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卜奎卜公子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最疼爱的儿子,因他相貌出众,加上户部尚书和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多有溺爱,今日您动了卜奎,想来户部尚书会进宫找事的。”
沉鱼的性子沉静,思虑得也多,很快捋清楚事情的轻重,一脸担忧地劝说道。
云柔横卧在软榻上,一双眸子半阖着。
边上的书几上,堆着沉鱼和落雁从藏书阁找来的话本子,云柔已经看了一天一夜,也没能找到梦中的那个话本子。
扔掉手中的善本,云柔坐起身。
“所以呢?”
“所以……”
沉鱼正要说话,却不想门外的女婢通传道。
“公主,杨公公来了。”
杨德?他又来做什么?
“公主。”
杨德到云柔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面上带着笑。
“你来做什么?”
“公主,皇上那边让您去一趟。”
云柔面上没什么所谓。
“让本宫过去,本宫就得过去?”
尴尬地笑了两声,回想起皇上头疼地直皱眉的神情,还有户部尚书步步紧逼的气势,杨德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公主,您昨日在御花园打了的那个小公子,乃是……他爹,也就是户部尚书卜遥连已经在书房和皇上说了一个多时辰,皇上也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才让老奴来找您的。”
云柔冷笑一声,起身往外走,走出两步之后回头。
“你还愣着做什么?不说卜遥连已经来了,要个说法吗?”
杨德赶紧追上。
待到了政和殿,云柔才发现门前已经跪了一地的大臣。
个个都是铮铮铁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微风徐徐,吹乱一些老臣的胡须还有他们暗红的朝服,让云柔不仅想到那时候,宋昼狗贼的大军杀进来,他们也是如此聚在一起,不过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早已经成了尸体罢了。
“本宫竟然不知道,不过是小小教训了一下秽乱皇宫的无知小儿,竟然惹来这么多大臣的不满。”
云柔的声音隔空传过来,诸位大臣身子一僵。
为首的一个大臣踉跄起身,回过身子看见云柔,义愤填膺地指着云柔说道。
“堂堂公主,国法家纪对于您来说已经成为不值一提的草纸,肆意妄为,将人命安危视若无物,我们大月有了您这样的公主,真是大月之耻!”
说话的人很是面熟,云柔想起来,这一位耿直清廉的老先生,乃是她在国学的太傅,当初在国学的时候就对她诸多不满,将她逼得不得不主动从国学退下,现在又要带头逼她。
“赢老先生,您不愧是我们大月一块老而不死的栋梁,只可惜,本宫现在已经不是国学的学生,不需要您来教我做事为人。”
赢古眉头紧皱,看向云柔的眼神中满是厌恶。
杨德眼看着收不住,赶紧上前打圆场,将云柔带着入了政和殿。
大殿不比外面天朗气清,反而有种阴嗖嗖的冷感。
云柔自幼身体孱弱,最不喜这样的环境。
面上早已露出不喜。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弓着身子,早已经竖着耳朵将外面的一切听了个清楚,而后殿门一开,他便知道时候到了。
“皇上,求您为犬子做主啊!静和公主无端对犬子出手,犬子已经卧病在床,颗粒不进,俗话说伤在儿身痛在我心,臣下这颗心,已经要痛死了啊!”
德尚帝眉头紧皱,落下手中的御笔,摁了摁疼得直跳的眉心。
“这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十遍,朕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随后视线落在云柔身上,你自己的犯的事,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云柔眯着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卜遥连,嘴角缓缓勾起。
“说说吧,卜尚书想要本宫如何?”
听闻云柔的话 ,卜遥连当即跪在地上朝德尚帝磕了个头。
“请皇上下旨,修筑公主府,静和公主早已及笄,按照礼制,该有自己的府邸,如今仍在宫中,已是不合礼法,还请皇上下旨!”
卜遥连的话让德尚帝眼神复杂。
“你怎么想?”
本宫觉得卜尚书所言……
大殿上的空气有瞬间凝固。
“极是。”
砰一声,卜遥连心中的石头落地,顺着云柔的话继续说下去。
“公主入公主府,其好处许多,皇上可以为了疼爱子女一时宠溺,将公主养在身边,但长此以往,对国家礼法亦或是公主自身,都是一种极大的伤害,方才静和公主业已同意,还望皇上早日下旨!”
