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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itre VI

杨究的祖父祖母留下来挺多东西,堆在房子里的杂物间,还有部分在祖父母的房间里,自从两位老人家接连离世后就盖上了一层白布,再没有打开过。

房间里,杨究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祖母喜欢的檀木躺椅有很好的祛瘀散结,杨究同样喜欢。

旁边的小桌子放着一封信件和一对青色苹果。她伸出手拿起一个,小刀慢慢的在青色果皮下移动,一层一层的被削去,一条细长的果皮垂落在空气之中。

青苹果比不得红苹果受人欢迎,青苹果大部分品尝起来有些青涩,有个形容的话,像是懵懂时候初次品尝到动心却又不敢为之的青涩一般。

看着手中还沾着水雾的青苹果,杨究陷入眸子暗下来,若是吃起来正是酸涩,那以后的酸涩便就不用再吃了吧。

那封信是上次图书馆书籍里面夹着的,现在正好有时间看。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内容吧,一个关于暗恋的故事吧。

夜晚放学之时,杨究正坐在教室看书,月亮光线照进不是很亮的教室,因为教室有一盏灯坏了还没有维修。

整个天空更像是黯黑的墨汁一般。东南方飘来来了阵阵灰色的云,似乎预示着不久的将来就会下起瓢泼大雨。

杨究比较喜欢这种夜晚,既不下雨又不炎热,还有月亮。就像是现在这样。

她出神的望着窗外,秋风透过栏杆的间隙吹进教室,抚动墨绿色的窗帘。过了一会儿邹平跑进教室,喘着气看向杨究,似乎带着一些戏弄感,眼神中是兴奋的劲:“杨究,有人找你,在校门口。”

说完邹平靠着门口,吊儿郎当的笑笑,压着自己心中的兴奋。

听到这话,杨究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目光并不友善的望着他,她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人?男的女的。”

邹平转转眼珠子看向别处,向着杨究走过来,慌忙的解释:“不知道啊,就说认识你,要找你快去吧。”他催着杨究前去。

杨究心中知道这肯定是一趟浑水,但并未拒绝反而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盯着邹平看了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开。

杨究无聊的加快了步子,却没曾想二三楼拐角交接处撞上了人,一股疼痛传来,她撞到自己的鼻梁骨和那人的肋骨了。

陈研下意识的张开了手臂护着她,怕她摔下去,等她站平稳,他才放下手。

“不好意思,抱歉啊。”杨究一边摸着鼻子看向那人一边道歉。撞到的人是陈研。

他看着装进自己怀里的杨究,他目光清澈而稚嫩,看着她已经饱经风霜而又疲惫的双眼,好似两个极端。两人目光交汇在彼此的眼眸之中,深深击中对方的心灵。

陈研常锻炼,身体比较健壮,这点小撞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看着她只是莫名的升起一些无措,看着她红起来的鼻尖,还有缓缓留下鲜红色血液。

“你……你没事吧。”陈研担心的开口,又怕惹怒她。

“没事,倒是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杨究平静的说,捏着鼻子开口。

“不好意思。”陈研说,他的确很不好意思。

杨究不想过多纠缠:“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我还有事,再见。”说着,迅速转身下楼。

陈研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还以为她也不愿意和自己玩,皱着眉,最后也转身离开了,心中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丝涟漪,虽说微小至极。

杨究没在意径直往下走,随意擦了擦鼻血,擦到至少看不出来流过的模样才停止,好在十几秒后便没再流淌。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自己的心脏已经开始急促跳动,呼吸也加快了许多胸腔的神经也有些麻麻地,似乎还能感受到贴近胸膛时候的温度。

她来到校门口,这一处因为没有装路灯而昏暗至极,只有一盏破旧的电灯在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杨究谨慎的打量着周围,藏在口袋里的小刀也握紧了不少,她随身携带小刀就是为了应付一下突发情况。

