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毓逮李夕拾回来,虽也想杀他,但更要问清楚一些事。
“水镜洞天已闭,傅家在那里边折了不少人手,余澜不知所踪,”金光毓立在阶上,睨下向被押解的李夕拾,“她可曾有让你接应,或是交代些什么别的吗?”
李夕拾仍被蒙着头脸,耳畔传来的逼问之声是被施过法之后模糊不清的,分辨不出究竟是何人,他也尽量避免往熟人身上联想。
李夕拾佝偻起身子,掩了掩怀中的鉴子,摇头道:“不曾。”
金光毓道:“拿来。”
李夕拾一扭身子,避开往他怀里伸手的似迦,大喊道:“这是澜姨给我的,你们凭什么要夺?”
金光毓笑道:“就连你这条性命都是她给的,又能算得上什么?”
与余澜的安危比起来,金光毓根本不在意其他。
李夕拾以炼气修为回击,发现如螳臂当车,便唤道:“神鸟前辈,救我。”
小鸡刚啄了一颗暗卫献来的宝石,一抬头,却被光芒晃了眼。
再定睛,金光毓已然没了踪影。
李夕拾与似迦二人面面相觑,均是面露惶惑,目瞪口呆。
小鸡昂了昂喙道:“是往生鉴自己要纳他进去的哦,你们只管当这是余澜的意思好啦。”
*
再一观鉴内,金光毓被裹挟了进去。
最初猝不及防,他下意识调动金丹竭力抵挡,竟牵扯着体内余澜临时布下的禁制不小心松动了几分。
他一时不察分了心神,嘴角吣血,生生被躁动的血脉冲晕了过去。
恍惚之中,听见一伙粗犷的吆喝声。
“喂,老大,这里有个漂亮的小娘们儿。”
又有汉子狐疑道:“长那么细嫩,怕不是哪家大户逃难落下的?”
他的手臂一阵刺痛,被刀刃割开一道,似有谁舔了血:“嚯,还是个炉鼎呢。”
此起彼伏的嗤嗤坏笑声响起,金光毓鼻尖嗅到一股汗臭味,忽而有热烘烘的手伸了过来。
金光毓竭力踢了一脚,那莽汉冷不丁地被踹飞。
“嚯,有点儿烈性啊。”一股威压传来,喽啰们口中的老大竟也是修士出身,还弄出条荆棘锁来套向金光毓。
这位虎背熊腰的老大,一搓胡茬,猥然打量他笑道:“能修到金丹的炉鼎可少见得很呐,哪家那么精细把你养出来的?”
金光毓噼里啪啦甩脱了几个咸猪手,狼狈地爬起来,揪着散乱的衣襟,气喘吁吁,神情狠厉道:“既瞧得出我修为,识相就趁早滚。”
那莽老大瞧得出他色厉内荏,猖狂地笑起来:“哈哈哈,任你是金丹又怎么样?该炉鼎就是炉鼎。这世道都快完蛋啦,小美人又何必忍这么辛苦,不如陪我快活快活?”
莽老大说着掏出铁锤,与金光毓硬过起招来,锤风豪迈。
金光毓不由暗骂一声:“该死。”
金光毓本就顾及禁制松动不轻易出手,这下更是在应接中岔了好几口气。
幸好转机来了,一道剑光袭来,竟一下便将那莽老大劈成了两瓣,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而易举,喽啰们瞠目结舌,回过神来纷纷落荒而逃。
姬澜一剑一人而立,眼神如刀锋一般,刺到他身上。
“金丹炉鼎?”姬澜的剑尖挑起了他的下颚,“能活到这个年纪可不容易。”
金光毓见她容貌与陨落前如出一辙,下腹按捺了许久的热望终于爆发出来,他温驯地顺着她的话道:“妻主又嫌我老了?”
姬澜皱眉,她还不曾接触过炉鼎,不想这狐狸脸金丹这般主动邀好,竟是一张嘴就唤他妻主。
想起之前故弄玄虚,却莫名对她身体很上道的傅承生,姬澜问道:“你以为我是谁?”
金光毓一瞬间笑意散去,神情凝重:“余澜,你不记得我了吗?”
“余?”姬澜道,“不巧,我现在还姓姬。”
金光毓脑内狂转,回忆起先前与李夕拾牵扯时,无意间触碰到的那一方铜鉴,不由心下了然。
听闻水镜洞天有一秘宝往生鉴,可逆转时间之流,令人重返过去,玄奥无比,原来是真的。
那此刻在眼前的华贵冷傲之人,便是在他诞生百年之前的余澜了?
果不其然,姬澜也料到了此处,问道:“你也是往生鉴送进来的人吧?”
金光毓精准地挑中一个字眼:“也?”
姬澜问道:“你可认得傅承生?”
金光毓不答反问道:“除了他还有谁?”
那便是认得了。姬澜道:“他说红泥戏与我有关,却隐瞒不告,你可知有什么办法将此妖邪根除?”
金光毓摇了摇头:“很遗憾,那恐怕红泥戏的阵法,恐怕只有妻主您一人知晓如何布置。”
“啧。”姬澜不悦,心骂未来的她怎么竟给自己送些没用的老男人?
