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晴的态度让何云云稍微放松内心的戒备,但以她对李婉晴的理解,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寒暄过后,李婉晴顺势让何云云、欧阳轩和小笛子留下吃午饭。
何云云内心极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不一会,阿姨们已经在庭院里安排好了午餐。长长的餐桌铺着雪白的桌布,餐盘、酒杯被准确摆放。中间是切好的火腿、橄榄、芝士等冷盘。
很明显,今天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很快,门铃被不停按响,宾客们陆续到来。何云云陪着小笛子在客厅里玩耍,透过落地窗,和宾客们点头示意。
这段时间,李婉晴一直在楼上准备。他们几乎每周都会在家里招待朋友,时不时举办花费不菲的派对。
对于从小到大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听父母为钱吵架的何云云来说,她起初不能理解。但慢慢地,她从宾客们的花式夸赞中,从李婉晴被夸赞时舒展的笑容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婉晴早期也有自己的工作,后来退居家庭。她每天的生活就是按摩、购物、安排家里事务。也正因为这是她主要的“工作”,她对家务的要求几近疯狂。她害怕别人觉得她做的事没有价值,于是要让所有人在意的东西都符合她的标准,从别人的夸赞中获得认可——即便很多夸赞夹杂着私利。
在何云云认识她的这段时间,已有好几位“朋友”因利用她的信任骗取钱财而被移除朋友圈。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容易相信甜言蜜语。又或者她清醒地知道,但愿意为了这些夸赞支付对应的价格。
思绪拉回,大家都已落座,何云云也带着小笛子去了院子。因为李婉晴和欧阳宏的缘故,很多甚至只见过一面的人,也对小笛子展现出过分的热情。这让何云云感到好笑。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婉晴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黑色长裙,长发挽起,缓缓走来。这是属于她的仪式感,她永远在众人落座后压轴出场。
觥筹交错间,何云云一直能感受到李婉晴不时投射过来的眼神,但她都回避了。既然表面和平已经取得,她不想节外生枝。
主餐过后,客人们都在喝酒闲聊。因昨天离开匆忙,小笛子的衣服只拿了几件,何云云便起身进屋去收拾。
她刚收拾一会,李婉晴也推门而入。
“云云,你把这些也都带走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没有人用。你们应该不会再回来这里了吧。”李婉晴表情严肃,丝毫不似刚才的从容。
“没有啦妈,我们肯定还是会回来的。留几套衣服在这里,下次回来换就行了。”何云云只当她是害怕小笛子不来看她,决定留下衣服让她宽心。
结果话说完,李婉晴依然自顾自地把所有衣服、毯子、玩具,所有小笛子的东西都扔到了袋子里。
边扔边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反正有能力,从现在开始就都靠自己好了。”
何云云顿感大事不妙,果不其然,这就是场鸿门宴。不等李婉晴把话说完,她早已一个箭步冲出去,喊来了欧阳宏和欧阳轩。
“妈妈又开始闹脾气了。”不等任何人开口,何云云简短点明情况。
早已习惯的欧阳宏和欧阳轩,丢下一众宾客前去“扑火”。
“你又闹什么?”欧阳宏很多时候是知道李婉晴的别扭之处的,但他不想争吵,于是更多选择妥协,同时利用他在家里的主导地位“要求”所有人跟着妥协。
“我没有闹什么,我只是在说实话。他们讨厌我安排的所有东西,那就完全依靠他们自己好了。我很愿意和小笛子相处,但他们应该不想吧。”李婉晴这话貌似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但全是威胁。
也许是威胁太过明显,也或许这就是她的本意。无论是哪种,大家都接收了信号。
“妈妈,云云和我没有那个意思。云云是小笛子的妈妈,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笛子健康快乐,不可避免她对小笛子的事情会比较敏感。” 欧阳轩总算没有一上来就要求息事宁人。
他的态度让何云云宽慰不少。虽然她已暗下决心不再退让,但愿意为了他尝试缓和:“妈妈,如果我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还望你原谅。我第一次当妈妈,所以对小笛子的事情会比较紧张。”
“那你就更应该让我帮忙呀,我生过轩轩,更有经验。”李婉晴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何云云给出的台阶。
“我知道您比我有经验,但现在时代变了,育儿理念也不同。我和您是两个人,自然有不一样的想法,我没有办法什么都按照您说的来做。”何云云依然想要以理服人。
“作为长辈,我先给你道歉,请你来我家。但你并没有感激,反而抨击我。”
“我什么时候抨击你了!”何云云逐渐失去耐心,嗓音忍不住提高了些许。
欧阳轩见又一场大战即将爆发,瞬间紧张到不行,走来走去,朝李婉晴大喊道:“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云云什么时候抨击你了!”欧阳轩喘着大气,彷佛心脏疼到不行。
“好了,不要再吵了,轩轩不舒服了,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情绪化过。”说完,李婉晴瞪了何云云一眼。
天哪,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何云云也不惯着:“不好意思妈妈,欧阳轩刚和我在一起时,有时就会突然情绪崩溃。我每次问他,他只说是家里有事情。所以他不是现在才开始这样的。”
“你是说,轩轩因为我变得情绪化吗?”李婉晴不可思议何云云居然会顶嘴。
“不是你先想把欧阳轩情绪失控怪到我头上的吗?”何云云直接点明她的意图。
“好了,好了,外面的宾客还在呢。”欧阳宏终于下场了。
外面的宾客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家人拉拉扯扯,不停比划,却听不见究竟在谈什么。
“我为了你做这么多,为什么你就是这么讨厌我呢?”不知是不是觉得无法威逼何云云就范,李婉晴的态度突然从强硬变得柔弱。
好吧,表演时刻来了。
“妈妈,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我可感激你生产的时候陪着我了。我觉得很伤心,因为生产前明明是说你更在乎我的,但我觉得你现在更在乎你的孙子。”魔法打败魔法,你想占据道德高地,那就让你下不来。
“哎呀,谁说的。我就是把你当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事事都想给你最好。”
何云云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触即发的大战,就这样在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中,暂时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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