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凄厉的猫叫声爆炸般刺入耳膜。舒司鸢终于从梦靥中脱身,她惊坐起,心脏狂跳。
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手却已经伸出去一把挂断电话。
那些尖利的、小针似的声音一霎退去,房间内重又寂静下来。
舒司鸢用手机照明,按亮床头灯。
光亮驱散黑暗。舒司鸢目光凌厉,审视整个房间。
电话挂断后,室内只剩下她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芝麻全身的毛炸开,比平常膨胀了一倍,脊背高高弓起,耳朵向后平压在头顶,张嘴朝着电话哈气。
舒司鸢拔掉电话线,下床把它丢进柜子里。
米白色的柜门阻挡了芝麻的视线。起床的舒司鸢干脆去把大灯打开,站在门口和芝麻保持距离。她控制住视线,刻意不去看它,好让它自己冷静一下。
她摆弄了会手机,连上宾馆的网,发现莘曼发给她好几屏消息。
大意是她接到短信,指名要她和舒司鸢于今日下午前往皋台路228号,届时会有专人进行相关安全科普。
但是他们联系不上舒司鸢,便托她来告知。
舒司鸢没电话卡,她大蹭特蹭便利店的网,下载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常用软件——不过不能注册,也回不了消息,所以目前是莘曼单方面在某社交平台上私信轰炸她。
她想到莘曼提出要加她好友时,自己提出的奇怪要求,觉得莘曼真是一个性格无限包容的好人。
她倒是背下了莘曼和林组长的号码。舒司鸢目光转向柜子,认真思考,那个电话机可以拨号吗?
芝麻看不见红色电话机,毛毛顺从地贴回去,只是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椅子上,金黄的瞳孔放大,目不转睛盯着门口。
在它身后,窗户消失了。
舒司鸢拧了拧门把手,没拧动,她们被锁在里边了。
她复又环视起这个房间。
除了她和芝麻,房间里还有不知几位看不见的房客。
她尽力回忆起方才那番对话。
交谈发生在电话响起后,是其他房间的房客打给她房间中的房客吗?
一个声音想要摸她的猫,另一个声音说的是“试试”,是特定时候才能触碰到她们吗?例如睡梦中?
还有,她可以打电话吗?
说干就干,舒司鸢把猫装进包里,从柜子中取出电话机,验证自己的猜测。
她插回电话线,先是耐心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打进来,按下了自己原先的电话号码。
没打通。是个空号。
她换了林组长的。她怕这些透明的房客万一能顺着电话线出去,便不打算联系莘曼,省的害她无故遭殃。
电话这回显示不在服务区。
舒司鸢表情沉思,检索大脑,按下楼下宾馆老板的号码——幸好她拿钥匙的时候,旁边就贴着老板的短号。
如果她到了另一个空间,那么应该可以打通宾馆各个房间的电话。
“嘟……嘟……喂?干啥?”
话筒那头传来老板被香烟熏哑的嗓音和游戏激烈的音效。舒司鸢抱怨自己房间的门莫名其妙打不开了,让老板上来检查一下。
她报了隔壁的房间号,老板扔下一句“等着”,便挂断了电话。
不愧是费用五十一天的小宾馆,老板的办事效率感人。舒司鸢假装打扫卫生到处摸来摸去,摸到第三遍才把他盼来。
外面响起厚重又拖沓的脚步声,然后是隔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也没人啊?”老板纳闷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
她赶紧敲了敲门,高声道:“是这间。”
锁孔转了转,门开了。
“不好意思啊,我记错房间号了。”她镇定道。
发福的中年男人瞪了她一眼,趿拉着拖鞋走了。
她目送着这个双脚已变成淡影的人消失在转角,把门虚掩上。
210没住人。她回想着缺少的钥匙,一楼住了三个人暂且不管。她隔壁206、对面207,以及靠近楼梯的201和203,都住了人。
在这些房间中,有人也在睡觉,她们房中的透明人才能互相电联。
所以触碰到现实人类的条件是保持通话?
那么反过来……
舒司鸢赶紧晃晃头,止住脑海中危险的想法。再说,她也只记得老板的号码。
她把被子盖在电话机上,没多余去拔电话线——按照惊悚片定律,这玩意儿就算是烂了,也指定能响。
不到最后一步,她绝不想和透明人打照面。
饶是如此,舒司鸢还是在心里盘算着从老板那里拿到电话簿的方法。
她下楼遛了一圈,大门也不见了。老板仍旧躺倒在扶手椅上打游戏,丝毫没觉得不对。
“还有事吗,小姑娘?”老板冷不丁问道。
舒司鸢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这里能点外卖吗?”
