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四方的桌子，陈韫和徐既白面对面，孟晚晴和孟远航面对面。
四个人围一桌其实有点尴尬，孟远航谨记妹妹指示，让陈韫和徐既白再发展发展感情，忍住见到老同学的激动，坐在饭桌上一声不吭。
徐既白没注意到孟远航的局促，他眼里全是对面的陈韫。
她穿了件简单的polo衫，领子的部分微微开口，露出她的锁骨，光洁无瑕的脖颈上，带着徐既白买给她那条珍珠项链。
桌子下，陈韫的脚不时碰到徐既白的腿，然后目光相触，徐既白又低下头来掩饰那份羞赧。他耳朵红了，陈韫看见了，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她用脚尖碰了徐既白的鞋子，脚踝，到小腿，明晃晃的勾引！徐既白咬着后槽牙瞪她一眼，陈韫却一副无辜的样子，得意地轻挑一下眉毛。
“哎你们以后什么打算啊？小陈，你要跟徐既白到新疆去吗？”孟远航问。
孟晚晴立刻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孟远航我回去就跟嫂子告状，有你好看。”
徐既白合陈韫脸上的笑容都很明显地怔住了。陈韫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我近期有打算换个地方干，可能以后也不在新疆了。”
孟远航往他背上拍上一下：“你小子，够洒脱。”
徐既白只是望向陈韫，往向她眼底浮起的忧伤。
徐既白只在北京待一天，孟远航载他到下榻的酒店，陈韫则是暂时跟孟晚晴住一起，北京这地方，对他俩谁来说都不算家。
陈韫约的11号找方医生复诊，徐既白说好陪她复诊完就飞回新疆。
北京的公立医院全是人，哪怕是精神科也是人满为患，做心理测评的机房外排了长队。取了号，徐既白把陈韫护在怀里，从人群中挤过去，好不容易才到了方医生的诊室。
“你在外面等我吧。”
陈韫进去了，徐既白就倚在墙上，又想起了她日记里那句“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一阵后怕，心里猛地疼一下。
陈韫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泪痕，徐既白猜不到她和方医生说了什么。她抹了把眼泪，“药还得继续吃，可以减量一段时间先看看。”
徐既白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背，陈韫的泪全印在他t恤上，衣服湿了一片，却抱得更紧了些。
等电梯的时候，陈韫打开手机刷视频，首页第一个蹦出来的视频是一个id名为“小瑜的战争”的博主发的。
陈韫定睛一看，视频里的人正是梁小瑜。
“我是梁小瑜，我在柯兴科技有限公司任职期间遭遇职场性骚扰......身为合伙人的王总在下班后以处理工作为由约我单独相处......”
陈韫只觉得心脏跳得飞快，视线也有些模糊。
“徐既白，你看过这个吗？”
徐既白点头，没有一丝惊讶：“看过，现在已经是同城热搜前十了。”
“这是你找的律师让她发的？”陈韫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电梯门开了，人群拥着两人进去，把两个人挤在电梯角落。陈韫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看到那个视频的无力感和痛苦像是什么在啮咬她的心，她却无能为力。
一层到了，两人出来，徐既白叫的车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后座，气压低得要命。陈韫压低了嗓音：“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帮上啥？”
“阻止。”
陈韫扭头瞪着徐既白：“为什么偏要让她发出来成为舆论焦点？”
“国内性、骚扰立法还不完善，那位王总大概率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梁小瑜也拿不到合理的赔偿，必须借助舆论的力量逼他就范。”
“那梁小瑜呢？梁小瑜怎么办？她一遍遍回忆被骚扰的经历时难道不痛苦么？互联网永远都会记得这个事情，虽然明明不是她的错，但这个社会上女人的处境这么艰难她以后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这分明就是让她社会性死亡。”陈韫的共情力太强，她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很难控制住情绪。
“闲人的话不当回事就行了，本来不是她的错，她不必承担那些流言蜚语。”
“徐既白......”陈韫几乎是咬着牙叫他的名字，“你怎么这么无情呢？一句话这么轻飘飘地过去，梁小瑜怎么办呢？她哪来的资本抵抗那些恶意？”眼泪滑落，陈韫又低下头不说话，拿起手机给梁小瑜发微信。
“陈韫......你先别激动......”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静静。”车到了孟晚晴家所在的小区，陈韫开车门下车，没留给他一个眼神，她甚至忘了这是徐既白回新疆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这是分别，然而却变成了这样。
梁小瑜电话打进来，约陈韫出去坐坐，位置就定在小区对面写字楼底下的咖啡厅。
陈韫径直走到咖啡厅找了位置坐下，点了咖啡。
玻璃门被推开，陈韫看过去，是梁小瑜。她的气质和当时在公司时完全不一样了，无袖的雪纺衬衣，有垂感的深蓝色裤子，头发盘成一个低丸子头垂在脑后，干练大方，和她的id号倒是相称——看起来要去战斗。
“哈喽陈韫，你的新疆之旅怎么样？”
“不错的，没想到你速度倒是快，我们见你给你找律师到今天还不到一个星期吧。”
梁小瑜扯了扯嘴角，“你看到我发的视频了。”
陈韫点了点头，表情很严肃，“小瑜，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你真的承受得了吗？”
梁小瑜的笑容收起，正色看她，压低声音说：“陈韫，多亏了你男朋友给我推荐的律师，他真的很有手段。那个畜生那么熟练，不知道还骚扰过多少别的女生，你们把这么好的律师资源推荐给我，不让那畜生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小瑜，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有别的解决方案，你这样牺牲太大了。”
梁小瑜偏过头去，思考一会，语气更加坚定：“陈韫，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扛得住压力，相信这场战争我能打赢。”
她握上陈韫的手：“舆论发酵很厉害，柯兴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陈韫，我知道你有他们做假账的证据，你把这些证据给我......”
