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枫在公司熬到深夜,他双眼肿胀,心神不宁。
夜色沉沉的四周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他低头垂坐在桌前,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空气中散发出令人焦躁的尼古丁的气味。
从昨天探到消息到今天晚上,整整三十多个小时,他的人连吕钟的头发丝都没见着,那批材料也不翼而飞。
这个项目的责任现在全在他头上,之前就有人在材料的运输上使过绊子。两卡车,十几吨的东西,说烧就烧了,傻子也知道不是意外,经手的人做的干净罢了。他早料到有这么一出,提前打通了人从国外用点手段紧急运了一批。
但他没想到吕钟会来个窝里反!
手中的烟头被骆枫狠狠摁熄在桌上,发出咝咝的响声。
仿佛从混沌中惊醒,骆枫突然想起什么般,猛地打开手机。
——十一点多了。
他还没给褚云发消息问他到没到家,吃没吃饭。
这么晚了,应该睡了吧。
那个人的睡颜在骆枫脑海中渐渐浮现,他不觉勾起嘴角。
啧。怎么有人连睡觉都这么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这大概就是爱吧——
骆枫不禁在心里长吁短叹。
虽然褚云嘴上不说,但从他的睡姿都可以看出来,他肯定喜欢我。
骆枫一边在脑子里心猿意马,一边打开手机。
他有天晚上趁褚云睡着了偷偷摸摸拍了一张照片,没事儿就翻出来看看,好抒发自己的□□之火。
二十七了还是个处的功劳少不了他这双手。
骆枫正要在这偌大无人的办公室开始他的每日晚间活动,工作邮箱上好死不死又弹来一条消息。
艹!
搞什么?!
这个时候把人抓住了?!
骆枫极不情愿地点开那份邮件,目光在触及发送人那栏的时候却隐隐感受到一丝不对劲,手中的动作迟疑了片刻。
一串乱码,匿名邮件?
他的脑子还来不及思考,那份邮件中的图片就已经加载完毕,清晰地呈现在骆枫眼底。
轰!
仿佛威力无穷的核弹在脑中炸开,溅出点点血痕。骆枫只感到眼前片片重影,叠加着袭来,如同亿万飞蛾,扑火。
他竭力遏住自己颤抖的手把那张照片放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照片上,两个人的头贴得很近,略微向对方偏过去,姿势像是在接吻。
其中一个嘴角擒着笑,这是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
而另一个,苍白的肌肤,清瘦的身形,这分明是——
褚云!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骆枫恍惚间划过屏幕,耳畔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骆枫。等你回家吃饭呢。今天这么忙吗。”
头腔中恍若有亿万根琴弦撕扯,眼前的所谓真相与耳畔的温柔回响让骆枫张不开嘴。
“怎么了?你办公室还信号不好么?”对面人的声音十分轻松,让骆枫不得不怀疑手中这张照片的真实性。
他要相信褚云……褚云怎么会是我父亲的人呢?!
可在他内心深处,有个恶魔般的声音在不断咆哮,他骗了你……他骗了你……!
“没事。”骆枫把视线移开,“项目有点小状况。你别等我了,早点睡。”
对面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褚云放下手机,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背部。
他漏了个消息就赶紧开车回家,泡完澡后身上果然没那么不舒服了。
这副身体从小到大挨打挨惯了,就那么两下还没见血,实在犯不着去医院。
褚云身上松松垮垮裹了件浴袍,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面前是那巨大的落地窗。
窗帘是骆枫发现他不喜欢阳光后特意加厚的,不过后来骆枫觉得他这样缺钙,喜欢大下午的把他扯出去晒太阳。
房子里怪冷的,更不用说现在是冬天,瓷砖地板凉得刺骨。
偏生褚云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他倏忽想起什么,转身走向浴室。
花洒忘记关了。
心不在焉成这样。
褚云自嘲般笑了笑。
他下意识看了眼镜子,微微扬起的嘴角顿时下垂。
真的是一张很不讨喜的脸,也不知道骆枫喜欢他什么。
他低头洗了把冷水脸,刺骨的凉水溅到脸上,让人的头脑清醒几分。
褚云细细盯看镜中的人。
脸上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缺少胶原蛋白,本就凌厉的面部线条在视觉上看甚至有些孤傲的意思。面色憔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脸色苍白的吓人。
褚云转身把毛巾扔在带着雾气的镜子上。
他打开厨房的小灯,呆呆地坐下来。
这一切或许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他盯着他给骆枫热的那些饭菜这么想着。
它们无人知晓地,腾腾往上冒着热气。
“骆副!材料找到了!就在城郊一个破仓库里!”李笙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喊。
骆枫正坐在他那辆黑色迪奥上,心烦意乱地抽着烟。
打火机在他手上简直能翻出花来,他用手捻熄叼在嘴上的那根烟,一手支着头,沉声道,“怎么找到的?”
李笙顿了下,“……这个…”
“不会说人话是不是。”
“会……会…”李笙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的人排查了吕钟最近的动向,发现在他跑路前,最后一个和他联系的人是……云特助。”
李笙停住了话头,好像隔着屏幕他能窥见自家老板的脸色似的。
“你他娘哑巴啦!一通电话你在这猜忌谁呢!”
