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周日一晃而过，又到了穿上厚重的棉服窝进教室的日子。
顾念念时间观念强，打理完所有事情掐着点叫醒周河。
周河急急忙忙的装扮一番，顾念念帮着忙活：“小河，你书包在哪儿？我去给你拿。”
“在行李箱里，有点乱哦念念。”
顾念念：“没事。”
到学校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顾念念廖若晨星的来晚。
周河诺诺的开口，“不好意思啊，害你起那么早，来这么晚。”
顾念念觉得这种事情不痛不痒，安慰周河道：“不算晚呢。”
周河也是转学生，父母经商，奶奶带大，近两年老太太身体每况愈下，两家人一商量，让两个孩子住一起互相照顾 。
私立学校时间管理概念不强，带小河找到校长办公室时，上课铃已经响了，头一次迟到，慌乱不断作祟，在心里缴开了花。
周河看出她的紧张，迅速拿好资料，拉起顾念念的手，“我们教室在四楼三班教室吧？”
还没等顾念念作出回答，周河脚一蹬，拽着她飞快跑了起来，“带你飞，走走走。”
好不容易上了四楼，顾念念喘着大气，扶住膝头，“小河，是三楼三班教室。”
周河尬出半边天，随即又拽起顾念念朝楼下跑。
小河一个不稳，向前一栽，将要滑倒之际，反应极快的松开顾念念的手，踉踉跄跄歪了几次抓住栏杆稳住身体。
小河僵硬的倒了下去，按接下来的规律，整张脸都要直接扑地。
没有想象中的脸落地，整张脸怼上了两坨肉，软度适中，随后被反弹往后一颠，跪坐在楼梯上。
齐鸣佳正下楼，突然一股力量怼屁股而来，往前一个趔趄整个人趴在了地上，疼得两眼发昏。
东倒西歪起身就骂，“妈的，谁拿球砸老子？活久了。”
顾念念吓傻了，下意识看向下头几个人，霍文泽抬眸。
天窗的光从顾念念后天眼神出来，整个人被白色的光圈包围着，脸上惊愕的表情，胖乎乎的棉服，可爱得不行。
心脏最近有点不听话，频繁的出来活动。
后来那些日子里，霍文泽一直记得，关于青春此生不忘的那最初三次心跳。
心心念念，怦然心动。
呆愣了一秒，顾念念慌忙带急的去看周河。
大抵没怎么受伤，周河不服气的跟齐鸣佳叫嚣，“球你妹啊，那是我脑袋。”
个头不大，气势却是够足。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了，罗旭眯了眯眼，看向周河，缓缓道出：“你的头.撞了.他.的……”
后半句话没说出，周河面红耳赤的拽着顾念念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擦肩而过的瞬间，霍文泽余光瞟到女孩的侧脸，有些不知所措，栀子花沐浴露的清香，余香漂过霍文泽的鼻息，酥麻的窒息感从心里缓缓淌过。
似乎要提醒自己呼吸。
好半晌，齐鸣佳恶狠狠的瞪了罗旭一眼，“你他妈为什么要说出来。”
罗旭无情嘲笑。
霍文泽关注点不在那上边，眼睛紧锁住汲汲忙忙小跑的姑娘，还未交际就感觉搅乱一池春水了。
低头妖孽一笑。
在一个学校啊，那太好了。
……
上课将近二十分钟，周河毛毛躁躁的推开门喊报告，扑面而来的目光集聚到两人身上。
人生才很多第一次开始，第一次迟到第一次被很多人注视，顾念念不大自然，埋头回了座位。
周河是新来的，班主任范斌眯了眯眼往上推了推眼镜，“同学你是？”
周河解释，“老师我是转学来的，上周我们见过面了。”
范斌恍然，让了讲台，“哦，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啊同学，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周河也不扭捏，大大方方上台，“大家好，我叫周河，是北方来的，你们可以叫我…，哈哈哈就叫周河吧。”
下头男同学起哄，“叫什么啊，美女倒是说啊？”
周河笑容挂得很高，望向坐在角落里的顾念念，声音抬高，“可以叫我小可爱，我是顾念念的好朋友，大家多多关照。”
