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丫头坐着矮板凳,腿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些五颜六色的漂亮小珠子。她手指灵巧地引线穿珠,再把几根线编在一起。编好后,缠在手腕上,竟然很好看。
“小姐,你想串什么颜色的珠子?”她给自己做好一条手链,又问白玉娘子。
“嗯……都用红珠子吧。红色辟邪,吉利。”白玉娘子想了想说。
赵雨茹在一旁看得眼馋,她说,“阿莲,给我手上这条红绳串点珠子呗,什么都没有怪单调的。”
白玉娘子抬眼看了一下,说,“你那红绳都编好了,再拆开也麻烦。这样吧,”她拉开旁边梳妆台的小抽屉,拿出一个小锦囊,从里面找出一个金灿灿的椭圆形金属片。
“把你的红绳给我。”
白玉娘子放下手里的活,金属片两端有孔,她把金属片穿在红绳上,亲自给赵雨茹手腕系好。
赵雨茹仔细看了看这个椭圆形金片,上面似乎刻着一个小动物,有头有身子,身体比例很奇怪,头上五官也是畸形的。赵雨茹看了半天,没认出是什么动物。
“白姐姐,这上面是什么动物?”
“那是猫猫守护神,它会保佑每一个爱猫的人。”
听她这么说,赵雨茹反而越看越顺眼了,甚至觉得很可爱。
第二天早上阿莲出去买菜回来,对白玉娘子说,“小姐,今天我回来,路过东边路口,看见东墙外面鬼鬼祟祟聚集着一伙人,都是些生面孔。感觉他们要翻墙进来。”
白玉娘子说,“那不是很常见的事嘛。他们想翻就翻去吧,反正园子里都是机关,他们也进不来。”
她想起来,转身对赵雨茹说,“小雨,你逛园子的时候最好让莲丫头跟着,要是不小心碰到机关,受了伤就不好了。”
赵雨茹点头,她确实想在白天的时候把天香苑内好好转转。
白玉娘子不爱动,她窝在屋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赵雨茹就跟着阿莲在园子里逛。
整个天香苑大部分被湖占了,剩下的就是些假山树木和建筑。
湖面有一条长长的平板桥,一直通向靠外墙的一块绿地。但是阿莲没有带她往桥上去,两人就沿着湖边慢慢走。一边走一边看风景。
“白姐姐说有机关,机关在哪里呢,我怎么看不到。”赵雨茹好奇地四处搜寻。
“机关肯定藏在隐蔽处,不能被人轻易发现啊。就比如说这路上和草地里一些地方有暗坑,人一踩到就会掉进去。”
“那你们抓到擅自闯入的人会怎么办呢?打一顿,还是直接送到外面去?”
“……”阿莲有些支支吾吾的,“当然是扔到外面去了,有些实在过分的只好打一顿了。”
慢慢地走到靠外墙的地方,赵雨茹发现草地里有几只死鸟。天香苑的外墙不算高,没道理鸟会撞上去。就算是高墙,鸟类也会看见躲避。
难道这里有什么看不见的障碍?
赵雨茹抬头望向上方,她现在体内真气复苏,经脉通畅,虽然使剑还是有心无力,但是眼力听力都更上一层楼了。
她一眼就看见半空中横连着许多极细的琴弦一般的线,两端绷在高树和一些架子上。
如果有人不熟悉院内情况,用轻功跳进来或者从墙上爬进来,肯定会被这些细线割伤了。
不过这些线这么细,随便扔一把刀就能割断吧。
“你可千万不要随便摸那些树,树上藏着弩,碰到开关就会射出箭。”阿莲看她想摸,警告道。
赵雨茹赶紧收回手。
“白姐姐说她武功很差,打一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吧。”赵雨茹说。
“那得看人,一般的练家子还能勉强对付,但要是武林高手来了能跑就跑。”
“白姐姐和你性格这么好,肯定没有人为难你们吧。”
没想到阿莲却说,“怎么可能,不仅有,还不少呢。”
“啊?”赵雨茹很是意外。
阿莲叹了口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姐心善,收养了一个徒弟,虽然小姐武功不高,但是对徒弟一片真诚,倾囊相授。可是那徒弟心气高,看不上小姐,跟她大吵一架后,断绝了关系。小姐从那便伤了心,再没有收徒。听说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出去后,被人骗进了青楼,没几年就死在里面了。偏偏那人也收了个徒弟,她的徒弟自己学了一身本事,后来加入了魔教。有了魔教撑腰,她便隔三差五来找小姐报仇,因为她觉得是小姐害死了她师父。”
“还有这种事?”听得赵雨茹气愤不已。
“所以小姐整天担惊受怕,不敢出门,在园子里布置了很多机关。这天香苑我们住段时间就走,再换个别的地方住。我跟着小姐,一年要换不少地方呢。”
“魔教的人也太不讲理了。”赵雨茹愤愤说道。她心想,等自己解决了体内真气的问题,武功恢复了,一定把那些魔教的人狠狠打一顿。
“就是就是,可我们没本事,只能躲着他们了。”
把园子逛得差不多了,两人回到小楼。
白玉娘子在藤椅里微眯着,怀里卧着小将军,悠闲惬意地闭着眼。一人一猫的神情出奇一致。
从窗纱透进来橘黄色的暖光,打在她的侧脸和肩膀上,整个场景十分的美妙和谐。
赵雨茹真想当场画下来。
“莲丫头,”白玉娘子仍然闭着眼,嘴里喊道,“园子里你检查过没有?可千万别让外人混进来。”
“放心小姐,都检查过了,没问题。”
“那就好。”
阿莲坐在板凳上,从茶几抓起一捧瓜子嗑。
“莲丫头啊,我总感觉害怕。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又追上来了?”白玉娘子忽然睁开眼。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吧。”阿莲嘴里不闲着,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要不我们过几天收拾收拾去别处吧。”白玉娘子坐起来,满脸忧虑。
赵雨茹看她这幅样子心头就泛痛,想到自己简直是个废物,总是别人在帮自己,自己却没有能力保护别人。
