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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万年客(三)

一时间气氛凝滞,两人相对无言。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厉喝划破寂静。

“谁在那里!”

前方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少年焦急的喘息。

隐匿咒法的流光在草叶间游走——能掩盖气息,却遮不住实体。沈流商和谢济泫透过草隙冷眼旁观。

只见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从林间小径冲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神色慌张。他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秀却带着营养不良的蜡黄。

他微微抬头,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带着几分隐忍的痛楚。磕磕绊绊地说道:“神……神仙?”

后面追来的壮汉大怒,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却被这少年扣住手腕,反拧一下,壮汉痛得惊呼,另外几人见状,纷纷抄起棍棒围了上来。

“神仙救命!”少年突然开口。

沈流商急道:“谢济泫,拦下他们!”

谢济泫却装作看不见一样。

沈流商:“……”

虽被封了法力,根底功夫还在,他极快地抄起几截枯枝作剑,精准地钉在那些壮汉脚前,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再上前一步,下一次便不是钉在地上了。”语气淡淡,却透着森然寒意。

“这小子……还真能招来些野鬼啊?看俺们下次找城头的道士来抓你,你、你你这妖怪,走着瞧!”

壮汉们被震慑住,面面相觑,最终悻悻地丢下几句狠话,转身离去。

沈流商松了口气,转身向那少年道:“你没事吧?”

他很热衷于扮演热心大哥哥的形象,方便探消息。

然而畏畏缩缩的少年这时盯着他,那饥渴的眼神却像只饥肠辘辘的流浪小狼崽,只等着把他吞吃入腹。

少年抿唇不答,双眼墨色更甚。

“神仙……是真的神仙呐……”

沈流商微微眯眼,余光瞥见面无表情的谢济泫,两人眼神交汇,顿时心领神会。

“半妖与魔头,岂非绝配?”沈流商脑中忽的闪出前世死前谢济泫那气急了的胡言乱语。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

沈流商缓步走近,目光落在少年脸上,伸手去扶他,故作关切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牛。”

他半张脸掩在树荫下,傲世睥睨,温柔的眉眼里却难掩锋芒。

谢济泫的目光一直在沈流商身上。

月光似水,华霜遍地。婆娑花影打在沈流商脸上,更衬得他的眼眸含情撩人。睫毛投下的阴影溶在月下的昏光里,温柔飘忽,朦胧的让人疑心是幻象。

愣神了一会儿,谢济泫却自然地顺着沈流商的话动作,袍角无风自动,那靠近少年的手却搭上了谢济泫的手腕。

沈流商:“……”你干嘛?

谢济泫:“……”好好牵。

布衣少年沉默片刻,看着眼前的两位神仙莫名地十指相扣,然后继续畏畏缩缩道:“你们真是仙长?”

沈流商朝谢济泫方向颔首:“他是,我只是个打杂的。”

谢济泫打断:“我不是。”

阿牛垂眸道:“抱、抱歉……我原本来城里找我爹拿药钱,但是、但是我爹不认我,还找一群人撵我……我、我的母亲生病好久了,仙长如此神通广大,可否帮我母亲瞧瞧病?”

沈流商假笑:“自然可以,此为福德。”

又转向谢济泫,“是吧,道友?”

然而谢济泫是个很不合格的盟友,心中一有不痛快,便再不能演出鹣鲽情深。

沈流商:“……”等等,什么“鹣鲽情深”?他脑子也不太正常了。

就这样,少年转身为他们带路。

起初沈流商以为送一个营养不良的少年回家很容易,但是他们低估了一个山里孩子的力量。

他们跟着阿牛接连翻了五六座大山,那孩子还不带喘口气的。不过沈流商情绪没有太大变化,从遇见这个孩子开始他就已经觉得见鬼了。

堪堪到破晓,他们才到了目的地。

阿牛的家在村子最偏僻的角落,一间破败的茅屋,门板歪斜,窗纸破烂。

屋内昏暗潮湿,角落里堆着干草,一张木床,一张瘸腿的桌子,便是全部家当。

沈流商:“你就住这儿?”

阿牛没回答,只是熟练地撕下衣角,沾水清理伤口。

沈流商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一只木箱上——箱子上刻着繁复的符文,隐约透着灵力波动。

“你爹是修士?”沈流商挑眉。

他动作一顿,冷冷道:“不是。”

“那这箱子上的封印符是谁画的?”