周河娃娃脸，瓷白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这种女孩子无疑是男孩子趋之若鹜的。
后排几个男生偷偷捞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座位临时安排，后排还有两个座位，但最后周河凭着人畜无害的小脸，跟顾念念同桌的男孩换了座位。
笑嘻嘻的落座，手掌呈半喇叭状悄咪咪道：“小河只有念念一个人可以叫哦。”
窗外斜阳被树影切成一半，撒在周河脸上，少女绘声绘色的笑容藏着冬日暖阳的温柔。
顾念念笑意到心底，这个冬天还挺暖和的啊。
{开车少年}
何憧：【（照片）】
何憧：【艹，我们班转来的妹子。】
许琛：【必拿下！！】
罗旭：【@齐鸣佳，齐狗这是今天撞你屁股那个妹子吧。】
齐鸣佳：【你妈的不说了行不行，就说这事儿过不过得去吧。】
许琛：【咋？】
何憧：【？】
齐鸣佳：【没咋没咋！大老爷们别八卦。】
霍文泽：【跟她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也是你们班的？@何憧】
罗旭：【这怕还真是。】
齐鸣佳：【？？？我怎么没想到！】
何憧：【咋？顾念念吗？】
罗旭：【（照片）有点不清楚，昨天在麻辣烫店偷拍的。】
何憧：【是我们班的。】
罗旭：【大致的给个资料。】
何憧：【顾念念，挺不爱说话的吧，也是转学生，高二开学转过来的，没什么存在感基本保持在全班第一全新前三，喜欢坐角落靠窗的位置，路过我们班走廊应该就能看到她的位置。】
齐鸣佳：【@霍文泽，这妞不好追啊。】
罗旭：【难搞哦。】
何憧：【@霍文泽，看上了？？？】
许琛：【妈的这是奇闻啊。】
霍文泽大方承认，一见钟情这个词不管是俗套还是玄乎，总之他信了，人真的会在一个空间里把其他人都过滤掉，心跳留个一个仅仅是见过两面的人。
时间一晃一个星期，周河开朗几天时间跟班里人热络到一起。
周五一切打理完后，顾念念向往常一样，摊开五三和厚重的英语词典，周河一个人实属无聊。
瘫在沙发上蹭了会儿，想起什么似的。
半只脑袋伸进顾念念房门，俏皮的撒娇道：“念念～”
顾念念沉浸在数学题的公式和英语题的语法里。
听得不太明白，回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周河嘻嘻哈哈颠过去，“我想出去玩，这边我都从同学口中找到攻略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顾念念犹豫不决，心生疑难的望向周河，“可是，现在很晚了小河，我待会儿还得跟妈妈视频。”
周河有些丧气的妥协，“啊好吧……”
见周河高涨的情绪直跌下来，有些不忍心，“那我打完电话再陪你去吧。”
周河一下变了脸，惊喜不已，“啊啊啊，念念你最好啦。”
七点准时视频电话拨过来，按平常怎么都得有个把小时。
怕周河等太久，颤颤巍巍的开口，“妈妈，我还有作业没写，我今天可以先挂了吗？”
何荧管控方面虽然很严，但对顾念念自控能力是有信心的，思虑了两秒，挂了电话。
撒了谎的顾念念，惴惴不安的叹了口气，手心细密冰冷的汉蕴出，像是经历了什么灾难。
周河就站在门外，看着小乖乖撒谎后那副惨状，心里默默自责。
悄悄走近，“念念，就是出去玩，我们也可以不去的。”
顾念念温软一笑，“没事，我也想出去玩，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晚上出去逛呢。”
……
繁华的商业街间有条小巷，巷子那头是条夜市，灯火通明，不辉煌却是够热闹，没见过这番景象的顾念念目光应接不暇。
该怎么来形容呢，热闹嘈杂却不燥人，食物的香气和普普通通的行人，每个人都是有节奏的，自由和放荡在这一刻全身心的散开。
突然兴奋起来，怕周河听不见，抬高嗓音笑的潋滟：“小河，我喜欢这里。”
周河挽着她，大声回道：“我也喜欢。”
齐鸣佳借着失恋的由头出来撸串，失恋只是撸串的借口，齐鸣佳这种长得不错又不缺钱的，女朋友换的勤，甚至街上碰见某位前女友都不一定认识。
羊肉串过嘴，含混的问：“霍文泽，你什么时候出手啊？爷爷黄花菜都等凉了。”
