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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子如玉

旭日高悬,普照万物,晴空一碧如洗,千里不见一片流云。

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人间,照得人心浮躁,忍不住地心生烦闷。不知名的蝉虫隐匿在郁郁葱葱的树枝之间,不知疲惫般的此起彼伏地唱着曲儿。

赵玉娩走在沈云笙身侧,略微落后沈云笙半个身位,引着她去湖畔僻静之地。

赵府的庭园雅致,有许多清幽蜿蜒的小路。这些小径多半隐于荫郁葱荣的木丛之间,若是没有熟悉之人引路,初来乍到的人定是要迷路的。

茂密繁盛的林木隔绝了酷热的阳光,难得地留下些许清凉之地避暑。走进这方天地,方才被日头晒得烦闷的心情都平定了下来。

沈云笙一路跟着赵玉娩走过这些弯弯绕绕的小路,绕过遮挡便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正背身而立站在湖畔的垂杨柳之下。

清风徐徐,垂柳依依。

那男子手执把白玉折扇,长身玉立,光风霁月,清雅出尘,有如天上谪仙人。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有道是“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想必说的便是眼前这人。

面容清俊,面色如玉石白皙,五官生得颇为柔和匀称,眉如远山,鼻若秀峰。

当真是一个翩翩如玉的佳公子。

见来人是沈云笙一行人,他温润一笑有如清风朗月,风度翩翩地拱手行礼道:

“臣赵玉衡见过长公主。”

声音温雅润泽,似与玉同质,又似如春风拂面般温和。

“之前不是就说过你我之间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沈云笙颇为熟稔地摆了摆手,示意赵玉衡起身:“本宫早听闻

你家这园子建的风趣,今日一见果真是名副其实。”

沈云笙本来因着陛下赐婚的事情心生烦闷,这次游园撇开意外发生的小插曲不谈,真的让她心情平静不少。

“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你家的庭园设计,你家的湖竟然还是活水湖。湖中的活水是从哪儿引的,回去我让熠儿在御花园也修一个。还有这假山……”沈云笙来了兴致,喋喋不休地拉着赵玉衡探讨着庭院的巧妙设计。

“陛下赐婚一事已经传遍朝野了。”赵玉衡抿了抿唇,开口打断了正说到兴头上的沈云笙。

沈云笙缄默了,沉默地等待赵玉衡继续往下说去。

沈云笙早知今日赵玉衡借赏花宴与她见面必定是有事要和她说。

这两天皇上给长公主和摄政王赐婚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她不用想都知道赵玉衡找她是要说赐婚的事情。

轻风拂过湖面,裹挟了些许水雾的气息,湖畔的氛围变得有些许的压抑。

“前日摄政王亲自上奏,向陛下求娶长公主,朝中摄政王一党的重臣同时向陛下施压,陛下这才下旨赐婚。以臣这些年对陛下的了解,赐婚应当只是权宜之计,臣知陛下绝对不会眼睁睁地把您往火坑里推。”

听见他这般说,沈云笙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玉衡,这几日辛苦你为我奔走了。几次三番为了我的事情去御书房求情,还为了我在御书房外整整跪了三个时辰。”

自摄政王求请皇帝赐婚以来,任凭赵玉衡如何求见,沈云熠都不曾召见他,像是打定了主意的要将沈云笙嫁给摄政王。

昨日听宫人说,赵玉衡为了求沈云熠收回旨意竟在御书房外跪了小半日。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她能做的似乎就

只有遣御医去太傅府给他看上一看。

“只要公主能摆脱这门婚事,让臣做什么臣都心甘情愿。”赵玉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云笙,眼中翻腾的是他一直以来刻意压抑着的情愫。

沈云笙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许的不自在,忍不住偏过头去不看他。

一时无言,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诡异的安静笼罩住湖畔这一隅,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垂柳还在随风摇摆。

这几日沈云熠说什么都不肯召见他。其实从沈云熠的态度中赵玉衡已经明白过来,这次沈云熠恐怕是真的要将沈云笙赐婚给摄政王,而非什么权宜之计。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宽大的衣袖下,赵玉衡用力握紧他手中的折扇,用力到指骨泛白都不曾注意。

再张口时,他只觉喉咙发紧,干涩得发疼。

“先帝临终前托孤于摄政王,本意是想让他辅佐新帝,稳住朝局。然则摄政王戾气过重,杀欲太盛,与先帝本意早已背道而驰。近两年更是利欲熏心,拥安北军以自重,在朝中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摄政王府那样的龙潭虎穴,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去那样的地方受罪?”

