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见没,今日林府派来买东西的人换了。”
“有什么稀奇的,说不定之前那人病了。”
“我看未必,搞不好是被打死了。”
“胡乱猜测什么,专心搬货。”
“啧,真没劲。你就不觉得近今日的单子有些奇怪?往年这个时候除了中秋节礼,林府还会买上许多寿宴所需的东西,今年却没有。”
“哎,你一说还真是,不过,说不定就是换了别家买。”
从二人的对话听来,林府以往确实是会同时购买节礼和寿礼,这样看来,采买守则并非是混淆视听的假规则,而是没来得及更新的老规则。
“肯定不是这种理由。”
“那是为什么?”
“定是林夫人生气了。”
“林夫人?”
“对啊,林老爷虽是一家之主,但近年来林府的产业一向是林夫人在打理,依我看,林夫人才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她对林老爷有气,故意不给他办生辰,林老爷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林夫人为何生气?林老爷确实是好色了些,但他自从几年前抢了,不,娶了第十八房妾室之后,倒也安分了不少。难不成林夫人是见那美妾诱得林老爷连府门都不出了,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
十八房妾室!荣千羽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林老爷对哪房妾室不是如此?林夫人若是吃醋,怎么可能一直忍到今年。”
“那你说是为何。”
“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前些日子,林府想给听风阁的花魁赎身,听风阁没同意。结果林府第二日便派出一队人马,直接将花魁给抢回了府。”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没人管管吗?”
“林府的事,谁敢管。”
“等等,听风阁?那不是男风馆吗!林老爷......这也太荒唐了,怪不得林夫人会生气,女人也就罢了,现在连男人也......”
“但我能理解林老爷。”
“?”
“你若是见过那花魁,也会理解林老爷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脸,兼具柔美与坚毅,病弱的身体又额外赋予了他一丝娇媚,让人只想一边轻抚他出尘绝艳的脸蛋,一边沉沦在他宽阔的胸怀里。”
“你离我远点。”
花魁,这两个字让荣千羽为之一振,在这片雾中之境,要问谁担得上花魁二字,只有可能是纪寻安。
所以,纪寻安在林府。
该死的林老爷,不要糟蹋我大师兄啊!荣千羽猛地站起身就往林府的方向跑去。
即将到达林府时,荣千羽不小心撞到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她停下来道了声歉,正要离开,那丫鬟却追上来扯住了她,“你把我刚买糕点都给撞坏了,光是道歉有什么用!”
“对不起,但我真的有急事!要不我陪你点钱吧?”
荣千羽从袋子里摸出一些铜板想要赔给人家,但那丫鬟却不依不饶地说道:“钱有什么用!这可是酥香居的点心,你知道我排了多久的队才买到吗?”
“那你要如何?”
“都怪你,少爷要骂死我了,说不定会以为是我自己粗心弄坏了糕点还想怪到别人头上!说,你到底是哪家的丫鬟,我定要少爷和你家主子好好说上一说。”
“我是林府的丫鬟,撞到你是我不对,但府里确实有急事。要不我改天去买了赔给你?”
听见“林府”二字,那丫鬟脸色一变,瞬间松开了手,“林......林府,那算了,算我倒霉。你快走吧,别误了事又怪到我头上。”
这次倒换成荣千羽拦住了对方,“你方才说是酥香居的点心,是什么点心?”
对方满脸疑惑,似乎不明白荣千羽为何要问这个,但她仍老实回答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些花生蟹粉酥、芝麻花生糕,还有核桃花生团子。”
“怎么全是花生?”
“酥香居本来就专做花生馅的点心,有何奇怪?”