地面上树影婆娑,月也变得光凄凉,斜照着让影子撕裂班铺在地上,夜黑风高也,让人生彻骨的惧怕。

保安亭的大爷早就回宿舍去跟其他大爷下象棋去了,现在这儿只剩下一些动物、昆虫的叫声,似乎图一片寂静之地。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她此刻的心绪,不论是什么,哪怕一丁点的虫鸣都足以让她怀疑。杨究眼珠子环顾四周,见没人便要转身离去,虽然怕的现在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腔。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间,身后传来女人的凄厉的尖锐的叫喊声,还有三四只杂乱的猫叫。

杨究顿时心头一颤,怕是遇见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她听林越楠说这地方不远处的教堂之前是个乱葬岗,没建起教堂之前是乱葬岗,专埋那些横走的。这种念头在心中慢慢扩大,冷汗渐渐冒了出来。越想越怕,索性闭上眼,手中开始摆弄起一些手势,嘴中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在这儿干嘛?”

杨究回头,是闵玉坤:

“你来干嘛?”

闵玉坤没有急着回答,只是不紧不慢的去柜子找东西,开口:“我下来拿点东西,我兄弟给我送东西了。”拿下一个袋子装着的是食物。

住宿生总有家长或者朋友送点东西过来,平常就放在门卫处的架子上。

“噢。”

这时候两人才回过神,听着女人的惨叫。

人一旦多起来也就有了底气,不怕了。

“谁这么无聊搞恶作剧?”闵玉坤就转动脑袋听着声音的来处,他耳朵很灵敏很快便锁定位置,炯炯的眼神盯着哪一出发出的星点亮光。

还没等杨究问清楚,闵玉坤便抬起大步走过去,没有丝毫犹豫,躲在角落的黑影见眼下情况不妙作势准备要逃,刚利落一转身便被踹上一脚。

手中的录音机也摔在地上摔到了开关键,女人的惨叫就此停止。

待那人转过头,看到的是手拿这棍子的杨究和手里握着半块砖头蹲在他面前的闵玉坤,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明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悠悠暗光,显得恐怖至极。

“你,你们想干嘛?!”那人爬到了光亮处又被闵玉坤硬生生拽回来:“干嘛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光亮处时杨究看清楚了他的面貌:“你不是那个五班的时佳贵吗?”杨究丢掉了手里的棍子,闵玉坤见状也扔下了砖头,站在杨究身边,保镖似的。

见状,他也不装了,两腿一摊:“好吧,哥,也是被认出来了。”时佳贵说,挪到墙边靠着,右手摸着刚才被踢的地方。

“兄弟你这一脚真疼啊。”时佳贵看着陈研。

“你这叫活该,为什么要吓她?如实招来。”闵玉坤说阴沉沉盯着他。

“有人给我钱,我就是拿钱办事而已。”时佳贵说,还拿出了五块钱。

“五块,你也是出绝了。”闵玉坤说,伸出手拉他起来,在两人的善良询问下,时佳贵道出了事实。

得知真相的两人都沉默。

时佳贵被善良询问过后开始求饶:我就知道这么多。我先走了。”一溜烟跑了。

两人站在黑暗之中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我送你回宿舍。”闵玉坤说。

“我走几步就到了。”杨究说。

“那我送到不远处。”闵玉坤说。

杨究没有拒绝,闵玉坤这人就这样。

楼下杨究看着闵玉坤:“你回去吧,待会儿要是查岗你不在就不好了。”她还是有点担心他们宿舍被扣分。

闵玉坤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几步后又回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才离开。

杨究回到宿舍后,虞欢还没睡,已经敲响晚睡铃几分钟了。虞欢敷着面膜看向脸色有点苍白的杨究:“你怎么啦?这么苍白。”

杨究有些疲惫,□□上的也是精神上的只简单的回了一句:“累的。”洗漱完立马上床睡觉。

第二天,高一班就得到一个十分悲伤的消息:他们班要换班主任,因为之前的班主任病倒了而且要换成那个李自民,号称灭绝师公。

“不是吧,那个老头怎么能来我们班当班主任,家里不住海边都要管的。”

“恶毒老头日记呵呵。”

班上同学都苦不堪言,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听闻李自民出了名的严格毒舌。

“哎呀,我真是服了,怎么换了班主任呀。”雨馨说,翘起兰花指,粗短的眉毛皱在一起。

“哎呀,没事啦,雨馨,总会好的,听说李主任还行啦。”明清安慰道。

“那个表子怎么还不来,真想知道她知道换班主任会怎么样,看她还仗不仗着班主任的威风打压我们。”雨馨说。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个表子总是拿“班主任叫的,不服你找他去。”来压他们。

“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真不知道她受了吓还能不能正常。”明清说。贱笑。

虞欢先从前门走了进来,随后才是杨究,两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刚坐回座位,梁胜昇就过来搭话,转动着智慧的眼珠子:“有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

“说。”杨究不想和他啰嗦。

“那个李主任要当我们班班主任!”

