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半,手机屏幕在枕边兀自亮起,下一秒,手机自带铃声猛地炸开,床上的女孩准确无误的摁灭手机屏幕,揣在怀里——再眯一会,就一小会儿。
“咚咚咚——”
门外的人没有听见回应,于是又敲了一遍。
床上的人瞬间睡意全无,思绪慢慢被拉回,天呐,这可不是在自己家里,而且今天还有活干。
“稍等,我马上出来!”
欸!怎么回事,怎么嗓子有点哑——我丢,不会感冒了吧!
方梨扯着沙哑的嗓子,紧接着又咳了两声,走到门口,拉了一条门缝说道:
“容诩烨,你这儿有感冒药吗?”
门外的人蹙了蹙眉,嘴角一拐:“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哆啦A梦的口袋里面什么都有,你去找他吧。”男人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身体却很自然的走到客厅,从柜子里面拿出药箱,冲了一杯感冒灵颗粒放在餐桌上。
方梨穿着一身冰川蓝的睡衣,左手口袋边绣着一只小兔子抱着胡萝卜。站在卧室门口,杏仁一般的眼睛眨巴眨巴。
“好香啊!你做早饭了?”方梨看着餐桌边那股如同薄荷般盛开在盛夏的男生,餐厅的暖光洒在他的头顶连着背后,如同渡了一层金边。
此时的方梨灵光一闪——
有素材了,嘿嘿,真想立刻马上把这一刻画下来。
“我刚才敲门就是想叫你吃早饭。”
“快点过来吃吧,吃完把药喝了。”容诩烨随意的说道。
“好的。”
“哇,好好吃!这都快赶上外面卖的了!你平时都会做早餐吗?”方梨咬了一口夹着生菜的手抓饼不禁赞叹道。
“嗯。”
这一声嗯像电流一般穿过方梨的脑袋——直达天灵盖呀!
嗯?这个男人竟然会做饭。
“那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真的好好吃!”方梨思来想去,怎么都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思索半天竟出了神,呆呆地望着手边的豆浆,嘴里还在咀嚼食物。
她不爱喝牛奶,也不是不爱喝,只是喝了牛奶会长痘。
“咳—咳—”男人有意无意的向女孩瞄去。
“快吃吧,吃完收拾好了准备工作。”
方梨一口气喝完豆浆,又拿起半杯冲好的药灌了下去。
工作重要,对对对,工作重要。
这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先把金主伺候好。
方梨抬头看了一眼壁橱旁边的时钟,八点一刻。
方梨回房换衣服,三分钟就完事:针织衫打底配了条直筒牛仔裤——干活方便。
她把睡衣叠成小方块,顺手捏了捏兔子耳朵,小声嘟囔:“今天也拜托你保佑别出错。”
再出来时,容诩烨已经靠在玄关,单手拎着电脑包,另一只手划手机,像是在回工作消息。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泼进来,给他镀了第二层金边,连睫毛尖都是亮的。
方梨心里“咔嚓”一声,仿佛相机快门,职业病又犯了:想把这层光收进笔尖。
“走吧。”男人把包递给她,掌心朝上,指节分明。
方梨接过,指尖不小心擦到他虎口,温度比常人高一点。
她脑内弹幕瞬间刷过:
——手好烫,是不是发烧?
——别犯花痴,人家只是刚端过锅!
——可是真的好好看……
脸上却稳如老狗,清了清仍带沙的嗓子:“我今天的工作任务是?”
“见个人。”
他说话总是单音节,却自带混响,像低音炮贴在耳背。
电梯下到负二,车门“滴”一声解锁。
方梨钻进去才发现副驾放了只便携式医药小袋:感冒灵、喉糖、消毒湿巾,码得整整齐齐。
她张了张嘴,最终把“谢谢”咽回去,改成一句专业汇报:“感谢容老板大恩大德,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她的声音像老旧的收音机卡了带,又好笑又心疼。
容诩烨单手倒车,余光看她:“不急,你先把嗓子养好。”
车子绕出地下车库,阳光猛地砸进前挡,方梨下意识抬手挡,却听到“咔哒”一声——
男人把遮阳板替她翻下来,动作自然得像顺手拂落肩上雨。
方梨偷瞄他侧脸,心想:这人在细节里疯长温柔,偏偏语气冷得像冰美式,好犯规。
工作室在创意园区最深处,红砖 大玻璃,门口两株蓝花楹。
推门进去,冷气混着松节油味扑面而来。
方梨其实对于容诩烨的工作不甚了解,只是基于之前的了解和从别人口中得知,现在的他只有演员的身份。
但是进入工作室后,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条长桌,长桌上已经铺好草图:
——少年与鲸在云海遨游,线稿只勾了一半,留白处像未说完的话。
“容诩烨,今天来挺早!”
话音落罢,方梨抬头向前方看去,不知何时,一个男人已然出现在电梯门口。
“这位就是你新招的助理?”
还未等容诩烨接上话,那男人又开口道:“小姑娘胆子大啊,容诩烨没为难你吧。”
“邓尧,你就别打趣了,小容怎么会为难长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来人面带笑容 ,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暗示道。
眼前的男人先开口道:“忘了介绍,我叫邓尧,是容诩烨的合伙人,兼经纪人。这位是乔姐。”
“什么乔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显得我很老似的。”女人转头对着方梨说:“我叫乔暮尔,主要是做宣传的,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片都是我负责的。”
“上楼吧,别站门口挡风了。”
容诩烨丢下这句话后径直走向电梯,按了3层。
“走吧。”乔暮尔一手搭在方梨的胳膊上,一手搭在另一个肩头,将头侧在方梨耳边低声:“你看这容诩烨,平时对我们可冷了,从他嘴里出来的话,跟施舍一样。”
方梨抬头,随即对上了容诩烨那看不透的目光。
冷吗?没觉得。
“叮——”
电梯铃再响,一个高马尾“嗖”地从门缝里探进来,像把跳脱的颜料甩进冷色调的画室。
“各位,早——呀!”
