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巷中飞沙走石，我们两侧的行动线路都被土墙封锁，而坚实的墙外，风沙之声与人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给我！”秋道一把夺过□□，对准墙体连续扣动板机，子弹嵌入墙中，被凿出的缺口在几秒钟内便恢复如初。
很快，土墙外的风沙声停了下来，我定在原地没有动弹，周围的两堵土墙很快化为一盘散沙。
紧接着，便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
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排列在巷子中，凡是被裹挟着沙土的风扫荡过的地方，无不呈现出一片凄惨的景象，细密的风沙夺走了所有范围内的生命，血液如同放射状飞溅到各处，地面上更是堆满了死去警卫残破的身躯。
“德米特里！”秋道站在原地大喊，可除了她的回声外，巷子内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快步走向原先舞衣与千切战斗的地方，却只发现掉落在地上的两把铳剑，剑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液。
“看来就这样了。”舞衣拍了拍我的肩膀，“伤亡已经十分惨重了。”
“不，不能这样结束。”秋道突然大声喊道，“召集若云市全部军力以及周边附属城市，朝赛克赛尔全力开拔！”
“不能这样！”舞衣连忙阻止，“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和赛克赛尔开战只会是以卵击石。”
“那你有何高见？如果这次我们能消灭七人组中的夜莺千切，一定会对之后的战争起到很大帮助吧。”
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责备，但舞衣并没有开口反驳，则是依旧理性的分析局势。
“如果我们想要战胜他们的话，就需要吸收更多庇佑者群体，我们都是经历过反叛战争，很清楚，赛克赛尔并不是战无不胜。但也绝非可以轻易战胜的敌人，但他们似乎有着一张底牌，反叛战争的失败就是因为这张底牌，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这张底牌究竟是什么。”
“所以呢？”秋道瞟了舞衣一眼，问道。
“所以我们需要吸收更多强大的庇佑者，以及扩充军备，如果要与赛克赛尔开战，就必须要全力投入军备武装中。”
“所以就这样了。”秋道耷拉下眼皮，“你们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在返回住处的路上，我向舞衣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们真的要与赛克赛尔开战吗？”我迟疑了很久，才问出了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代表我们个人，要参与这场未来的战争中吗？”
过了许久，舞衣才给予回答。
“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持续太久的和平，当战争来临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脱火焰波涛的影响。”
“但是……”
“凛司君啊，没什么好但是的。”舞衣笑了起来，“我已经参与这样的战争无数次了，如果我的这次努力可以让这次的战争成为最后一次，那我还是愿意为之努力。”
“这样啊……”
“凛司君，我有一种预感。”舞衣突然说道。
“什么预感？”
“这个时代将要结束。”舞衣抬头看向天空，并呼出了一口淡淡的白雾，“而我将会消失。”
“你在说什么啊？”我十分不解地问道。
“人会以很多种方式存在。”舞衣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回忆一般，“丰富多彩的文字，颜色各异的绘画，虚无缥缈的记忆，我会成为哪一种？”
“舞衣……”我的心里如同被一块石头压住，许多话都无法直接说出。
“怎么了？”她转过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就似乎刚才的事情都得有发生过一般。
“没事。”我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果然，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
雪下个不停，我的心中也和这寒冷的冬日一般。
“我将会消失。”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消失”和“死去”完全是两个词，“死去”代表着存在于现实的生命完全离开了这个世界，它不可能再存在，不可能再出现，而“消失”则并不能说明生命体的状态，只能表明一个模糊的概念。
舞衣说的“消失”就是后者。
而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概念。
比死亡还要可怕很多。
但它们也有着一个共同的地方。
就是都会逐渐被人遗忘。
如果被遗忘，就等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留下过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而身影也渐渐会被人遗忘。
“我不想忘记这些事情。”我竟然脱口而出了心中的话。
“哎？”舞衣笑了起来，“我听见你说的了哦。”
“哎，什么？”我连忙捂住嘴。
“哈哈，如果你不想忘记的话。”舞衣摊了摊手，“那就一定会记住这些时刻吧。毕竟，可不要小看了人类的记忆啊。”
“嗯。”我点了点头。
“怎么了啊。”舞衣一脸坏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暗恋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把将她推开，并迅速否认了她的话。
“这样嘛，那是我多心喽。”舞衣依旧嬉皮笑脸的。
是啊，如果连这些时刻都无法记住。
那存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上。
只有这些美好的时刻能够打动人心，融化坚冰。
这种时刻虽然不会持续太久。
但会留下深刻的烙印。
不能忘记也不可以忘记。
即便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回忆起这些美好的时光时，还是能够露出笑颜。
这就足够了。
但这其实变得有些困难了？
我抬头看向阴暗的天空，雪花飘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真冷啊。
这被冰封的世界。
会被遗忘的回忆。
和我们的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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