“不…真没有!…云特助对我们兄弟的好那我们可都是记在心里的啊!”李笙在那头欲哭无泪,“我们就秉着公事公办原则,象征性检索了下云助的工作机,那套程序还是他给我们提供的呢!那谁知道……就刚好截留到材料藏匿点的信息。”
骆枫听后久久没说话,手中烟头的火星点了又熄,熄了又散。
“那段信息能说明什么?他一手策划了一切?!”
李笙一听骆枫这势头不对劲了,赶紧打圆场,“不不不,骆副!就我观察,这条消息估计也是我们足智多谋的云特助从某个老古董电脑上Q来的。顺着这条线,说不定能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您看?”
“不用了。”骆枫抬眼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车库,“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李笙沉默了一瞬,“骆副,云特助平时对我们,大家都看在心里。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就像您说的,他完全可以一手策划这件事。凭借我们对他的信任,他可能不会想到,他给我们留的那套程序,最后会用来检索他自己的手机。毕竟,他最初入公司,这件事不干净的。”
转向灯的光亮映出骆枫眼底的漆黑一片,他一脚踩向油门,“货怎么样。”
“都在呢。一点没少,就是让吕钟那小子跑了。您要来看看吗?”
“不用。”
“我回家。”
骆枫推开门,像平日下班回家一样。
他没开暖气。
骆枫进门时在心这么想。
屋子里没开大灯,只有厨房餐桌那块开了一盏小灯。
灯光洒在趴在桌上睡觉的人身上,暖黄色的灯光,一圈圈晕开,像别样的水墨画。
趴着的人只套了件白色的浴袍,漂亮的脊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骆枫走到他跟前蹲下来,娴熟地凑过去吻住他。
褚云在梦中睡得有些不安稳,长长的睫毛扑朔朔地闪着,骆枫堵住他的嘴,把他弄得快喘不过气。
他忽地睁开眼,意料之中地眼前人是骆枫,褚云下意识撇开脸。
骆枫得了那口温软的东西怎么舍得再放开,察觉到褚云偏头的动作,他直接用手把人在椅子上固定好了继续。
这个吻不像平时那般缠绵眷恋,往常褚云在骆枫眼里就是一个瓷娃娃,稍微用点力就怕弄碎了。
今天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一味地攻略城池,吻得近乎嗜血。
“别……唔…”
褚云嘴里吐出几个意义混沌不明的音节,嘴角因为张开的太久流出几丝亮晶晶的东西。
就在褚云觉得要窒息的时候,骆枫终于舍得放开。
他们喘着气停下,沉默着对视。
周身是无尽的黑,只有这里有一小束光。
骆枫直直地盯着褚云,目光在他的脸上一遍遍描摹,从眉骨到嘴唇。
褚云低下头,不想去承受那,炽热,深沉的目光。
他不断地在心里为自己修复那一道堡垒,像最初那般,无所顾忌。
“你都知道了吧。”
褚云轻轻抛出一句话,却有雷霆般的重量,打破了这段时间的平静。
他拂开骆枫的手,又低下头,似乎又有些不忍。
很轻的,在骆枫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我们就这样吧。”
褚云起身就要离开,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自然也不用带走什么。
这样的人,是最不怕什么的。
他的话落下去,连最后一处光亮都渺茫的让人绝望。
骆枫愣在原地,仿佛他们已经走向死局。
他猝然掐住褚云的腰,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把人扛上肩。
“骆枫!你发什么疯!你放我下来!”
骆枫几步就迈到了卧室,不顾褚云的挣扎,一头把人摔在床上。
他俯下身贴到他耳畔,“褚云,你以为你耍那些手段就能骗到我?除非你亲口告诉我,否则那些事,老子他妈的一个都不信!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你他娘别想离开我!”
骆枫说着就去亲褚云。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撕咬。
从耳廓,到嘴唇。
比刚才更猛烈,更决绝,如雨点般,砸落到他脸上。
褚云仰着头承受着,这种近似宣泄的亲昵。
“你以后不会愿意的。”
褚云仰躺着,盯着骆枫,喘着气说到。
骆枫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能。你他娘知道老子有多喜欢你么!”
内心的那层堡垒渐渐崩塌,褚云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轻,恍若身至云端。
和过去那些罪恶的,痛苦的,屈辱的感受完全不同。
骆枫一遍遍地问他,吻他。
一滴咸湿滴洒在褚云脸上,他已经神智不太清楚了,以为那是汗。
周身的一切在那一瞬间都仿佛化作虚无,除了生理性的反应,褚云很难再做出什么回应。
在潮湿的,咸腥的,蒸腾的汗液中,那股快感莫名萌生出来。
它越积越多,直到快把褚云淹没。
褚云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十分钟,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是一整晚。
他的记忆零零碎碎,拼拼凑凑,半梦半醒间,耳畔断断续续的传来,我爱你的字眼。
爱我么?
陷入深海的意识难以让他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颤抖,却不战栗,他的身体。
断更绝不是我本意,我继续加油。有咩有人来点点收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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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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