尾音被空调风切成三段,脆生生的,却带着熬夜后的微喘。
方梨循声抬头,只见女孩快速挤进电梯往墙角一靠。
“何大作者早上好!”邓尧先开口道。
“梨梨!两天没见好想你呀!”
何夏夏侧身突然抱住方梨,比惊讶先来的是冷空。“阿嚏——”方梨没忍住。
容诩烨抬眼,声音还是淡淡的,“中午记得再喝一顿药。”
“好。”
电梯里的气氛有点微妙。
众人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叮——”电梯门开了。
三层是一条深深的走廊,容诩烨走在最前面,“进来吧。”方梨抬头,瞥了一眼门牌——休息室。
“那我就先忙我的去了,有事再叫我。”邓尧站在门口,向走廊最深处指了指。
“嗯。”男人轻声回应。
又对乔暮尔吩咐道:“十点半前把色卡重新排序,客户十一点要看。”
“还有,在楼下找一个新工位——给她。”容诩烨心平气和的交代道。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乔暮尔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容老板,来谈正事吧。”
何夏夏说完后,很自觉的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二人谈论着剧本,起初都是一些合同事宜,直到后面何夏夏说出这句,“我还有个条件,方梨作为漫画主美,我希望她能替我实时跟进,及时向我反馈剧本中不合理的地方,毕竟,我不想这本被人改的面目全非。”
“可以。”
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这男人真是捉摸不透。
“收到!”何夏夏比了个OK,指尖却一转,指向方梨,小声道:“你的‘金主小救兵’不错嘛!”
她眼睛大得过分,黑瞳里晃着两盏小灯泡,一闪一闪,把方梨从头照到脚。
方梨刚想开口,嗓子先冒出一把碎玻璃:“咳……我……。”
何夏夏“咝”地倒抽一口气,下一秒从背后魔术般掏出一只保温杯,拧开盖子,热气卷着柠檬香扑出来。
“别说话!我昨晚熬夜码字,顺便熬了一壶老冰糖柠檬,专治各种‘嗓子报废’。”
她递到方梨面前,手腕上套着一摞彩色珠串,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像把彩虹摇活了。
容诩烨轻咳一声:“她还要喝药。”
“知道啦老板,我又不放茶叶。”何夏夏冲他皱了皱鼻尖,转而压低声音对方梨说,“放心,我放了半片藏红花,活血又提气,喝完你嗓音能开八度。”
说完自己先乐了,露出一颗小虎牙,像偷到糖的小孩。
方梨双手接过,指尖被杯壁烫得微微发麻,心口却莫名一松——
这地方,连感冒都被安排得热热闹闹。
何夏夏弯腰,从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水彩纸,展开,上面是一幅速写:
一个男人手捧鲜花站在雪里,面容忧郁。
容诩烨瞥那画,没否认,只把电脑包往桌上一放,发出不轻不重的“咚”。
“客户如果满意,这幅画可以当主题海报。”
“真的?”何夏夏原地蹦出一个高音,马尾扫过吊灯,晃下一圈光斑。
何夏夏是女主大学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系的,但是俩人经常选到同样的选修课,一来二去俩人就熟了。何夏夏和方梨纯纯理工女,俩人虽然都有画画功底,但何夏夏总归还是喜欢写故事。
这张画不言而喻,画的就是容诩烨。
方梨二十岁生日那天,何夏夏从图书馆出来,看见一个手捧鲜花的男生在和旁人打听着什么,不过没一会,那人就像失了魂,眼里也没了光,就这样耷拉着没精打采。
何夏夏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唏嘘,估计是表白出师未捷身先死。
“那小梨子就交给你了。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她自来熟地给方梨起了昵称,伸手在她后背轻轻一拍,掌心温度透过针织衫,像递来一张滚烫的入场券。
方梨被拍得往前小半步,嗓子忽然痒起来,忍不住低头咳了两声。
何夏夏立刻把她的保温杯往上抬:“喝一口,润润。”
柠檬的酸混着冰糖的甜顺着喉咙滑下去,像一条小热流,把沙哑暂时熨平。
方梨抬眼,正撞进何夏夏盛满笑意的眸子——
那里面没有“新人审核”,也没有“甲乙方距离”,只有“欢迎加入”四个大字,亮得晃眼。
“谢……”她刚吐半个音,何夏夏比了个“嘘”,回身从背包里翻出一板喉糖,哗啦啦倒出一颗,直接塞到方梨嘴边。
“含住,薄荷味,瞬间清屏。”
指尖碰到唇角,带着一点绘图笔的颜料,凉凉的,却莫名温柔。
容诩烨已经走进里间。
何夏夏冲方梨眨眨眼,压低嗓音:“容老板就是面冷心热,昨晚他还问我哪种喉糖不辣,原来给你备的。”
说完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像分享了一个小秘密,然后转身,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扫得空气都带上了彩色电流。
方梨站在原地,舌尖顶着薄荷糖,凉意一路冲到鼻腔,却把心里某个角落烘得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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