手机屏幕上出现“游戏失败”的血红大字,老板才回答道:“可以。”
“我的手机被偷了,现在很饿,能麻烦您能帮我点吗?”舒司鸢是真的想看外卖员是怎么穿过墙进来的,说不定人家还能带她出去。
老板“啧”了一声,重开一局,边操控人物边拉开抽屉,取出一支手机丢在桌子上:“退房了再还。”
舒司鸢拿着手机回到208。
手机没设锁,壳子是淡雅的紫色,壁纸是主人随手拍的街景——她想起莘曼的话,这是老板姐姐的手机?
舒司鸢见惯了神神鬼鬼,倒是不怕遗物。她对着手机礼貌地说了句“借用”,解锁了它。
一条消息弹出来,是老板在聊天框里发起了转账。舒司鸢收完钱,打开外卖软件。
芝麻终于被放出来。舒司鸢很抱歉地通知它,猫近期都将告别从前顿顿有肉的美味猫饭,只能凑合吃点垫垫肚子。
芝麻懵懵地仰头看她,舒司鸢忍痛下单牛里脊。
她下楼去把钱还给老板,站在楼梯的拐角等待,注意楼下的动静。
二十分钟后,门出现了。
一身黑服、头戴黑色头盔的外送员推门而进,舒司鸢连跨几阶楼梯冲到他面前。
“给我吧。”她伸手。视线却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门外。街上灯火通明,行人与车辆在街道上流动。
宾馆外面的世界是正常的……
舒司鸢几乎是立马升起尝试出门的心思,没想到外送员略显虚假地对着购物袋“啊”了一声,很上道地说:“有个东西漏了,你跟我出来取一下吧。”
门没有阻拦她,舒司鸢丝滑出门。
外送员在箱子里翻翻找找,然后掏出一根白色的蜡烛和一盒火柴递给她。
蜡烛,火柴盒。
她立刻联想到了那场火灾。
他们两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鬼鬼祟祟地完成了交易。
她压低声音道:“蜡烛是用来对付透明人……”
话还未问完,外送员已经一拉护目镜,启动电瓶车扬长而去,徒留舒司鸢站在宾馆门口。
舒司鸢:“?”
既然给了她道具,能不能指点她两句再走啊。
指望别人是不可能的,还是得靠自己。所以舒司鸢回头确认了门还在,试探性地朝街外走去。
仅仅走出几步,她就被一道无形的透明屏障拦了下来,只好揣着蜡烛和火柴回去了。
宾馆一楼的尽头有一间小厨房,是老板自用的。舒司鸢又厚着脸皮磨了一番,老板拗不过她,放她进去了。
片刻后,她把水煮一切的猫饭装进吃完洗净的速食饭盒里,端着进了房间,蜡烛和火柴盒被她搁在桌子上。
芝麻开始吃饭,舒司鸢则开始神游。
如果能找其他房客问问情况就好了……
丢脸总比丢命好。舒司鸢从椅子上一骨碌站起来,几秒之内,她就想出了好几个借口。
然而她转动门把手——行吧,又锁上了。
锁门的规律到底是什么?
她一共遇到两次,次数太少,找不出共同点。
还是……
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她呼吸微顿。
——它们觉得这样做很好玩?
脑补的力量是无穷的,一时间她脑中闪过无数精彩的画面。舒司鸢松开紧攥在手里的门把手,离门远一些。
她朝那把椅子走去,手即将抓上椅背的瞬间,她猛地转身,如离弦之箭般蹿到门口,手腕一转——
门开了。
房间内的温度倏地下降许多,连带着白炽灯也昏暗不少,看来是她开门的举动惹怒了透明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单纯觉得被耍的缘故……
反正鬼不高兴,舒司鸢就高兴了。反着跟对方干,往往就是生路所在。
她推测透明人既无法出房间,也不能阻止门从外面被打开,便放心关上了门,冒昧地敲响对面207的门。
“送……你好,可以借一下蜡烛吗?”
她原先胡撰的是开业周年庆酬宾免费送餐活动,才说出一个字,却改了口。
“大哥,我房间停电了。老板说他在每间房里都备了蜡烛,碰巧我那儿也没有,他让我来问问别的房客。”
光头大叔穿着白色背心,觉得这段话很不对劲,但又找不出不合理的地方。
他搔搔脸,卤蛋形状的脸上写满困惑:“嘶,没见过呀。我给你找找吧大妹子。”
大叔背对着她,把储物柜一一打开——里面都是空的。
“麻烦您了。我再问问别人吧。”舒司鸢语气如常,目视这个半透明的大叔关上门。
她一个转身,就和住在206的房客对上眼神。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栗色的头发在脖子两侧梳成两个小团子。
她从门缝里小心地露出一半身体,像是一只在观测危险的兔子。
“蜡烛。”她声音极轻,举起手向舒司鸢展示手心的东西,“你要吗?”
蜡烛通体雪白,正是外送员给她的同款蜡烛。
芝麻炫牛里脊:日子怎么可能和谁过都一样(流泪猫猫头)
人,哪怕是苦日子咪也愿意跟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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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透明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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