陈韫神色一变，把手从小瑜的手里抽出来。
“那完蛋的可不止王总跟杨柯，整个柯兴都会完蛋，这么多科研人员的心血都会付诸东流，这里边，也有我的心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
“陈韫，你是个正义的人，我知道。”
陈韫的心微微一颤。
“别再顾念你跟杨柯的旧情了，你以为杨柯是什么好人吗？我被骚扰他助纣为虐，他今天做假账拉投资，明天就敢偷税漏税，后天就敢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他不是科学家，他是资本家，有他这样的人科技领域能好好发展吗？”梁小瑜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大起来引得周围人侧目。
陈韫目光垂下去：“我会考虑。”起身要离开。
“我送你吧，就算你不帮我，我也当你和你男朋友是我恩人。”梁小瑜也起身，结了账，和陈韫一起出门。
“还没问呢，你跟你男朋友现在怎么样......”边走边说着，话音没落，一辆车几乎是擦着她俩过去，陈韫一把把梁小瑜拉回来。
“小心！”
这是杨柯的车，陈韫认得。路那么宽，她俩才刚刚走到街边，杨柯的车技没那么差，这显然是有意图。
她拽着梁小瑜背过身去，小声对她讲：“杨柯可能要报复你，你现在赶紧走。”
刚说完还没等梁小瑜反应，杨柯一把扯过陈韫的胳膊，拽的她皮肉生疼。
陈韫一把甩开他手，语气冷得吓人：
“周围都是监控，你想干什么？”
杨柯眼睛反光，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见他嘴角微微扭动，“怎么，韫韫，柯兴也是你的成果，你现在要跟梁小瑜站到一边去吗？”
陈韫没搭理他，背在身后那只手趁机点开手机录音。
“我要找的不是你。”他一把拽过梁小瑜，“上车！我们去聊聊条件。”
陈韫用肩膀把梁小瑜挡在身后，推了杨柯一把，杨柯从人行道的台阶上跌下去。
“有什么事情联系律师。怎么？还想二次伤害受害者？”
陈韫和梁小瑜的肩膀靠在一起，形成天然的同盟，刚才说的“我会考虑”也抛在脑后——她和梁小瑜已经在并肩战斗了。
梁小瑜的手握上陈韫的手，另一只手举起手机——她已经打开直播，她比陈韫想得还要勇敢，还要思虑周全。
“柯兴科技有限公司ceo杨柯，在我被性、骚扰后担心我在公司内部造成不良影响将我开除，如今还试图对我进行人身伤害......”
杨柯忙拿手挡住脸，“你别血口喷人......”，撤回车里仓皇而逃。
陈韫感觉得到，梁小瑜握着她那只手沁出了汗，目光落在牵着的手上，梁小瑜把手松开甩了甩——牵得太紧都有些发麻了。虽说杨柯并没有特意健身，但是要真是硬碰硬这两个女孩未必占上风。
“你怕吗？”梁小瑜问陈韫。
陈韫眨眨眼，笑着摇摇头，冲她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
梁小瑜关了直播，短短几秒直播间已经涌入不少人。回去后，梁小瑜又把这段直播剪成视频发在主页，并买了推广和营销号来引流。
她没多少积蓄，可是为了自己的权益战斗起来，梁小瑜觉得不白活这一遭。
女性同盟，小瑜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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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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