“二郎,”姬澜冷嗖嗖地念了一句,转而挑眉问,“你排老几?”
金光毓凑上去,故意诱她**:“妻主说是老几,便是老几……”
金光毓在昏迷时差点被轮,一番折腾本就衣裳松散,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倒是堂而皇之地勾引她来了。
姬澜仍他亲吻,不曾躲闪,吻过后却一把掐着他的喉咙:“你把红泥戏有什么猫腻说出来,我便像宠幸二郎那般宠幸你……如何?”
“快耐不住了吧?听说炉鼎憋久了会危及性命……”姬澜驾轻就熟地一手探去,感受到他皮肤像烧似的发烫。
光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金光毓便浑身颤抖起来,唇瓣都合不拢了。
然而,他却喘息着道:“我们不能改变过去,天道不许。若贸然泄露天机,恐会酿成惨祸。”
姬澜嗤笑道:“还有什么惨祸比国破家亡更糟糕?再这样下去,我姬朝就玩儿完了。”
金光毓坚定地直视她,目光灼灼道:“那样……至少你还活着。”
姬澜似乎被金光毓真挚的视线灼烧到了似的,手里一松,又嘲讽道:“你在担心我姬澜会为了区区一个红泥戏而轻生?”
金光毓呼出一口热气道:“……难道妻主不会吗?”
实际上她正是这样做的,到了大乘期都能甘愿自爆陨落。
“呵,”姬澜不置可否,倒是难得地轻笑一声,将金光毓搂进怀中,“都热迷糊了。”
好歹是拔剑救下来的炉鼎,既肯自荐枕席,又与往生鉴相牵连,姬澜不会眼睁睁看着活炉鼎被憋死。
她将金光毓打横抱起,索性带回了皇太女殿。
“殿下,”侍女通禀道,“傅侍君还未曾起身。”
榻上还躺了个昨夜剩下的,恰因傅承生含蓄不肯讲明白,说话半遮半掩,姬澜才泄愤将他折腾得够呛。
这会儿不好得哄人家,姬澜抱着金光毓,调转脚步道:“去小阁。”
她救灾,怎么救都救不完,救不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红泥戏如影随形似的蔓延到各处。
姬澜从不是个一味冲撞的莽人,她得弄明白将来的自己到底是何用意。
这般想,姬澜速战速决,先将金光毓做了个透,数个时辰香汗淋漓,吟哦不断,直到月明星稀,姬澜控着他的命门不放,问道:“说不说?”
金光毓被羞得满面潮红,推攮她道:“妻主,不……”
姬澜继续折磨他,待火候煎熟,又道:“我再问你一次。”
金光毓不语,眼角泛红,干脆取巧似的将头闷进了她的胸膛。
姬澜倒是又尽兴了一夜,隔天醒过来一掀薄被,看见金光毓一身白嫩的皮子上满是红痕,却眼底晦暗不明。
又耽误了两夜,纵是她白日在外奔波不停,外头的光景仍是每况愈下。
忽而外头一阵嘈杂,有下属冲进来急急报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有百姓起义,将城外围起来了!”
姬澜立刻起身穿衣道:“走!”
论及红泥戏,这样没头没尾的瘟疫,城中良民商贩都怕得很,更不用提那些本就惜命的勋爵和官僚。
皇帝也是被群臣静坐,连在朝堂上书逼了数日,这才不得不下令禁闭城门。
未曾想,竟是掀起民愤,一群愤怒的百姓起义,将城墙跟脚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姬朝仙凡混居,终究还是凡俗百姓占大多数。那些炼气筑基自诩超尘,提气便可远避到中州去。
唯有百姓亲缘根底都在此处,他们闹起来一群,撑住姬朝底蕴的基石便坍塌了一片。
姬澜还未上城墙,便遥望到了那处立着的君父,君父神情焦急,可谓是痛心疾首。
皇帝当众挥手下令道:“动乱者生死毋论,即刻镇压!”
“母皇!”姬澜疾声一叫,拔剑挡在皇帝亲卫之前,面容冰霜,“那下边儿可没有一个修仙者。”
皇帝眼神深沉地望向她:“你当朕会不知道吗?”
她是故意这样以血镇压的,姬澜后脊梁一阵发凉,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那位自小教导她仁善待民的母亲。
姬澜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帝深吸一口气:“为我姬朝保存遗脉……来人呐!”
一群高阶亲卫将姬澜团团围住,皇帝转身,决绝道:“将皇太女带回去,禁闭在峰上,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姬澜被亲卫钳制住,挣扎着怒喊:“姬照,你枉为人皇!”
就连她的君父也不曾出言阻拦,只来拥了姬澜一抱,沉默间尽是潜藏未道的话语。
与此同时,就在吵闹的叫嚷中,城墙下,灾民身后不知何时突兀地立了一个英姿俊郎的青年。
余嘉元先环顾四周,而后仰头望向城墙高处,疑惑地喊了一声:“余澜?”
他不是刚从北疆回来,正在跟发疯的李夕拾掰扯来着嘛?怎么被弄到这里来了?
不过该说不说,塔楼上那个余澜可真够年轻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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