沈云笙无力地闭了闭眼。

她起先得知赐婚的消息时也像赵玉衡一般不敢置信,当即便去了养心殿,想去问一问沈云熠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究竟所为哪般。

但她也同赵玉衡一样吃了闭门羹。

这是沈云熠第一次拒绝见她。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沈云笙突然意识到那个从小便喜欢跟在自己身后,欢欢喜喜地叫着“阿姐”的小男孩早已脱去稚气,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帝王。

她的熠儿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凡事都需要她的弟弟了。他有了自己的谋划和计较,他逐渐学会了何为帝王心术,他变得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帝王。

看见沈云熠一步一步蜕变至今,作为姐姐,她本该感到欣慰。但今时,她的心情格外复杂沉重。

欣慰的是沈云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不再需要依靠长公主的帝王,悲哀的是她这个姐姐或许沦为了皇权争斗的牺牲品。

然而昨夜沈云熠又在养心殿里召见了她,同她说了许多,也让她转变了先前的想法。

这桩婚事说不定会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

“玉衡,你可知北凉太子此番进京会向大祈求娶公主联姻?”沈云笙忽而转眸看向赵玉衡,杏眸直直地看向他,眼中泛着锐利的冷光:“你猜会是哪位公主去和亲?”

赵玉衡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先帝膝下子嗣单薄,如今适龄的未嫁公主只有昭阳长公主沈云笙。更何况北凉一向眼高于顶,要求娶的必然只会是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公主,也只能是昭阳长公主了。

见他沉默不语,沈云笙继续说道:“昨晚我去养心殿见过熠儿了。”

“陛下如何说?”赵玉衡急切开口,似乎还寄希望于沈云熠能改变心意。

——————

“阿姐,我不愿看你远嫁去北凉和亲。”沈云熠像小时候那般叫着她阿姐,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个时候,父皇和母后都还在。

他还不是皇帝,她也还是那个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一时之间,沈云笙竟有些恍惚愣神。

沈云熠拉着沈云笙的衣袖,眼里满是痛苦挣扎,声音沉重哀伤:“前几日探子来报,北凉太子不日便要启程来参加岁贡宴,他要在此次岁贡宴会上向大祈请求联姻,求娶大祈最为尊贵的公主……”

沈云笙知道他话里未明说的意思。

大祈最为尊贵的公主,除了她这个长公主,还能是谁呢?

“若非不得已,我又怎会将我的亲姐姐嫁给摄政王那尊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的凶神!”沈云熠的眼中甚至泛着隐隐的泪意,眼睛湿润,如同一只被侵犯领地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龇牙咧嘴的小兽。

那可是从小就疼他宠他的亲姐姐啊!

小时候他性子软,被其他皇子欺负了也不敢同母后说,是皇姐发现之后替他撑腰,帮他讨回公道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皇姐用她瘦小的身躯挡在他身前,将他护在身后,而她自己却会都是皇姐为了保护他和其他皇子打架留下的。

皇姐一向怕疼,明明自己还因那些伤疼的掉眼泪,但却会因怕他自责内疚,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笑着同他说:“熠儿别怕,一切都有皇姐在,皇姐永远都会保护你。”

哪怕是为了他背负外界斥责她刁蛮霸道,任性妄为的骂名,皇姐也从未后悔过。

沈云熠双手环住沈云笙的腰,将脸也贴了上去,眼眶通红:“阿姐,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

那一刻他不再是什么九五之尊,他只是个不舍得姐姐远嫁和亲的弟弟。

沈云笙看着沈云熠这般,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被迫穿上龙袍,坐上龙椅的小皇帝。

那年的沈云熠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也像这般抱着她,将脸埋在她身上无助地哭。

说来也可笑,那个位置看着光鲜亮丽,花团锦簇,甚至人人都想争来坐一坐。

可他们姐弟二人甚至都没有时间悲伤,来不及消化接连丧失父母之痛,便被迫被推向了那个位置。

沈云笙缓缓抬起手,安抚般地轻拍着沈云熠的后背,一如从前那般无二。

和亲之路,凶险万分。古往今来,和亲远嫁的公主鲜少有能善终的。

若是运气不好,未抵终点便会病死在和亲的途中,倘若运气好,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谨小慎微,担惊受怕地过完这一生,最后客死他乡。

比起远嫁和亲,嫁给摄政王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摄政王反倒更利于从摄政王手里夺权。