“那个李自民?”杨究有些震惊,表面上还是镇静。

梁胜昇点点头,眼神十分坚定。

这不还没等到李自民的课,他便上来立威了。

全班安静的死寂,大眼小眼都望着他。李自民站在讲台上,一身老年休闲秋装,抬着眼睛眼睛看着这群人,还在吵吵嚷嚷。拿起放在手边的保温杯用力砸了砸杯底:“嚷嚷什么嚷嚷?”

“咳咳,我是你们新的班主任。今后这个班不论是什么事情都要经过我同意,没有我的允许,全部都不允许做。”

大家全部噤声。

“班长副班长是哪两个?”李自民说。

梁远祯和杨究站了起来,李自民第一眼就看到了杨究,上下扫量便也没说什么,又转向大家:“我带的班不允许出现手机,MP3、MP4、镜子,梳子,还有那些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现在你们给我检查男生和女生那这些全部收上来!”说着还亲自下去书包抽屉都收一遍,不用说这一趟是李自民满载而归。

搜到陈研,他不情不愿的山起来配合他收身,因为之前的缘故,李自民对他搜的特别仔细,不一会儿就在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你看看,放肆到这种模样!”

陈研想拿回去客客气气的开口:“还给我。”

“你带违规品来学校,照例没收。”李自民说。

“还给我。”陈研皱着眉,要去抢,李自民一个“不小心出窗外,这可是三楼,摔下去肯定坏了的。

就这么一个举动陈研被李自民惹起了怒火,觉得自己的权利被侮辱。抓着他的领子,李自民有些慌乱,但也没怕继续拿着教导主任的身份施压:“不敢碰我一下试试!”他也怕,但又想立威“头顶上可有这监控呢!”。

陈研从不忍着怒火,直接对着他的脸颊来了一拳,恶狠狠推了一把便转身离开,要去干嘛谁也不知道,反正他和李自民的梁子是结下了。

收完所有东西,李自成站下讲台上:“你们班就是太缺教养了,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们。班长副班长下课拿到我办公室下面去。”

袋子很大,分两批放在两人那儿,具体有多少李自民是不知道的。

所有人都不满却又不敢说些什么,许多人还瞪着眼望他,说着坏话。

“叫什么叫。”

教室里也安静了许多。一下课,有几个就跑去李自成曾当过班主任的班问还会不会还。

“还?他那么抠,早踏马卖废品去了,之前我的小说就被他收走了,还有净恩的手机,到现在都没还。”

班里都陷入绝望。

下课,梁远祯和杨究拿着一大袋东西,杨究自然是要为自己、和朋友某点利,在楼梯间把朋友的东西拿了出来,就是两三个个小MP3。还有几个人的苹果机,零几年的时候,这还是少见到的。他们虽不服气,却还是被李自民强硬收走,不然就要告家长。

“你帮我找找翰林的那个手机。”梁远祯说。他看到李自民放在了杨究的袋子里。

“在这儿。给你。”杨究拿了出来递给他,一个黑色的按键手机。

梁远祯看着自己兄弟的东西摇头叹气:“往后日子不好过了。”

“走吧,下去了,免得又生气骂起我们来。”杨究说。

杨究往下走还有些心不合神,想着陈研被扔下去的手机。刚送完东西出来就碰见了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陈研,周边的风都被他带动,他应该是没找到那个手机,气呼呼的表情,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陈研就跑进教导主任办公室对着李自民脸上就是哐哐几拳。李自民牙齿掉了一颗。一直到尽兴了才离开。