罗旭轻抛一脚，“跟你玩的那些姑娘不一样，人家正经姑娘，能住我家那小区的也不会差什么的，这种姑娘不好搞定的，搞不好就进人家黑名单了。”
霍文泽不置可否。
齐鸣佳嘴里嚼着，挠了挠头，“那倒也是。”
霍文泽偷偷观察了一个星期，人群中总能一眼捕捉到干干净净的姑娘，不算漂亮却看着舒服。
佯装跟罗旭一起回家，偷偷跟在她身后。
第一次觉得暗恋一个人就是做尽傻事还心甘情愿。
话题到此截然而止，几个人又回归原状态。
周河带顾念念吃得撑肠拄腹后，在一个小饰品的摊子停了下来，小摊货物琳琅满目，顾念念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轻轻漾着笑。
小河左右比划着给她试戴，老板淳朴厚实的憨笑，“小姑娘戴着真好看。”
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平等在笑容里融了进去。
挑了几个装进双肩包了，付完钱跟老板笑吟吟的告别。
路过一个圈玩偶的小摊，两人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挤了进去。
周河问：“想玩吗？”
顾念念用力点点头，“嗯嗯，想玩。”
要了三十个圈，前头的人突然往后倒，
顾念念跌跌撞撞往后倒，脚能清晰的感觉踩到人了，迅速转头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被踩的霍文泽不耐的抬起头，眉心微拧。
眼焦对准后一下傻了神，顾念念红着脸继续问，“你没事吧？”
霍文泽这才思绪回笼，“没事。”
来不及过多纠缠，顾念念九十度鞠躬快言快语，“实在对不起啊。”
说完转头捕捉周河的身影。
罗旭也一下没缓过神，呆呆的问道，“这姑娘跟想象中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齐鸣佳，“冲冲冲，好追啊。”
霍文泽没接两人话，扒开人群钻了进去，罗旭摆摆手表示无奈，只好跟齐鸣佳一起挤了进去。
周河把竹圈递给顾念念，屈膝举起手臂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霍文泽站在另一头，眼神死死锁住。
顾念念呼了口气，小心拿起竹圈，一个一个抛出去。
一个圈中，两个圈中，三个圈中，老板有些焦急。
最终拿了二十个玩偶，周河抱着小玩偶，送了十多个给身旁的小朋友。
小孩笑着说谢谢，顾念念摸了摸可爱宝宝们的脑袋，柔声说不谢。
霍文泽已经忘了站了多久了，始终没有走近她身旁。
罗旭催促着，“快点啊，人姑娘又要走了。”
顾念念高高兴兴抬腿离开，霍文泽这才意识到，几步追上前。
顾念念转头不解，“怎么了？”
看着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周河却记得清清楚楚，自知尴尬事闭了嗓。
被反问霍文泽反倒不敢开口了，盯着顾念念的玩偶，紧张到语无伦次，“我……想要你的玩偶。”
顾念念抬眸认真看了他一眼，随后慷慨递给他，“给你吧。”
接过玩偶的霍文泽就这样滞在原地。
待人走远，才跺了几脚。
太没出息了。
……
顾念念的快乐来的太简单，像是跌入云层里，柔软舒适，这种感觉太棒了，她甚至都想着下次来这里该干些什么了。
但转眼心里那份愧疚感又折磨着自己。
当当周河建议起：“念念，要不咱们每个星期五就出去玩一次，给你妈妈打完视频后，周五不会耽误学习的。”
建议听着太划算，内心经过一系列的斗争后，顾念念缓缓点了点头。
霍文泽整了半天拿回一个玩偶，为这事被齐鸣佳笑了一个晚上。
最后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这才消停。
叹了口气。
没关系，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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