她立刻又想到死去的大娘大叔,和那些小孩的家人,手指紧紧抓着扶手,跌坐在椅子里。
无论如何,她得赶紧想办法控制住体内那三股真气。
在天香苑住的这两天是她最近过得最快乐的两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住下去了,人一旦安逸久了,沉醉在温柔乡里,便会失去斗志,意志瓦解。
她要离开天香苑。
“白姐姐,”赵雨茹下定决心,“我明天就走。”
她刚说完,两个人的目光立刻投向她,阿莲直接站起来。
“啊?这么快就走了?”阿莲吃惊地说。
“连你们都要走,我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而且,我外面还有急事,不得不去处理。”
白玉娘子问,“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自己能处理,不用帮忙。”
阿莲拉住赵雨茹的手,央求道,“你再多住几天呗,你的伤还没好。而且我和小姐两个人待着怪无聊的,就当陪陪我们。”
赵雨茹有些动摇,最终还是坚定了决心,“我也想留下,跟你们住在一起我很开心。可是我的事必须要做。”
阿莲看向白玉娘子,“小姐,你也劝劝她呗。”
白玉娘子叹了口气,“算了,不能耽误了你的事。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吃过早饭就走。”
“莲丫头,明天你早起点,多买些菜回来。”
接着两个人就不再说话,陷入沉默当中。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赵雨茹内心一阵愧疚。
“白姐姐,阿莲,谢谢你们对我的一片真心,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以后用得到我的话就来找我。不过……现在我还一无所有,等我以后努力变强!”
白玉娘子表情奇怪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赵雨茹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
她隐约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声,知道现在天已经亮了。
她打算起来,可是眼皮沉重得睁不开,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她动动手指,那种触感很不真实,她的手好像放在了哪里,又好像在虚空中无所依傍。
赵雨茹努力睁开眼睛,也只睁开了一条缝。眼前都是模糊的色彩,她隐约能辨认出是从房顶垂下来的帘子。
就连屋外的鸟叫,听起来都是模糊的,仿佛在很远的地方。
她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她感觉不到身体的位置。
她的五感都变得迟钝麻木,脑子也迷迷瞪瞪的。
赵雨茹想,她应该在做梦。
白姐姐的床太舒适了,以至于她沉入自己的梦里醒不过来。
她恍惚听见开门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在遥远的云端,又像在面前。
有人走进来了,她一直走,终于停在了一个地方。
赵雨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这是梦。
“这么快就动手?”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来,赵雨茹勉强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心想,这谁啊,听声音完全不认识。
“她要走,不动手不行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沉稳,比刚才的声音清晰一些,也或许是因为这人离得更近。
赵雨茹纳闷,这两个陌生人为什么呆在自己身边,自己并不认识她们啊。
接着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啊,梦里出现再离奇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那你最好快点,这几天墙外多了一群奇怪的陌生人,恐怕是……”那个细弱的声音说。
“有机关在,他们应该进不来。就算来了也有退路。”
“好。那我出去了。”
细弱的声音消失了。一片安静。
赵雨茹眼皮实在太沉了,她只好闭着眼,想象着自己周围的环境。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
她的意识漂浮在半空,俯瞰着下面那具没有感觉的身体。
所有的感觉仿佛都经由她的意识看见,然后再想象出来。
赵雨茹听到流水声,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她的脸上似乎有水流下来,刚开始是热的,慢慢成凉的了。
赵雨茹想象着自己躺在湖面上,周围都是树。
这个梦真奇怪。
然后有尖锐的东西在脖子上划了一圈,是被树枝刮到了吗?
脸上痒痒的,还有些疼。也是被树枝树叶刮的。
远处有个模糊的声音喊着什么。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哪里的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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