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媺心思被勾起来,也没注意朱嬷嬷已经将她衣物除尽,引着她跨进浴桶。
朱嬷嬷的视线平常扫过程媺腻白的身子,“程娘子可知妇人病?妇人病在□□,耻于开口,不便施治,久而久之,郁郁寡欢,悲观厌世。”
程媺追问:“具体症候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朱嬷嬷自认自己这双眼还是精准的,毕竟凭着手艺接触过不少妇人娘子,上至八十老妇,下至八个月幼女,打眼一瞧,就知道生没生过孩子,听说这位程娘子生育了一双儿女,可这皮肤腰身和盆骨,一点也不像怀过孩子的。
“程娘子也是生过孩子的,”朱嬷嬷试探道:“可有遗患?”
程媺往身上浇水,她尚不知生产会有什么遗患,模糊道:“我还好。难道她是产后病?生牧云落下的病症?”
朱嬷嬷点点头,“□□有肿物脱出,严重时出血流脓,不能用手还纳。大夫说蕊夫人体力虚弱,中气下陷,冲任不能固摄。”
还会这样?程媺唏嘘,病在□□,不便施治。几个字便可窥见一个女人受的折磨。她太不幸了,生头一胎就遭受了如此创伤。
朱嬷嬷也补充道:“蕊夫人那样生头一胎就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牧云找这位朱嬷嬷来伺候她,想必对她很信任,朱嬷嬷应该也对牧云说过他娘是因病去世,为何牧云还会怀疑武涛?程媺问她:“牧云知道吗?”
“哎哟程娘子,云公子是个男子,这,这对他如何讲出口!当时连牧当家都不知道,大夫们也只是把脉问诊,还是奴婢贴身服侍才知。”
程媺有个大学同学去水上乐园被感染,□□长了可疑的疣,那东西怎么来的以及为什么还不好,光这两点就折磨了她大半年,人肉眼可见地被消耗了精气神,那还是在现代医学让人能搞得明明白白的前提下。
牧云的娘若真的得了不便对人言的妇人病,那便是对牧云爹说不了,对牧云也说不了,她对朱嬷嬷说了,但朱嬷嬷也没办法,没有专业的大夫施治,日日受折磨,因此而抑郁也是十分可能的。
没让她泡太久,朱嬷嬷给程媺擦了身子,换上熏得热乎乎的里衣。
“程娘子先用食,一会儿由我为娘子拔罐。”
“牧云呢?”
“大当家找云公子有事。”朱嬷嬷将食盒里温热的肉粥拿出来,“正合适吃的温度,程娘子请用。”
另一边,武涛找牧云去是为了给程媺换个更好的院子。
武涛叫他来,叫了几次他才来。
他沉着脸,反手提着刀踏进来,随手把刀一扔,刀稳稳地挂在刀架上,不摇不晃不叮咣响,帅是帅的,尤其是他撩衣袍坐下的动作,像极了他那个早死的爹,但脾气是真……不能相提并论。
他回来以后一直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是处处都展现出不配合,不好惹。
武涛:“我让人把合院收拾一下,将程娘子移到那边院子住。”
牧云:“不必。”
“住在你院子里成什么!要不你换个院子!”
“不换。我就在外头守着。”
武涛忍着火没去骂他。几年前骂过一次,骂完人就离家出走,一走好几年。
要不是看好他,也不会这么火大。
当初接他回来时,别人都说半大的孩子养不熟,非但没养熟,反正她是养出仇了。
武涛的手紧紧抓住交椅扶手,他真是,知道她气哪儿就打哪儿。
“大当家的没什么其他话,我先回去了。”
他走了,武涛对河管事说,“他叫了朱嬷嬷去伺候?晚些时候叫朱嬷嬷过来一趟。”
此时,一名家丁来报,“大当家,志公子回来了。”
武涛惊:“什么!”
当年牧云出走,武志追到蒲阳城,拖着一条断腿回来,央求姑母为他报仇,武涛才知两人的恩怨已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为了给他治腿,也为了分开他与牧云,将他送去遥远的儒州。这些年他都安安分分地呆在那里,只逢年过节安排人送节礼过来。今年为何回来了?
大雪封路,从儒州过来可不容易。
很快武志带着两名镖师进堂来。
几年不见,他身量又长了不少,身板随了武家男人,精瘦,走路毫无异样,想来腿真的全好了。
姑侄叙完家常,武涛问他几时离的儒州,武志老实回道:“上月有趟镖到天马镇,实在太想念姑母,我亲自押镖,打算办完事后与姑母一起过年。没想遇到大雪,路上走走停停,这两日才办完事,总算赶上。”
“从天马镇过来?”
“是,应提前给姑母来信说一声,只是大雪不停,想给姑母带信也不便。”
“多年未见,你在家里住几日再启程吧。”人既然来了,武涛吩咐下人去打扫院落,
“是。”武志垂首,掩住眼中神思。
将人安顿好后,河管事回来禀告武涛。
武涛问:“他打听牧云?”
