天下无双’一点都不为过。”
“什么叫‘祸害一方’？还‘合则天下无双’？我跟这傻X有毛关系？”
德三一听这话就炸毛，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怎么就祸害一方了？
再说自己一条龙就能做好，谁要跟这哪吒合作？
而对面的李云祥，眼中又多了些悲伤。
品酒掩饰间，原来在口中些许甜腻的酒品添上了一些苦涩。
当酒杯放下，眼中情绪还未藏匿起来。
比起李云祥的安静，孙悟空这儿可是激情辩驳起来：“怎么不是‘祸害一方’？你们俩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开始你俩各活各时，哪吒丁点大的瓜娃子，就一点不让人省心。嗜血成性毫不夸张，见血一点不怕。虽然敢打敢杀，但是结了不少仇怨。才几岁？个位数的年纪。说是说少年英雄可真是这样吗？”
这前不搭后不着的话，让另两个觉得这猴已经醉了。
本猴也拿酒润嗓子。
即使没有回答，孙悟空也还继续说：“英雄是真英雄啊。可是呢？三头六臂也保护不了所有人。哪吒见妖就杀，当年妖也多。周遭妖怪早就积怨已久，从小到大的，总有对小门小户动手的。失踪人口案越来越多，身为总兵的李靖是既痛心又焦头。 ”
李云祥在一旁，张口想问：“为什么李靖不告诉哪吒？而且就算哪吒没有这么做，那些妖怪还是会吃人吧？”
孙悟空抬手一指，示意不要说。
“李靖不会告诉哪吒，他当然不会。首先，他是成年人，是陈塘关总兵，其次他是哪吒的父亲。孩子犯错自然要由父母来弥补。”
“谁要他弥补了，我自己就……”
“你自己就可以弥补？好大的口气。你就一小孩，而且就凭哪吒的性格，知道后要放火烧山都是算轻的。山里的妖当缩头乌龟不认，找找不到，逃逃不知哪去。当年也就敖丙硬气自负，敢出来和你打。当时那老龙王直接告你上天庭，不打。按天地老头那眼，你十二个头都说不明白。”
李云祥被孙悟空这一怼，施施然从气而起立到坐回，嘴张了张，还是想反驳。
对面听得饶有兴趣的德三先制止了：“坐好，闭嘴。继续说。”
前两个是对李云祥说的，尾音拖的有点长，脸上还有有意思的笑，看上去听的很开心。
李云祥体内翻涌的燥热，仅凭这就得到缓解，就如久后逢甘雨的清爽。
最后的一句就十分干脆，德三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一手肘搭在扶手上，托着下脸，眼睛看向孙悟空，让他继续说。
孙悟空夸赞说：“还是德三少通透啊。”
德三嗤笑一声，说：“哼，只是没想到世人称赞的少年英雄，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边说边对李云祥那边笑，在这笑好像比起挖苦耻笑，更多是有情侣间那对知道爱人小时候的高兴，感兴趣的成分可能还更多。
李云祥能感受的到喜悦，却又不是对自己恶意的喜悦。
“说到哪了？哦，想起来了。再加上小孩嘛，总闯祸。李靖对哪吒就难有好脸色。百姓生活也过得算不上很好。有可能会受到三太子的捣蛋，也有可能受到妖的报复。哎，不过是假象下的和平罢了。”
孙悟空摇头叹气，晃了晃手里的酒瓶。
又突然站起来，一脸严肃走到李云祥那边问：“你说即使没有哪吒，妖也会吃人。那如果我说在你出生前，陈塘关百姓和妖都算相对平衡呢？在李靖的治理下，少有妖会出来伤人，但李靖也总能抓拿归案，公事公办。周遭的妖就夹尾巴做妖。”
“而你！哪吒！算账总不到对应的妖头上，而是直接杀了。这些妖的势头就起来有复仇的，也有侥幸心理的，认为反正找不到自己头上。此后，这些妖日益猖獗，对无辜弱小的百姓肆意出手，毕竟杀不杀人，都要被杀，不如先杀。造成这种局面，你敢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语言利色，步步紧逼。
质问间，孙悟空又是不断凑近李云祥，弯腰盯着李云祥的双眼。
李云祥的眼中火海翻腾，周身烈火灼烧般急躁，几乎要气急吼出来：“那怎么办？要我坐视不管吗？”
可话先出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德三。
一把把压在李云祥面前的孙悟空拎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算的？”
……
就这一句话，李云祥就感觉浑身血液躁动的火焰瞬间平息，被灼烧的热也转为如冬日烤火时的温暖。
“他替我说话诶，他心里有我。”
孙悟空被拽着厚衣领起来，德三的时候已经放开了，孙悟空在那整理衣服。
“照这个算法，那谁都要当缩头乌龟一辈子吗？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吗？这不一定是虚假的和平，但一定是苟且偷生的蠢。”
“指责敢勇敢跳出来的人反抗，更是蠢中蠢。一辈子当奴隶的命。与其把错推给别人，不如提升自己。有什么仇什么怨，自己去报。”
德三这番正义凛然的话倒让孙悟空怔在原地。
李云祥的眼睛都明快起来，活像一条在外莫名被骂了，主人一直在维护的欢快小狗。
