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千寻心不在焉的。
入睡前照例给宫尚角把脉,千寻就开门见山的下了逐客令。
“最近有很多闲言碎语,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赶紧走吧。”
“我明早就走。”
还真不是个多话的人,没有多问。
熄灯后,千寻辗转难眠。
宫尚角一直闭目假寐,忽然就坐起身,对差点叫出声的千寻嘘一声。
突然有呛人浓烟飘进来,外面也有火光窜动,是有人放火。
宫尚角让千寻待在原地,外面的老鼠很多,但他有把握解决掉。
千寻揪着被子,心惊胆战的等了良久,她甚至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她小心踱步到门边,贴着门板想听听外面什么情况再做打算。
“噗——”一把带血的刀刚好从千寻头顶擦过,捅穿了脆弱的门板。
千寻赶忙闪到墙角,捂住了几乎跳出胸膛的心,紧咬牙关才没有尖叫。
“没事了。”
幽灵一样的宫尚角突然出现在千寻身边,吓得千寻眼前一黑。
千寻捶了几下胸口,唤醒快不中用的心脏,“你下次可以走门。”
本来宫尚角留了几个活口,可他们一看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直接服毒自尽,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眼看麻烦越来越大,千寻也不藏着掖着了。
她讲了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富贵公子哥游山玩水,和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子相恋成亲,两人格外恩爱,女子还有了身孕,忽然公子哥收到家里来信,说父母亲突然病重,他要回去看望。
妻子有孕在身不易长途跋涉,只好在家里等待,却是空等一场,直到生下的孩子都三四岁了,也没有等来一封信。
“后来,我娘带着我去京城找那个人,却发现他早就另娶他人,也有了孩子,一家三口恩爱和睦,我娘反而成了笑话。”
说完了故事,千寻才觉得脸上一片冰凉,一块手绢递到眼前,她接过擦去眼泪。
往事能一吐为快,也让她的心里好受些。
千寻把手绢搅的不成形状,“我猜来找我麻烦的涂家下人也有他的手笔,我的存在太碍眼了。”
宫尚角突然发问,“那你娘呢?”
“几个月前就不见了,我估计……凶多吉少。”千寻说着就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泣不成声。
等她慢慢平复心情,宫尚角才说,“这里不能再待了,千寻姑娘如不嫌弃,可以随我回宫门。”
他说的光明磊落,不掺杂风月暧昧,任是哪个无依无靠的姑娘都不能拒绝的。
千寻心存感激,却没有答应。
“我还不能走,娘还没有下落,我一定要找到她。”
宫尚角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他又提了个折中的法子,“宫门在江南一带也有产业,你不如暂且去江南,一来宫门可以帮忙打探消息,二来天高路远,他们总不至于手长到在宫门势力范围内动手。”
这已经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了,毕竟靠千寻自己也不能做什么,而且她首要的是保住性命,活着才能和娘有再见的一天。
至于这场残局,只需要一把火就能掩盖,大火过后就什么都不剩了。
从此甜水村就少了一个孤女,江南大赋城新开了一间医馆,女医的医术高明,很得一些百姓信赖。
宫尚角在得到千寻干净完美的背景调查后,回了宫门。
日子一天天过着,直到一年后。
宫门的情报组织也在尽力寻找着名叫千羽的女子,只可惜一直没有进展。
在宫门的情报中,当初千羽一离开甜水村就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天色不早,医馆也关上了大门。
丫鬟紫竹看千寻一直愁眉不展,好心安慰。
“姑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一切都还有希望啊。”
紫竹是宫尚角给她的人,平时照顾千寻的日常起居,行动间利落稳妥,也是个会武功的。
千寻勉强扯出笑容,让紫竹也早点去休息。
紫竹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吟吟的拿来本厚重古朴的书籍。
“姑娘,这是角公子特意命人为你寻来的医书,据说是百年前医仙孙思邈的心血之作,市面上万金难求呢。”
《千金翼方》,确实是多少医者梦寐以求的医书,能保存的这么好已经很难得,还能寻得更是不容易了。
千寻按捺着心情没有翻看,紫竹又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匣子奇珍异宝。
波斯的蓝宝石,爪哇国的玛瑙,饱满罕见的黑珍珠,还有个比较新奇的玩意儿,叫什么千里镜,百米外的事物如近在咫尺,紫竹说是宫尚角亲自找来的,至于怎么找来,就不便细说了。
数不清宫尚角送了多少次贵重珠宝,也许他是为了弥补,但千寻是个医者,最主要的就是精进医术,这些浮华之物对她作用不大,况且她已经有一万两黄金了。
除了医书和千里镜,其他的奇珍异宝千寻没要。
最近又是山匪又是旱灾的,大赋城还好一些,那些贫苦的村子就不乐观了,已经有很多人饿死,还有的卖儿卖女。
千寻让紫竹兑换成银票,一部分采买米粮,在城中以静心医馆的名义施粥救灾,剩下的用以安置老幼妇孺,开办学堂,让那些孩子和其他穷苦人家的孩子能识文断字,明白是非。
紫竹对千寻的为人也是由衷的叹服,以前千寻曾把那些珠宝转赠给她,但她是没有那个胆子要的。
千寻没有那么多旖旎心思,有心事压在她心头,翻来覆去都不能安睡。
趁着现在紫竹不在,她才敢拿出平日枕着的玉枕,取出里面藏着的一封密信。
这是娘的亲笔信,不光是这次,每个月千寻都会收到一封,她从没怀疑过这是假的,因为每封信的落款处都是用血写的千羽这个名字,那是娘的血,她自有方法分辨。
看完了密信,千寻在清水里倒入特制的药粉,将信件泡在水中,片刻就溶化了,清水干净清澈,连一粒渣子都没有。
一年前,千寻给宫尚角上山采药时,有几个暗卫把她“请”到了一处宽敞清净的屋舍,看样子是提前清场了。
屋内只有千寻和那位大人物。
千寻对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恶心透了,却不得不虚与委蛇。
“寻儿,你就帮帮我好不好?只要你肯帮我达成所愿,想怎样都行。”
和娘搬到甜水村就是为了躲是非,哪里知道他这样阴魂不散,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千寻不卑不亢,“您太夸大了,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又能帮得到您什么。”
“寻儿……”
“请您称呼千寻即可。”
“你这孩子,脾气真是和你娘一模一样,”那人幽幽的暗示,“一样的冥顽不灵啊。”
千寻察觉了他的言外之意。
娘说去去就回,却音讯全无,原来是落在这老匹夫手里。
“你对娘做了什么?”
眼见她厉声质问,那人反而不紧不慢,整理衣冠,“唉,我与千羽也是夫妻一场,自然不会拿她怎么样,只是其他人太着急了,如果不早点把他们想要的交出去,只怕我也保不住千羽。”
“更保不住你啊。”那人说着还把手搭在千寻肩膀,貌似没有看见千寻怒火中烧的脸色。
那时候千寻就想让老匹夫马上去死!
可除了愤慨她别无他法,只能虚与委蛇。
所以千寻没有迫切的进入宫门,而是在江南待着,毕竟做戏要做足。
而且以她的揣测,宫尚角对她的信任程度,只怕连两分也没有。
这也不奇怪,宫尚角在宫门里握着实权,江湖中呼声热烈,他的城府之深是难以想象的,在他的心中,只怕宫门外的任何人,都难以取信于他。
千寻本不该操之过急,可是那老匹夫没有耐心,这个月他已经派人暗中送了好几次口信。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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