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为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行跪拜礼,好像不对劲······”许侺双脚踩石板,丢着荸荠吃,荸荠白白嫩嫩,甘甜可口。
为欢迎客人,叩首倒也太过于隆重。欢迎的方式有很多种,掌门师兄却偏用跪拜礼来欢迎他们?
一旁的陈乙哈哈大笑,许侺警惕地瞥他一眼:“你笑什么?”
陈乙连连摆手:“师姐,我在想他可能是因为崇拜你,屈服在你的威武之下,心生敬仰与畏惧,行跪拜礼以示芳心。”一派胡言大语论,饶是讲出花来,让人听的张目结舌。
半晌,许侺吐出一个壳,道:“我后悔了,我不该跟着你下注的。”说罢,作势掏出纸张修改选择。
陈乙阻止她,道:“师姐,我开玩笑的,稍安勿躁。你看这里的美景,‘飞流这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沁人心脾,妙不可言也。”生硬转开话题,点到柘坞美景。
宋真盯看地面,道:“我好像明白了。”
许侺道:“什么?”
“看地面。”
地板边缘生长青绿色的青苔,前几日阴雨绵绵,覆地青苔长势格外好,翠翠葱葱。
许侺脚尖点上一试,果然丝滑至极,真相水落石出。突然冒出一个人朝她叩首,她惊恐万分,又不是逢年过节想讨个彩头。她回神过来,感觉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探究跪拜一事?
陈乙咂咂舌,“原来如此。等等,这在哪啊?我们该往哪走?”
“好好扫,青苔全部铲除,免得引人摔倒。”
“是,师兄。”
“六师弟,过来,把你负责的区域收拾干净了。别溜,溜走今晚没有宵夜吃。”
霍磔早就想禁掉六师弟的夜宵,苦恼没有合适理由,只能每晚克扣一点。这小子睡前吃东西夜晚难眠,半夜闹肚子疼,白天起不来,坏习惯多的是。
六师弟恹恹道:“知道了,师兄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弄,你忙你的去吧。”
听得训叱声,远远一看,还真是霍磔,三人一愣,面上有些不自然。刚才还在讨论的对象出现在眼前,心里慌张如擂鼓敲打。
许侺悄声问:“我刚才说话的声音不大吧?”
陈乙道:“没有很大吧······”
宋真镇定道:“你们怕什么,听不到的。”
闻言,许侺松口气,道:“没听见自然是好极了,我们从这边走。”随即择另一条路岔开,须臾走至竹林小路,再无身影。
霍磔眼尖瞧见他们,默不作声用细绳把扫帚尾部绑得结实。
夜晚回屋擦药,弟子围在一块谈论,沽爻派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决郑家庄商人郑老爷家怨鬼索命一事。
郑家庄归柘坞派管辖,但委托人去沽爻派委托,依莫掌门之言是想两派联手处理郑家庄怨鬼索命之事。
霍磔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大概,心想:“美言是联手,恐怕是难以处理这个棘手鬼祟,要将这事扯皮给柘坞。”
“欸,穿桃夭色的姑娘是许侺!”
“许侺?沽爻的许侺?!”
“没错,没错!千真万确!”
众师弟一脸惊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霍磔知许侺名不知许侺人——沽爻的掌门师姐,天赋高,实力强,貌美洒脱,佩剑‘安谷’赫赫有名,乃是父亲花重金为她打造的,是个鼎好利器,许侺出顾茅庐便是用这把宝剑一夜名扬天下。
许侺妥妥是修仙的好苗子,但许家人对其修仙之事颇为不满,江湖传言,许侺走上修仙道路是因为沽爻掌门的坑蒙拐骗。
“师兄今天还在许侺面前出丑了!”
众师弟笑哈哈。霍磔无言,怎么话题扯到他身上了?
“真的假的?!这种好场面,我居然没看见!”
“可惜了,可惜了,那场面,啧啧啧,声势浩大!”
霍磔道:“哎哎,我那是意外!意外!”
“别解释了,师兄。哈哈哈。”
“谁给六师弟加的汤圆?我明明只给了他五个。”霍磔抓住六师弟的碗,将多出来的汤圆舀来吃掉。
掌门师兄发问,弟子支支吾吾退至门边,“师兄晚安。”顷刻夺门而出,脚下生风,望尘莫及,徒留六师弟独自面对霍磔,六师弟见无人撑腰,只得乖乖去洗漱歇息。
翌日,许侺起了个大早,伸个懒腰时隐隐约约听得牛哞徐徐,她心中诧异,兀自寻找半圈,没找到牛,诧以为自己幻听了。下一秒,一道悠扬的“哞——”传来。
柘坞派养牛?!
许侺瞧见几名弟子背着竹筐有说有笑走过,从她身旁过时还向她问好。许侺道:“劳驾,我听见牛叫声。你们派中养了牛?”
弟子笑笑,道:“是的,正巧我们去摘菜,许姑娘要一同去吗?”
