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陈涧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怀里的罗盘指针乱颤,“这地方邪门得很,莫兄沧兄,要不咱们先歇歇?”
莫秋榆回头朝他咧嘴一笑,虎牙尖尖:“陈小道长,怕了?”
“谁、谁怕了!”陈涧梗着脖子,手却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符咒袋,“我这是谨慎!师父说了,进山先观气,遇雾先结阵——”
话没说完,那团黑烟猛地扎进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再无踪影。三人追到竹林边缘,才发现林后藏着个依山而建的族落,竹楼错落,炊烟袅袅,倒像是世外桃源。
“看来得在这儿落脚了。”莫秋榆掸了掸衣上的尘土,视线扫过寨门口两个手持长矛的族人,他们的目光在三人的道袍上停留许久,带着审视与警惕。
为首的族人上前一步,声音粗哑:“三位道长从何而来?”
“追邪祟至此。”沧纤辰语气平淡,目光却扫过寨门内侧刻着的奇异符文,“天色已晚,想借贵地歇息一晚。”
族人对视一眼,忽然换上副古怪的神情:“正好,族长或许想见见你们。”
竹楼中央的火塘烧得正旺,映得族长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忽明忽暗。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皮肤细腻得不像常年居于山间的人,唯有眼角偶尔掠过的阴鸷,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三位道长是来斩妖除魔的?”族长端起竹筒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莫秋榆跷着腿坐在竹凳上,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听说贵地有些怪事?”
族长的手指顿了顿,长叹一声:“不瞒道长,我们这族落,百年来换了七任族长。”他抬眼看向三人,眼底浮出恰到好处的忧虑,“每一任新族长,都在接任后不久失踪,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哀牢山深处的禁地。”
陈涧猛地坐直了身子:“失踪?就没人去找过?”
“找过,”族长垂下眼帘,声音压得很低,“进去的人,从没出来过。”
莫秋榆忽然笑了,伸手拨了拨火塘里的柴:“那族长您……”
“我是侥幸。”族长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或许是祖宗保佑,让我坐稳了这个位置。”
沧纤辰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开口:“禁地在何处?”
族长抬眼看向他,目光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道:“明日我派人带三位过去。只是那地方凶险,道长们……”
“凶险才有趣。”莫秋榆接话接得快,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桀骜的笑意,“族长放心,我们既然来了,总不会袖手旁观。”
夜深时,竹楼外的虫鸣忽然停了。莫秋榆借着月光翻窗而出,正好撞见站在院中的沧纤辰。
“睡不着?”莫秋榆凑过去,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香,像雪后松林的气息。
“他不对劲。”沧纤辰望着族长居住的竹楼方向,“皮肤太嫩,眼神太老。”
莫秋榆挑眉:“我也看出来了。你说,那些失踪的族长,会不会……”
“明日便知。”沧纤辰打断他,转身欲走,却被莫秋榆轻轻拉住了衣袖。
“等等,”莫秋榆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要是真有什么凶险,你可得护着我。”
沧纤辰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没回头,只淡淡道:“你自己小心。”
第二日天未亮,族长便派了个向导领着三人往哀牢山深处去。越往里走,树木越发枯败,阳光被浓密的枝叶切割成碎片,落在地上像斑驳的血迹。
“不对劲。”陈涧忽然停住脚步,脸色发白,“我的灵力……”
莫秋榆试了试,指尖的火苗刚燃起就灭了,眉头瞬间皱起:“被压制了。”
沧纤辰抬手按在树干上,闭目片刻,睁眼时眸色沉了沉:“此地有结界。”
没有灵力加持,三人只能徒步穿行。枯木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莫秋榆走在前面开路,偶尔回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沧纤辰,见他步伐稳健,才放心地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洞口,洞口的藤蔓被人刻意拨开,露出黑漆漆的入口,像是一张沉默的嘴。
“这里面……”陈涧吞了口唾沫,“要不我在外面守着?”
莫秋榆看了眼沧纤辰,见他点头,便拍了拍陈涧的肩:“机灵点,有事就喊。”
山洞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莫秋榆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忽长忽短。他侧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不疾不徐,与沧纤辰的性子一般沉稳。
“你说,那些失踪的族长,会不会就在这里?”莫秋榆的声音在洞内回荡。
“可能性很大。”沧纤辰的目光扫过岩壁上的刻痕,那些痕迹很新,不像自然形成。
走到深处,火把忽然“噼啪”响了一声,照亮了前方分岔的两个洞口。
“分头走?”莫秋榆挑眉。
沧纤辰颔首:“保持联系。”
莫秋榆选了左边的洞口,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尽头嵌着一扇暗门,门上刻着与寨门口相同的符文。他心里得意,觉得这暗门藏得也太明显,回头想跟沧纤辰炫耀,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搞什么……”他嘟囔着,伸手去推暗门,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慌。门一推开,一股巨大的吸力忽然传来,他脚下踉跄,下意识想稳住身形,却直直往前扑去——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反倒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莫秋榆的鼻尖蹭到对方衣襟上的玉佩,抬头就撞进沧纤辰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两人离得极近,他能闻到对方呼吸间清浅的气息,能看到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尘埃。
两秒后,莫秋榆猛地退开,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你怎么在这儿?”
沧纤辰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衣料的温度,他面不改色:“右边的洞口,也有一扇暗门。”
原来两道暗门通向的是同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洞外忽然传来陈涧变调的吼声:“出……出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提步往外冲。跑出山洞时,莫秋榆才发现这处山壁异常平整,连杂草都被除得干干净净,像是有人常年打理。
洞口外,陈涧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额头上布满冷汗。
“怎么回事?”莫秋榆蹲下身探他的鼻息,还好尚有气息。
沧纤辰的目光落在陈涧身侧的地面上,那里有一个新鲜的脚印,很大,像是穿着某种兽皮靴留下的。他伸手摸了摸脚印边缘的泥土,忽然道:“有人来过。”
莫秋榆抬头,看向哀牢山更深处的方向,那里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一座山坳:“看来,族长没说实话。”
陈涧醒来时,脸色依旧苍白:“我刚才看到……看到一个黑影,从那边的山坳里飘出来,直往寨子的方向去了!我……不带我看清,便昏过去了。”
“山坳里有什么?”莫秋榆追问。
“不知道,那黑影太快了……”陈涧抓了抓头发,“对了,我还看到地上有个罗盘,像是被人遗弃的。”
两人跟着陈涧往山坳走,果然在草丛里找到一个黄铜罗盘,指针已经断裂,盘面上刻着的符文与暗门上的如出一辙。
“这是封印用的罗盘。”沧纤辰拿起罗盘,指尖抚过断裂的指针,“有人用它镇压了什么。”
莫秋榆忽然想起族长那张年轻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你说,那些失踪的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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