荣千羽松开手,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匆匆跑远了。
回府之后,荣千羽反而冷静了下来,即便已经知道纪寻安被藏匿于此,可偌大一个林府,要找出他谈何容易。
西厢房的客舍她昨日才去打扫过,那里无人居住,可以直接排除。东厢房是少爷的房间,虽少爷不在附府中,但林老爷也不至于将强抢来的花魁安置在自己儿子的住处,也可以排除。那剩下的便是北正房和后院了。
可这个范围还是很大,且不说荣千羽不能随意进入北正房和后院,光是要在那里一间房一间房地窥探就足够引人怀疑了。恐怕只能等到宵禁时分,再想办法偷偷潜入。
“站在路中间做什么,快点让开,我还急着送饭呢。”
荣千羽身后响起一道清脆嗓音,她侧过身,一名提着食盒的丫鬟白了她一眼,越过她离开了。
食盒。
荣千羽盯着那食盒瞧了许久,府中主子的餐食都是由下人从厨房送至膳厅,因为菜色众多,每次都有一队人负责送菜。可这个丫鬟却孤身一人提着一个食盒,是主子要加菜,还是要偷偷给其他人送?
会是被强抢回府的花魁吗?
荣千羽眉头一皱,悄悄跟了上去。
她跟着丫鬟走进了花园,这丫鬟似乎有意避开大路,一直绕着花园的边缘走。经过假山时,那丫鬟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突然放下食盒,钻入了假山中。
荣千羽悄咪咪地靠近假山,听见里头传来调笑声。
“我想死你了。”
是张总管的声音,荣千羽不久前才从他那支取了采买的定金银子。
“我可不想你。”
这是方才那名丫鬟清脆的声音。
“你不想我?是不是给那人送了几次饭,就瞧不上我了?嗯?”
“呀,你做什么!”
假山里逐渐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你不去给他送饭,不打紧吗?”
“不打紧.......反正......反正他也不会吃......”
“若是夫人知道了,定要罚你。我是府里头的管家,我该替夫人好好罚罚你。谁,谁在外面!”
管家从假山的孔洞中看见一双眼睛,当即吓得一哆嗦,胡乱整理好衣服从假山里钻了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荣千羽明知故问道。
张管家面露惊讶,“千儿?你不是出府采买去了?”
“早买完了。”
“你都瞧见什么了?”
“瞧见你们在私通?”
张管家怒道:“什么私通!夫人本就有意将萍儿许给我!”
“原来她叫萍儿,”荣千羽摩挲着下巴,“可你们还未成亲就如此这般......”
“你这死丫头......”张管家正不知该如何堵住荣千羽的嘴,瞧见地上的食盒,他突然心生一计。
“萍儿身体有些不适,你帮她把这食盒送去后院。”
“我为何要帮?”
张管家劝说道:“采买的活既轻松又能捞着油水,府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你也不想再回去当又苦又累的粗使丫鬟吧?”
“威胁我?明明是我发现了你们的把柄吧?”荣千羽反问道。
张管家神色不变,“我与萍儿都是府里的老人,今日之事除你之外再无旁人瞧见,就是告到夫人那,你猜夫人是会信你还是信我们?你把今天看到的事情烂在心里,好好干活,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但你若有别的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荣千羽瘪瘪嘴,“行,我送就是了。送到哪?你说后院,后院那么大,我要送到哪一间?”
“西边最大的那间。”
荣千羽走远后,萍儿心有余悸的声音从假山里传了出来:“她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吧?而且你怎么让她去送饭,若是夫人知道了......”
“没关系,”张管家又钻回假山里,“待会你就去找夫人告状,说她把你的食盒抢走,把里头的饭菜都给偷吃了,怠慢了客人。等夫人把她发卖了,我再提你表弟做采买,如何?”
“那我现在就去找夫人!”
“急什么,有的是时间,咱们先办正事。”
“讨厌......”
此时后院大部分下人正在膳厅伺候林夫人用膳,荣千羽提着食盒,没有受到任何盘问,便轻松地进了后院。她找到西侧最大的那间房,轻轻扣了扣房门。
无人应答,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端回去罢,我说过我不会吃。”
荣千羽关上房门,继续朝里走。纱帘之后,有人正倚于榻上,柔顺的长发松松的挽在身后,一如荣千羽初见他时的样子。
“不是让你端回去,怎还往里走?”熟悉的冷淡音色。
荣千羽看着那背影轻轻喊道:“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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