少年抿唇不语,眼神愈发警惕。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瘦弱的妇女推门而入,见到屋内有陌生人,吓得后退一步:“阿牛,他们是谁?”

阿牛迅速挡在妇女面前,声音低沉:“娘,您先进屋。”

“这是我在外放牛的时候遇见的两位仙长,他们有善心,是来给您治病的。”

沈流商细细打量着她。

那女子面容清丽温婉,头发斜斜地随意挽成一个发髻,别有一支朴素的木簪。

只是她很是瘦弱,打着补丁的素白衣角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有着一道淡淡的紫色花纹。

察觉到沈流商的目光,妇女下意识地往下拉了拉衣袖,掩住了那纹路。

她犹豫地看了看沈流商和齐枢阙,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进了里屋。

屋内气氛一时凝滞。

沈流商的目光在少年和那扇紧闭的里屋门之间游移,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有很多秘密啊,小弟弟。”

“我们这里有些伤药,可拿去暂缓你母亲的伤势。”

阿牛冷冷道:“不必,寻常伤药不管用的。”气质与先前判若两人。

沈流商轻笑一声,忽然抬手,看着似乎就要向木箱出手。阿牛瞳孔骤缩,几乎是瞬间扑向木箱,却被谢济泫一下折断手臂。

“让我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阿牛挣扎不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放开!”

沈流商他盯着少年那双血红的眼睛,轻声道:“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知道——”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间破旧的茅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阿牛脸色大变,强压下断手的疼痛,冲进茅屋:“阿娘!”

沈流商和谢济泫对视一眼,跟了进去。

茅屋内昏暗潮湿,一位面色惨白的妇女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色的血迹。阿牛跪在她身旁,颤抖着手去擦她唇边的血,声音哽咽:“娘,您再坚持一下,您马上、马上就会有救了……”

妇女虚弱地摇头,握住他的手:“阿牛……别、别再行恶……娘不行了……”

沈流商垂眸看着少年:“这是怎么回事?”

阿牛张唇嗫嚅着,终究没吐出一个字。

妇女怜爱地看着少年,艰难开口:“阿牛……咳咳!!”她用袖子掩住嘴,拿开却沾了满袖的血,“告诉他们吧,为娘实在是看不得你……成为你爹那样……”

沈流商看向谢济泫,后者叹了口气,银光一闪,一个小瓷瓶出现在他手心。

谢济泫将药瓶扔给少年:“续命丹药,可暂时压制。”

阿牛接过药丸,小心翼翼地喂妇女服下。片刻后,妇女的呼吸平稳了些,沉沉睡去。

阿牛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沈流商他们,眼神复杂:“……谢谢。”

沈流商温声问道:“现在可否告诉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灰衣少年将母亲轻柔地安置在床榻上,引着二人来到院中,轻轻阖上门。

阿牛竖指在前,悄声道:“妖毒一事,还望仙长保密……村里人闻妖色变,此事若传出,恐扰了母亲安宁。”

在少年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一个悲惨的故事逐渐展开。

十年前越见淑嫁到此地,因长年无子,便与丈夫收养了阿牛。一家三口虽生活清贫,却其乐融融。

直到三月前,一老道带着弟子途经此地,声称要往二百五十里外的离山收服一株即将成仙的千年灵木炼作法器。村中壮年纷纷跟随,越见淑的丈夫也在其中。

谢济泫打断,“断千年灵物仙途,业障深重,那老道是自寻死路。”

阿牛苦涩接话:“仙长说得不错……收妖那日怨气冲天,老道一行全军覆没,村中只有两三人重伤归来,都成了残废。”

“我阿爹也在其中,但他不仅重伤,还失了神志。阿娘日夜照料,不想自己也染上妖毒……先前路过此地的仙长说,已是无力回天。”

院中一时寂静,唯有晨露滴落之声。

谢流把玩着手中的枯叶,忽然轻笑:“寻药无法,所以你就入城寻修士骗至家中,那些'过路神仙',都被你和你娘吃进了腹中。”

“是也不是?”

阿牛眸中红光闪烁,却忽的感到无形的威压笼罩在身侧,重若千钧,立地支持不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而那副表面的人皮也渐渐消失,露出受魔纹侵蚀的**身躯。

沈流商目光锐利地看向阿牛:“若我所猜不错,你便是食取修士血肉,将其皮囊锁于那箱子之中,伪装成人吧?”

阿牛怨恨地看他:“那又如何?你们这群修士,都是奸诈狡猾的畜生!都该死!