跑出办公室门时候他还带着兴奋的神情与杨究对上,他没想过杨究会下来,一时间有些呆愣,立马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几秒后便跑走了。

一直到中午放学陈研都没来,看着空捞捞的座位,杨究心里也有些空。

放学她往这手机被扔下去的那个窗户找,想看看手机还在不在,找了半天没找到。

“应该被他拿走了吧,但昨天没看见他手里有东西呀。”她想着,抬头看看。

这边其实是一条小道,本来是草坪,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种有很多树,都是树叶繁茂且久生不掉的。现在秋天,还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还没掉光。

只一瞬间,一道刺眼的反光射进她眼球之中。她蹲下身寻找一根高些的落枝,向上对着光亮处一顶,那东西掉落下来,稳稳的落在她手中。虽然她不确定是不是他的。

按下右边的开关键,还能开机,就是屏幕有点裂痕其他没什么大碍。

杨究看着这个小手机放进口袋里,先去了食堂。吃完饭才想着出来找他。

她去了附近的那个汽车维修店,因为是上学时期,工作日人也都在上班,除了一些闲暇的人,整条街上几乎没什么烟火。

几个穿着黑色衣服横七竖八躺在躺椅上的青年看着杨究走过来,眼中都升起疑惑。

杨究走到里面,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和汽油味,还有几个脸颊黑黑的小伙子:“陈研在这吗?”她在他们看来,洁白纯净的不行。

一个长头发的男生走过来,拿下了Yan:“他应该在废楼楼顶,你找他有事情吗?”

“我有事情找他。”杨究说。她并不是很喜欢被这样围着看,他们并不是那种不好的凝视,只是人太多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废楼,他不在这里。”有个三七分的小伙子招呼她,“要的话你只能去找了。”

“废楼在哪儿?”杨究问了一嘴。

长发男走下楼,对着站在大厅中央的杨究开口:“在郊区,离这儿也不远。”

杨究背着书包走向郊区,这边其实就是荒而已,位置接近首府,但很荒凉。杨究也听过这边的故事,说是施工队害死了人跑了剩下一栋楼。这时候有点阴测测的。

走上那栋未完工的楼层,杨究内心有些害怕,镇这心往上。

陈研给在生闷气,旁边放着一点酒和小吃,正吃的起劲呢。

杨究看到他顿时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扬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笑容随后有是往常的神情。陈研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抓起手边的空酒瓶扔过去,稳稳的落在杨究旁边位置,吓了她一跳。

“谁?”他开口,一股寒气。

“来还个东西。”杨究平静开口。

陈研坐在楼顶边缘,微微转头余光望着她,看有些惊讶,等正式转过头又恢复到不好惹的脸庞:“还什么?”

杨究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是你的手机吧?”递给他。

他接过手机,试了试有没有哪里坏了,不自然的开口:“噢。是我的。”

“李自民脾气不太好,下次躲着点他,我先回去了。”杨究站起身。

陈研闻言赶忙站起身,“我才不躲就是要打他。”看着她的眼睛:“改天,改天约个时间,我……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干嘛?”杨究说。

“算,还你人情吧。”陈研说,带着点社会气息。

“行。”杨究道,“约个时间,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陈研说。

“全天都有。”她笑笑。

“周周,周六见。”

“我先回去了,再见。”杨究向他摆手说再见。他也回以如此。

之后,陈研回到店里,几个小伙子都露出一样的神情,围在陈研身旁,看着这几个脸上身上蹭着机油的小黑人,陈研扫视几下:“干嘛干嘛?”

“你小子可以,交的个这么好的朋友。”寸头说。

“是咯,她一看就优秀,想必在高中成绩挺好的是不是?”金毛说。

“当然,你知道她怎么进来的吗?以整个市第一。”陈研说,他有些自豪。虽然不是自己。

老板走了出来,刚睡完午觉,喝了口水:“几个讨论什么呢,叽叽喳喳的。”

“三叔,没什么,就是一些高中的事情而已。”

三叔是这家汽修店的老板,听他们又在讨论这个:“天天讨论也不见考个进去。”

“没有钱嘛。上得学赚不得钱,赚得钱又不好上学。”寸头说。

长发男到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门口石阶上喝饮料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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