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吃虎岩热闹忙碌、生机勃勃，整条街都飘散着菜肴的香气与霄灯的光辉。霁晞紧紧跟在留云真君背后，琉璃般的灰眸在灯火下扑闪着四处瞧望，脸上布满了好奇又敬畏的神情。“这里好多人啊，师父。”霁晞小声说，下意识握住了仙君温暖的手指。
“害怕？”
“有师父在，很安心。”霁晞抬头向仙君露出温软的笑意，眼里满满的依赖。
留云的唇畔勾起一抹柔和浅笑，手指握紧霁晞的手掌心道：“假若你路过看到了有什么想要的玩意直接说，别闷在心里不提。如今个别凡间事物亦有不少意趣，值得研究。”
“唔……师父，今晚我们可以在这里吃饭吗？我肚子好像有点饿了。”霁晞的鼻尖动了动，空气里满溢的菜肴香气早已勾出她肚内馋虫，“闻着好香啊……”
“本仙早该料到你这般贪嘴定要先满足口腹之欲。”留云微笑着叹息了声，“好，你自己挑一家合眼的饭店，饭后再逛街采买感兴趣的东西。”
“师父最好啦！”少女雀跃回应，拉着留云真君往一处小吃摊走，“那里！那家的菜看起来好热情！”
“这就是书里说的火辣滋味吗？”霁晞的眼睛停不住流泪，筷子又夹了一块水煮鱼肉往嘴里塞。
“吃不了就别勉强自己。”留云内心好笑地看着徒弟一边被辣哭一边尝新菜。早在霁晞挑了这家以麻辣菜为招牌特色的饭店时她就已料到眼前这副滑稽模样，不过留云也不介意让初涉世事的仙灵尝试一下其他菜式，体会人间百味。
霁晞被鱼肉辣得连连斯哈了几声，猛喝了半杯水才吐舌回道：“这道菜果然火热！师父你不吃吗？”
“本仙不饿。”留云将一块鱼肉在水里涮了两遍放进霁晞的饭碗里，“辛辣之物伤脾胃，还是少吃为好。”
霁晞吃进那块鱼肉，淡灰眼眸霎时亮了起来，欢欣道：“原来这菜还可以这么吃！辣味去了三分，肉味依旧鲜美。”说着她便模仿留云真君把一勺麻婆豆腐倒进水中，懊恼地发现豆腐散成碎块。
留云抿嘴憋笑，将手边的轻策农家菜推到霁晞面前道：“试试这道菜，不用涮水吃。”
霁晞小心避开看上去就极其火辣的绝云椒椒碎丝，挑了块油光闪亮的蘑菇尝试味道。“欸？还不错。”蓝发少女说着又喝了半杯水，“没有鱼肉那么辣。”
“浅尝几口即可，你的身体不适应这类菜肴。”留云观察霁晞的耳后水纹说，“等会本仙带你去买些甜口的蜜饯果脯，你应该会喜欢吃。”
“现在就去吧！”霁晞立刻放下筷子，眼眸满是期盼地望着留云真君，“蜜饯，会比枫丹奶糖还好吃吗？”
“吃饱了？”留云用绢帕拭去少女的额间薄汗，指尖不意间擦过颤着灵光的水纹，引得霁晞身躯一阵轻颤，少女抓住真君的绢帕软声道：“我以后再也不想尝试辣菜了，还不如师父做的菜好吃。”
“哼……”留云轻笑了声，“等会回奥藏山本仙再煮一碗龙须面给你吃，免得某个小仙灵半夜饿肚子来向本仙哭闹。”
“师父……”霁晞羞红了脸欲要辩解，留云已牵住她的手腕前往下一个摊位。
“这位女士是带自家妹妹买玩具吗？”玩具摊的摊主笑呵呵地看着留云拿着一个发条玩具人偶细细观看。“这是时下最热门的精巧玩偶，小姑娘喜欢可以挑一个。”
“唔……”留云低头看向霁晞，“有什么想要的？”
霁晞伸手指向一个团雀模样的风筝，说：“师父，这个看起来好可爱，要怎么用？”
“呵呵，小姑娘还没玩过风筝吗？”摊主笑着问道，“看，握着这个线轮逆风慢跑就可以让风筝飞起来了。”
“欸？不能抱着睡吗？”
留云突然用力咳了声，道：“你要的那种玩具等以后得闲了本——本人——我给你亲自做一个，今日先买风筝吧，喜欢这种团雀造型的，是吗？”
“嗯。”霁晞点了下头，“师父呢，要买什么吗？”
“这种世俗玩意可入不了我的眼……”留云嘴上挑剔，还是买了好几样各式机关发条道具，摊主都高兴得打了七折。
“这位女士身上的衣服面料似乎极为不凡啊……”摆丝绸摊的阿婆眯着眼评判，“老婆子粗看时以为是用上好绸缎织就，细看却发现这料子非丝绸、非棉麻，荧光流转，宛如仙人羽衣，恍若仙家造物。”
“阿婆眼力真好。”霁晞笑着说，“师父用的东西自然是——”
“咳！”留云轻捏了下徒弟的手掌心制止她透露身份。
“噢？莫非这位姑娘曾有仙缘？”阿婆慈和问道。
“仙缘？”霁晞小心瞧了眼留云真君，“应当是吧……”
留云咳了声道：“这位阿婆，麻烦给我包几匹现在姑娘家爱穿的绸缎。”
“师父不问我喜欢哪种吗？”
留云瞥了霁晞一眼，又对摊主改口道：“阿婆，麻烦每种款式与颜色各拿一匹。”阿婆笑眯眯地应下了。
“哎？”霁晞瞪圆了眼睛，“买这么多拿得动吗？”
“这不是你该烦恼的问题。”留云屈指敲了下徒弟的额头，“这次下山我随身携带了机关运物神机，省却了人力搬运之愁。”
“咦，师父是什么时候——”霁晞诧异地发现仙君背后悬浮着一个机关盒，盒中盛着刚采买的发条机关道具。
留云故意咳声打断她的疑问：“等会想买什么？”
“那边！”少女兴奋地指向斜对方的一个摊位，那摊主正给一个女童画糖人。“我刚看到他画出了一只很漂亮的蝴蝶，想必也可以画团雀吧！”
“贪吃。”仙君嘴上嗔怪，却任由徒弟牵引着自己前往糖画摊。
“小心！”留云揽住霁晞的后腰瞬间，一辆失控的载货木推车擦着少女衣袖掠过，霁晞跌进真君的怀抱踉跄着后退撞上一处朱漆檐柱。“师父！”
“没受伤吧？”留云低头问，悬挂在木柱一侧的霄灯衬得仙君的眉眼柔和了几分。霁晞用力摇头表示无事，此刻她更关心留云真君受伤的手腕是否受到影响，她指尖刚凝成一股淡蓝灵力就被留云掐断。“不要轻易对外显示你的异能。”
“师父的伤……”
“早无碍了。”留云真君将一颗枫丹奶糖塞进徒弟唇间，“倒是你，昨日怎么冻住了理水的胡须？”
“他说师父的机关术不如归终……”
海灯节的烟火声盖过了仙君喉间溢出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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