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苏醒,陆云起终于像个寻常病号般陷在洁白的被褥里,睁眼看到的是医院那千篇一律的天花板。他默念了几次塞穆尔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大概是能源耗尽,休眠了。
他刚转了转僵硬的脖颈,门口陪护椅上的人影立刻弹了起来。
“阁下!您终于醒了!” 一个身着医护制服、顶着一头生机勃勃绿发、眸色浅淡如春水的青年快步走近床边,语气难掩激动。
“这是哪?”陆云起开口,吐出的却是一串全然陌生的音节。看来这世界的语言包是自动加载的,省事了。既然对方没自报家门,他便在心中给这位热心的医护人员贴上了“小绿”的标签。
“我们在郊区一处极其隐蔽的地下实验室找到了您,”小绿语速很快,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惜和一丝后怕,“那是个专门研究…研究雄虫的反社会据点!这类研究所的幕后势力,其实早在十年前就被捣毁了,主谋落网,大部分据点被端掉,很多被囚禁的阁下都被解救了出来...” 他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懊恼。
“但我们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这个地下据点太隐蔽了,直到最近才被发现...让您...让您在里面困了这么久...他们偷窃雄虫卵、绑架成年体,把阁下们关在营养罐里当实验品!您受苦了!”他愤慨地解释完,又连珠炮似的追问陆云起的身体状况。不等陆云起详细回答,他已急切地抄起对讲机,呼啦啦召来了好几位同事。
不多时,病床被七八个关切的身影围得水泄不通。习惯了独处和霉运阴影的陆云起,对这种阵仗颇感不适。“我没事了,”他声音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都去忙吧。谁送我来的?”
“是联合行动,军队和雄虫保护协会。”小绿立刻回答。
雄虫保护协会。这个词像根细针,轻轻扎了陆云起一下。从小绿他们近乎虔诚的态度里,他推断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标签——一个雄虫。蓝星倒是有这类题材,可惜他专攻的是悬疑惊悚,对异世界的“种族生态”一无所知。
小绿似乎察觉了他的茫然,主动开始了科普:这个世界的统治种族名为虫族,细分为三类——雌虫,亚雌,雄虫。
雌虫数量最多,个体战斗力强悍,但精神稳定性堪忧,极易失控。职责被明确框定在“开疆拓土”上。
亚雌居中,能力虽不及雌虫,却远超蓝星人类,精神稳定是最大优势,成为社会运转的基石,负责建设与生产。
雄虫最为稀少,在蓝星足以评上“珍稀物种”。他们战斗力近乎于无,却拥有强大的精神力——能安抚躁动的雌虫,高等级者甚至能唤醒失控的雌虫。因此,他们享受着社会特殊的“优待”与“保护”。
小绿对陆云起“会说话却像张白纸”的状态毫无疑窦,在陆云起询问下,继续为他补充着常识:所有虫族皆为卵生。雌虫和亚雌幼崽破壳只需一月,雄虫却要在卵内孕育一到三年不等。在卵壳内,他们都能“传承”语言。雌虫会觉醒战斗本能,而雄虫则在卵液的温养中淬炼着精神力。
种族能力皆有等级划分。雌虫,雄虫在10岁、18岁、22岁左右经历三次关键的成长期。亚雌则是在6和18岁有两次成长期。在营养充足、条件完备的前提下,成长期有几率促使等级进化;反之,则可能降级。
“您…您一定是在卵内就被偷走了!”小绿淡绿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作伪的疼惜,“所以您什么都不懂…别担心,我们会帮您的!医院已经联系了雄虫保护协会,他们会评估您的状况,看能否为您补用进化补剂…”他语气充满希望。
不过小绿没有说的是:当陆云起被送来时,医院最精密的仪器在他身上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精神力波动。这个可怜的雄虫,恐怕早已在无人照料的两次成长期里,一路滑落至最低的G级。那场席卷城市的精神风暴?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懵懂无知、能力归零的他引发的。为了不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医护人员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无人询问。
还有一个让小绿和其他医护人员私下议论纷纷、却更不敢对陆云起提起的疑点:军队突袭报告里提到,那个狭小的废弃地下实验室里,本应并排放置着两个柱形容器,但发现时都已破碎。现场除了昏迷的陆云起,再无他人。报告推测另一个容器里的雄虫可能已在混乱中死亡或失踪,但现场并无血迹或其他明显痕迹。这成了一个压在众人心头的谜团。
不久,雄虫保护协会的三名工作虫抵达病房。与小绿的热情截然不同,他们周身散发着公事公办的冷淡气息。清退医护人员后,他们并未对陆云起进行任何专业的健康检查,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是否记得实验室之前的经历?被救出前是否见过其他人?问询结束,他们递来一张银行卡说明其中余额100万星币,后续会每月打入10万,还给了一处住宅地址,告知已开通居住权限,便转身离开。
其中一位实习生模样的成员离开时欲言又止,被年长些的同伴敏锐察觉。两人走出病房,门尚未完全合拢,压低却足够清晰的对话便传了进来——显然,他们并不在意门内的雄虫是否听见。
年长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和明显的功利:“…20岁了,两次成长期都在实验室那种鬼地方熬过去,毫无补给,精神力早跌穿G级底线了,仪器都测不出来!现场还就剩他一个,另一个生死不明,估计也没了。要不是碍着雄虫的身份和‘唯一幸存者’这个名头可能带来的舆论麻烦,协会根本不会派人,更别提这些补助!进化补剂?纯属浪费资源。”
病房内,陆云起安静地躺着。这番话落入耳中,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讽刺。不受重视?这反而意味着他梦寐以求的自由空间。这世界粉饰的童话帷幕下,露出的不过是冰冷现实的裙角——重要的从来不是那层“珍稀保护动物”的身份外衣,而是你是否具备可供榨取的、实实在在的价值。没有利用价值的“珍稀”,连“保护”都透着施舍的廉价感,甚至连“幸存者”的身份,也不过是换取这点施舍的最后筹码罢了。
关于世界观的一点小说明
和其他主攻虫族设定一样,本文中的雄虫因其稀缺性和独特的精神力价值,在宏观层面上享受着社会的优待与保护。
但是设定中的“G级”并非简单的“等级低”,它代表着精神力彻底枯竭,数值归零。这触及了雄虫受优待的根基——精神力价值。
因此,在“小绿”这些基层医护人员眼中,陆云起这位“失落在外的雄虫”本身,就是极其珍稀的存在。他们的热情与疼惜,源于日常难以接触雄虫的视角,以及对“珍稀保护对象”本能的关怀。(特意设定为普通医护人员在场,院长等高层未出现,也是基于这种日常接触频率的差异考量。)
然而,在见惯了形形色色雄虫、深谙其精神力等级与“实用价值”挂钩的雄虫保护协会工作人员眼中,一个精神力归零的雄虫,其“珍稀性”已无法转化为实际的“功能性价值”。他们的态度自然就变得公事公办,甚至冷淡——因为在他们看来,陆云起更像是一个需要按最低标准处理的、失去了核心价值的“摆设”。
【不过小鹿不会是最低级的。】[粉心][粉心][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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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雄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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