德尚帝斟酌良久,开口。
“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静和也答允,朕便下旨,你要想好,一旦圣旨下达,再想回到皇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云柔嗤笑一声,那道摄人的视线落在卜遥连身后。
“这不就是卜尚书想要的?本宫断了他儿子的一条腿,完成他一个心愿,未尝不可。”
卜遥连老神在在地合上眼睛,一副不听不问的架势,但他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拳早已暴露了所有。
“此事朕就交由宋昼去办,没有别的事都退下吧,朕还有许多折子要看。”
云柔离开政和殿,视线落在那群浩浩汤汤离去的臣子身后。
一年之后,这些人都将化为黄土,算不得什么。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她被赐公主府,这是话本中没有的。
在皇宫的公主,和公主府中的公主,完全是两回事,在公主府,她再刁蛮任性得罪了什么人,可就完全是她自己的事了 。
再者,她去了公主府,对良妃的焦华公主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这就是卜遥连的目的,他那身为妃嫔的妹妹良妃,曾在她出生不久后为德尚帝诞下一女,因为她出生就没了母后,在宫中多受到关注,良妃的焦华自然被人们抛之脑后。
如今这一步棋,卜遥连和良妃可算是等了十多年,终于等到了。
听闻此事的沉鱼和落雁一脸不情愿。
“公主,您为何要答应去公主府?”
在沉鱼看来,这是得不偿失的选择。
云柔慵懒地躺在软榻上,膝微微弯曲,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拍子。
虽然有些剧情已经不按照话本子进行,但大致的方向是不会改变的,她现在离开皇宫,无疑也是为了自己之后打算。
毕竟,宋昼那个狗贼,是前朝太子的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公主,外面传来消息,说是宋首辅在外面求见。”
云柔缓缓坐起身,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着,眼底满是思索。
“他来做什么?”
“好像是说皇上让他为公主设计公主府,先前奴婢看宋首辅手中有一副图纸,大概是为此事而来。”
云柔想了一阵,又慢慢躺下去,在沉鱼和落雁惊愕的眼神中,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我不见。”
“可是,公主……宋首辅是为了……”
“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我说不见就是不见,他若是喜欢等,就在门外等着无妨。”
于是静和公主的一句话,便让大月堂堂首辅大人,在公主行宫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外头太阳焦灼,虽说不时有微风吹拂,宋昼还是被出了一身薄汗。
垂在身侧的双拳微微攥着,心中的傲气随时让他转身想走,可这毕竟是皇上给的差事,若是真的贸然离开,恐怕只能留下一个骄纵无主的罪名。
若他一直在此处不走,那就是公主无德。
可……他实在是等不住了。
“沉鱼姑娘,公主什么时候结束午休?”
沉鱼支支吾吾,公主的心思难以揣摩,她也不敢贸然给出一个答案,两人僵持不下,寒蝉宫殿门前出现了一抹火红的身影,宋昼眸中一沉。
那抹身影走近,宋昼攥紧的双拳微微松开,眼神垂着,直到那抹阴影出现在他面前不远处。
两人的影子在整齐的砖瓦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静和公主,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足有两人摊开臂膀那么长的设计图在长桌上摊开,云柔捏着小团扇边踱步边欣赏,乍一看,这里头的设计是不错的,各处的装潢也都是她喜爱的那种张扬华贵的款式,只是唯独这后院一片凄清,还有这带图纸过来的人让她不甚喜欢。
“咦,公主,这院子我瞧着正好,简直就是为公主您量身定做的一样。”
“我看也是,咱们公主就是喜欢张扬……只是为何这厢房后院如此凄清?”
沉鱼闻言,也看过去,面上同样出现疑惑。
两人同样抬头,发现公主和宋首辅不知何时已四目相对,全无暧昧,仔细看去,令人有种两人正在交锋的错觉。
“这图纸要改。”
那双饱满的红唇露出一丝坏意,一字一句吐出来。
宋昼自从昨日接到圣旨,熬了一个大夜加一个上午将图纸赶制出来,来到寒蝉宫前又等了一个时辰,此时额上薄汗不断,面色苍白,咬牙说出。
“请公主指点。”
云柔扫了一眼,团扇随意指了四处。
“这里、这里、这里……都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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