她和沈云熠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弟,总归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沈云笙知道沈云熠走的这一步棋意欲何为。

养心殿内的烛火跳动,跳动的灯花“噼啪”一声炸响。

烛火照亮了沈云笙半边脸颊,另一半却隐于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我会在大婚过后竭尽所能取得摄政王信任的。”

她终究还是妥协了,为了她的弟弟,也为了沈氏江山。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沈云笙故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道:

“以后我嫁入摄政王府,恐怕就没有机会再来你们家的庭院像今日这般游玩了,怪可惜的。”

微风轻轻吹起了她鬓间的碎发,赵玉衡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想为她将乱了的碎发别到耳后,最后却还是作罢。

赵玉衡看着沈云笙故作坚强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若是公主愿意,臣愿跪请陛下赐婚。往后余生,臣会尽臣所能,全心全意地待公主,护公主余生周全。”

赵玉衡目光紧盯着沈云笙,生怕错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他薄唇紧抿,双手因忐忑不安而不自觉地颤抖着,眼底是藏不住的紧张期待。

“虽不知此番摄政王究竟为何会突然请旨赐婚,但你可知如若我真的嫁给你了,必然会惹怒摄政王,赵家今后在朝中的处境恐怕要步履维艰了。”

“只要公主能够平安幸福,即便是舍弃这条性命,臣也甘之如饴。”赵玉衡的眸光温柔而坚定,眼中突然绽放出来的光亮的惊人。

他眼中的光彩让沈云笙看着有片刻的失神,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赵玉衡对她的情感,她给不了回应。

“玉衡,你于我而言,是知己,也是盟友。我不愿看见你因此事而白白枉送性命,无论是熠儿还是天下的黎民百姓,他们都需要你。”

是知己,也是盟友……

她用一句话表明了她的态度,点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也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溃不成军,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赵玉衡眼中的光一寸一寸地消失,黯淡了下去。

沈云笙心里是明白的,她知晓赵玉衡这般说是为她好。可惜纵然她千般万般不愿嫁给那凶名远扬的摄政王,但她也有不得不嫁的缘由。

她看着失意地低垂着头的赵玉衡,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过了好半晌才道:

“玉衡,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如今的大祈内忧外患,形势严峻。外有强敌虎狼环伺,内有奸臣祸乱朝纲。熠儿新帝登基不久,根基尚未稳固。若是想扳倒摄政王那尊凶神,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赵玉衡知道沈云笙此言不无道理,可他就是不愿看见沈云笙为了朝局选择牺牲自己,嫁进摄政王府那样的虎穴狼窝。

“可那毕竟是关乎你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岂能草率决定?!朝堂局势、国家大事,那些今日我都不想问。我只想问公主一句,您当真愿意嫁给摄政王吗?”

赵玉衡情绪激动,往日的君子端方都不复存在。

她愿意吗?

这桩婚事从始至终最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是她愿不愿意。

身为皇家女,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选择的。

“皇家的嫁娶从来都是如此。”沈云笙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她自嘲地笑笑:“本宫是公主,本宫没得选。”

身为天家公主,她身不由己,有属于她的责任要去承担;身为长姐,她还有弟弟需要她去保护。

“纵使如此,可摄政王实非良配。他就是个嗜血残暴的凶神,心狠手辣,狼子野心……”

“玉衡,你失言了。”沈云笙别过头不去看赵玉衡的眼睛,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本宫与摄政王的婚事如今已成定局。诸如这般的话,你今后莫要再说了。”

她被朝政局势裹挟着向前走,这条路既不是她选的,又是她选的。

与摄政王的婚事既然已成了定局,那她定要闯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出来。

赵玉衡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过了好一会儿又松开了。

“是臣僭越了,殿下恕罪。”声音低哑,透着对自己无能为力,无法保护心爱之人的愧愤和自责。

他恨自己无能,无力同摄政王势均力敌的抗衡。

过去大家都常赞他为天之骄子,说什么他年少有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曾经年少轻狂,意气风发,自认为没什么是他无法通过手中的笔和满腹经纶才华做不到的。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少年英才,他还远远不够格。

赵玉衡垂眼看着手中的白玉折扇,轻轻呢喃出声:“真的就毫无转圜之地了吗……?”

像是在问沈云笙,又更像是在责问他自己。

从刚才起就一直默不作声垂首站在旁边的赵玉娩诧异地抬头,看了眼赵玉衡,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向来淡定从容的兄长这般失态。

湖畔的垂杨柳还在风中轻轻摇晃着,随风摇摆不定。

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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