许侺点头,沐浴晨阳悠悠随行。等到地方时,她傻眼了,柘坞派的后农院比她想象的还要壮观,菜园子里五花八门,圈里圈养的物种丰富。她咂舌:“我的天······”
二十年前“钟塔之征”,柘坞派联合众多门派将鸟冠人镇压在山下,但柘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门派重创,弟子死伤严重,驻地被烧毁一半。柘坞派重建后,日子过得尚可,却远不及辉煌时期三分之一。
柘坞派如今种菜、畜牧,样样干得不赖,一把好手。许侺有所耳闻,当她真正见到柘坞的后农院时,内心排山倒海,呼啸从胸膛穿出。
一头黄牛栓在小木桩,嘴中咀嚼青草,四蹄轻微踏步,牛尾甩扬,时不时哞哞,声音和刚才许侺听到的一样。
“原来是你啊,黄牛兄。”黄牛高“哞”一声,像是在回答许侺。
刚才来的几个弟子采摘各种蔬菜瓜果,动作井然有序。
“欸?是不是缺了一个人?”
“哦,对,今天厨房缺人,被拉走了。”
“那花怎么办?”
“等会再弄。”
“能赶得上吗?”
弟子面面相觑,许侺心生好奇,道:“什么花?我可以帮忙。”
弟子犹豫,让客人帮忙,这像什么话?今日实在是赶忙,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思考过后,弟子手指方向,递给许侺一把剪子,告诉她怎么剪以及需要的数量。
许侺拿着剪子奔向花圃,花圃四周布满低矮篱笆,抬脚就能进去。许侺牢记弟子嘱咐,找到了需要的花,弯腰用剪子咔擦剪下,不出片刻全部搞定。她抽出细绳,将花捆绑在一块,递给了一位弟子,那位弟子来不及细看,急急将花放在竹筐里,“多谢许姑娘!”
许侺摆摆手,道:“不用客气。”弟子离去,她在里边闲逛一圈才悠悠原路返回。
二师弟倚在门口,瞧见摘菜的弟子回来,抬手招呼:“快来。”
“你洗手没?水甩我脸上了。”
霍磔从矮凳上起身,甩甩头发,一地鸡毛在旁边飞舞。他舀水把鸡毛洗一遍,扔在簸箕上摊开,抱去丢在太阳底下。
二师弟道:“没洗。”
霍磔眉毛挑起,瞅着二师弟笑得眉飞色舞的脸,抬手在他脸上抹了两笔,哈哈哈大笑躲去。
“欸!你!”
二师弟跺脚,怒骂:“我洗手了!霍磔!!你没洗手就往我脸上抹?!”
弟子将竹筐放在地上,道:“师兄,都摘好了。”
“过来搭把手。”二师弟招呼着几位弟子去忙活。
二师弟已经揉好面,就等着鲜花熬酱。他将花瓣搓开,洗净倒进陶瓷锅中,加入白糖一并熬着。
霍磔将身上收拾干净,走去扒拉放在地上的竹筐,堆在面上有一支艳丽的玫瑰花。他拾起仔细一看顿时大感不妙,跑去门口朝着里边道:“今天谁摘的花?”
几位弟子齐刷刷地看向霍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地道:“许姑娘。”
霍磔道:“什么?”他夺门而去,直奔花圃,屋内的人面面相觑,暗道:“坏事了!”
二师弟掀开陶瓷锅的盖子,用勺子扒拉,道:“颜色好像不对,摘错了······”
闻言,几位弟子惊心胆颤,纷纷凑到二师弟的身边看陶瓷锅,锅中花瓣和白糖在大火的熬制下,逐渐融合,弥漫馥郁香甜,颜色瑰丽。
“还能捞出来吗?”
“废话,都成这样了,捞出来有个屁用。”
“完蛋了,师兄一定会弄死我们几个的。”
众弟子互相抱住哭嚎,他们也是心大,忘记许侺不是柘坞派的弟子,花圃里的花又大多颜色相似,不仔细辨认难免会摘错,而且他们也没细看花朵。这下好了,把师兄的宝贝花给摘了,还熬成馅。
二师弟一手一个拎开,“先别顾上伤心,去干活,耽误了饭点,掌门的金刚无敌手等着你们。”
“啊!”弟子又各自散开,额上冷汗冒出,手不敢停歇。
霍磔蹲在花圃前,手指插入头发里摩挲着,盯着剩下的那朵花发愣,长叹一气,起身找了工具,重新把花圃收拾一遍。花摘了就摘了,不是什么大事。
他将那朵花连带枝干剪下,细细剪去花刺,带着它下了山,一路走得匆忙,连有人朝他打招呼都没有注意到。
墓碑前,霍磔扯了一个微笑,蹲下将花放在碑前,抬手抚上石碑。
“抱歉,今年的花少了。但好在今年的花开得很好,花香比往年还要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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