“我们几代人累死累活地缴纳灵贡,我阿爹……他就想为了我和娘,为了家里挣些口粮,结果就这么成了妖!

“我吃了那些修士又怎样?那是他们应当的,都是他们欠我们的!村子里请了那群畜生来,就为了杀我爹!”

“他们说,是妖,就该死!我爹被他们一剑杀了还不够……结果、结果还要被他们大卸八块,将三魂七魄也封在那箱子里!”

阿牛癫狂地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兴许老天爷终于看不过去了吧,我得了力量,光是凭着想杀他们的心,我竟然真的如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流商却“噗嗤”一声笑了:“真傻,难怪那么容易被利用。”

阿牛怒道:“你什么意思!我这次杀不了了你,只是太大意。那些修士都杀不死我,我总还有机会!”

沈流商轻声道:“凡人习血咒术,连血傀都做不成,只有受其侵蚀,清醒地看着自己成一副死躯,最终化作怨灵,成了喂作血傀的养料。”

谢济泫指尖微微颤抖,反被沈流商不经意地紧紧扣住。

“你以为上天保佑,赐你不死之身?何其可笑……所谓妖毒?其实只是种下的种子罢了,所以自你爹归家后,先是你娘,再是你,接下来……就是整个村子。”

“你口口声声为对抗不公,保护家人,可你们的存在,便会害死所有邻乡。”

“若你为那些被你吃掉的修士,你会如何选?”

阿牛目眦欲裂,眼中血光大盛:“不可能,不可能!我杀了你!我只是为了爹娘,为了村子里的人,杀了那些修士,就没人逼我们纳贡、累死累活,大家……就都能自在了……”

谢济泫正准备给他致命一击,却被沈流商抬手打断。

沈流商起身,缓步走近,依旧是那好看的眉眼,一只手按上了阿牛的头颅。

“灵泽-度化。”

谢济泫不情愿地按着沈流商的话动作。银色流光闪烁,阿牛狰狞的面目如虚影一闪,便化作光尘散去。

谢济泫不解:“为何要多此一举?他魂魄受蚀严重,就算是转世成人后,也只能托生成痴愚至极之辈。”

沈流商却笑了:“肯和我说话,终于消气了?”

谢济泫:“……无聊。”

沈流商收了笑,好容易才正经道:“历经七世苦楚,他便能洗脱冤债,修成富贵之人了。说到底……终究是背后之人造的孽。”

“再说,你消气了我便顺意,好心就送他一程。”

谢济泫冷声道:“七日后你我便为陌路,谢公子注意分寸,不要再说这些逾矩的话了。”说完便走出房门。

沈流商头大。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呐。

沈流商下意识举步跟上,脑中却纷乱如麻。他试图凝神静气,默念法诀,往日里运转自如的灵力此刻却滞涩难通,心底空落落的,唯有一股焦躁不安愈燃愈烈。

他拽过谢济泫,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唇瓣轻抚过谢济泫的唇角。

而今心魔已生且日益强大,沈流商知晓须得斩断一切,连根拔除。

“斩断?如何能断?”他扪心自问。

身上之人动作一顿,捧起他的脸,指腹擦过那抹刺目的红,随即再次低头,以更不容抗拒的姿态覆上他的唇,那不是亲吻,是烙印。

他的声音穿透一切迷障,清晰地响彻沈流商心海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微……无论你在哪里,是过去,还是未来,是生,是死……我绝不会放手。”

“说什么呢?”沈流商心里一咯噔,笑着掩饰道,“如今我就好好地站在你身前。”

沈流商缓缓阖上眼,唇边逸出一缕轻微的叹息。不得不承认,他愈加留恋谢济泫的气息了。

这可大事不好了。

他一笑,“郎君,可消气了?”

谢济泫眼神闪躲:“尚可。”

“我想……”他的耳尖微红,牵着沈流商的手也不自觉越收越拢,“能不能……再……”

沈流商:“……”上瘾了是吧。

他急忙退至三丈以外,用手扇着风掩饰周围弥漫的靡靡之气,话锋一转。

“那女子不简单,使这调虎离山之计,让阿牛做了替死鬼。你可知她如今在何处?”

谢济泫也背过身去,当即道:“真身已逃,便在离山。”

“后山有一处它的巢穴。”

终于写到亲密戏了[可怜][可怜][可怜]作者自娱自乐这一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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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万年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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