怔愣了一会儿，孙悟空随即又大笑起来：“哈哈哈，说得好，说的太好了。我有太多年没有听到这种话了。德三少，不过这是非对错可没有这么容易分清。如果有，那我也不会放弃那斗战胜佛的位置不坐。来这里，成天戴着个面具扮成六耳猕猴的样子示众。”
说着，孙悟空拿起刚才一群小猴子嬉闹着送来的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启动喷出的蒸汽，像是刚才怒吼完的叹息。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至于其他，流言蜚语或是别的，我都不在乎。”
德三没有回答孙悟空关于是非的看法，只说了这么一句。
而在双眼中是坚定与不懈。
是啊，龙王的儿子，真正的三太子，从出生起就没有受过挫折，任性妄为。
唯一有的，是永远战胜不了哪吒。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如此。
和冰遇到火，注定会融化或升华一样，敖丙赢不了哪吒。
可千年后的第二次见面，当德三得知李云祥是哪吒后，还是想自己报仇——报杀身之仇。
而爱子的父亲还是亲自出手安排。
德三只得学着父亲的手段，收买人去毁李云祥的铠甲。
在最后一次，仅周围的都有劝过，自己开始还这么害怕，德三还是要留下来，与李云祥做决斗，只为报杀身之仇。
也只因为他想。
不计后果，敢做敢当。
孙悟空停了一会儿，笑起来，这次笑声多了几分畅然。
他边去拿出来的酒边这下束缚的面具说：“没想到德三少是这个性格。这么看来，和你父亲比起来，我倒还更喜欢你。”
话音刚落，李云祥在旁听到这话，脸上都要拧出个问号。
随即又目光灼灼的盯着孙悟空。
像是在说“我没说出的话，你这家伙就这么水灵灵说出来了？”
孙悟空被盯得猴身一个激灵，感觉浑身的毛都像被火烤着一样。
微微偏头，果然七步之内必有原因。
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孙悟空解释说：“欣赏，是欣赏好了吧？我更欣赏德三少的性格。”
又翘起个二郎腿，说：“哎呀，都扯这么远了。唉，我也是有感而发，毕竟现在也只有在你俩面前的露露真容了。白瞎了我美猴王的称号。”
见平时大大咧咧的孙悟空，这话中浓浓的低落。
李云祥想着安慰几句，结果那孙悟空就站起来，猛灌他自己一杯酒，说：“算了，不说这些。刚才你俩说这不算哪吒的错。那好先放着不算，同时期的敖丙我就不说了。龙王三太子有的就是骄纵任性，手下人干活累死。”
德三又皱眉，说：“这是什么事？那也算我有这个实力，龙宫又不是没有工资。”
“行行行，那都不说这个。直接看你俩第一次决战。哪吒闹海时，那搅得是整个东海都不安宁。陈塘关靠海，那些渔民不能出海，海里的鱼也不太平。”
“这就敖丙登场迎战，那是啊，更是不得了。天是昏的，地是暗的，海是要被翻过来的。百姓不安心，海里的鱼也怕。两边都不好受。你俩是打的难舍难分，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
孙悟空跟那说书先生一样讲，不过这突然蹦出一句：“哎？不过这好像是你俩第一次见面诶。啧啧啧，第一次见就弄成这样，两边都不安生，没谁了，绝无仅有。这一次见面，你俩我也不说了。要不你俩干脆别分开好了？”
德三白了一眼，说：“你看我们现在还能分开吗？”
孙悟空挠了挠头，说：“哦，对。哪吒的魂魄。嘿嘿，刚忘记了。不过哪吒终于做对了，不错不错。”
李云祥认同地点了点头，德三看见了就说：“李云祥，你点什么头？”
“哪吒能弥补他的过错是正确的，所以我认同的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切。”
李云祥虽然是一本正经说的，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最认可的还是哪吒，让他们已经无法离开彼此了，且永远无法离开。
即使对方厌恶自己，但那又如何呢？
孙悟空在旁偷笑，德三一个眼刀过去。
“笑什么笑？”
孙悟空立马不笑了，咳嗽一声，继续讲：“咳，你在这呢？明显反映出啊，你俩分开时就各喊一方或两方。不过其实还是不够充分，毕竟你俩打架也算合嘛。合在一起打架。没关系，来看打完，也就天人分隔，完全分开。”
“敖丙死了，龙族来算账，哪吒也死了。先说对陈塘关的影响，那连续不正常的雨，就差点要闹洪灾。不过被太乙也借机打断了。还有海上的不平静，让渔民良久出不了海。直接少了一份生计，等等，可能还有更多。”
“至于龙族那边，因为这个仇恨一直在耗费精力。原先封神榜龙族排位低，好像也是因为这个。唉，这么看来你俩在一起还真是一桩美事嘞。”
李云祥不说话，想起来之前被那石妖骂灾星，现下看来好像还真没骂错。
德三也难得没说话，低头在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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