“想往云公子院子那边去,应当是知道云公子回了镖局。”
“先不要让他们碰面,你尽快安排人去查一下,志儿什么时候到的云州城,可是像他说的那样。”
“是。”
牧云回到院中的时候,程媺已经吃完好一会儿了。
朱嬷嬷跟牧云说:“云公子,粥和药都吃了,随时可以开始拔罐。”
“那就开始吧。”
朱嬷嬷与程媺在内室炕上,牧云在外间,隔着棉帘子说话,牧云按照大夫吩咐的方法指导朱嬷嬷,一会儿朱嬷嬷将拔罐反应回告。
程媺趴在松软的垫褥上,里衣被褪至腰间。
朱嬷嬷先找了穴位,点火烧真空的手法利索,很快几个大穴上都拔上竹罐。
朱嬷嬷拔扯了一下,吸得很紧。
“程娘子,疼不疼?”
“还好。”是能忍受的程度。
朱嬷嬷将夹袄盖在她光洁裸露的后背。
程娘子趴着睡着了。
收拾好东西后,朱嬷嬷给她盖上被子,撩起棉帘子出去。
牧云觑着她的神色,朱嬷嬷示意走远些说话。
他们一齐出来,走到院子边上。
牧云问:“如何?”
“罐印黑紫,毒素拔出,程娘子睡着了,一会儿醒之后再喝一碗药。”
牧云放下心,“多谢朱嬷嬷。”
“顺手的事,老奴能帮上忙就好。云公子你大可放心,程娘子的病很快会好起来。”
“嗯。”
朱嬷嬷欲言又止,牧云问,“可还有其他事?不妨直言。”
“云公子,听说程娘子是个寡妇,还有双儿女?”
想到小六的来历,牧云愣了一下,别人都以为小六也是程媺所出,他不便拆穿,便点头说是。
“云公子认识程娘子时,她生了没?”
牧云摇头。
朱嬷嬷又问:“程娘子生产时,云公子可在附近?”
那是在从蒲阳城到赵家村的路上,遇到了一头虎。牧云又点头。
朱嬷嬷问:“请了接生婆?”
牧云摇头:“不在家中,当时在路上。”
“路上?”朱嬷嬷惊讶,随即又一副了然的神情,“就是说云公子你也没有亲见?”
这……这种事情他如何亲见?
“嬷嬷为何问起往事?”
朱嬷嬷琢磨了半天,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事……这种事情,也许是我眼拙。”
这老妇,竟然卖起关子,牧云不禁生恼,“难道阿嫂的病与生子有关?”
“公子息怒,”不待他发火,朱嬷嬷道:“方才奴婢伺候程娘子梳洗——觉得程娘子的身子不像怀孕生子过,想与公子验证一番。奴婢见过不少生产过的妇人,只要生过孩儿,哪个像程娘子这般。”
她的身子……像什么样?牧云心口发烧,压抑着不让自己去思索,怒道:“你见过几个妇人,竟敢如此揣度她!”
“是奴婢失言,公子恕罪!”
朱嬷嬷告退后,牧云看向内室,他从来没有对阿嫂产子一事有过怀疑,如今真认真计较起来——那日事发突然,她在他视线内消失不到一刻钟就产子,老虎的出现让他差点遗忘,小七当时肚脐眼呈黑色,若是刚断的脐带,怎么会呈现枯血色!再说,脐带是怎么断的?
他当时一打眼没看到她的肚子,后来她转过身去整理了一下,他又看到肚子的形状。
还有,她一口咬定自己没奶,余奶怎么说她也不肯试试喂奶……
牧云越想脸越热,如今看这些,全是疑点。
何管事将朱嬷嬷带到武涛跟前。
武涛陪黄年安坐在迎客厅,“固安堂的柳大夫来看过,开了药,教了外治之法,是这位朱嬷嬷在伺候,朱嬷嬷你过来,黄大人来探病,你将程娘子的情况说给大人知。”
朱嬷嬷见过礼,将柳大夫的诊断和自己方才拔罐的情况都说了,“程娘子刚喝了药睡下。”
武涛对黄年安道:“程娘子这是受风寒了,身子虚,没有及时施治,才拖成这样。黄大人你放心,柳大夫的医术高超,需要什么药材我们镖局义不容辞,再加上悉心照顾,过不了多久,程娘子就好起来了。”
“大当家古道热肠,黄某多谢。明日过后衙门休假,我再来一趟。”
“我送黄大人出去。”
武涛陪黄年安走出来,正巧碰到牧云要出门,武涛有心将牧云引荐给黄大人,只是他一点与官府打好交道的觉悟都没有,不仅不热气,还沉着一张脸,“黄大人来得挺快,只是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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