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棠正低头抄写笔记，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轻柔的问候：“唐棠，你也在这里呀。”
她抬头，看见司语柠站在桌旁，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清澈，看起来温和又无害。“嗯，”唐棠礼貌地点点头，“你也来借书？”
“是啊，找本物理辅导书。”司语柠的目光越过唐棠，落在斜对面靠窗的位置——顾瑾深正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外文原著，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愈**廓分明。她的嘴角弯度更柔和了些，轻声说：“没想到顾瑾深也在，他真的很爱学习呢。”
话音刚落，顾瑾深像是察觉到什么，抬眼望过来。视线扫过司语柠时，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落到唐棠身上时，却停顿了两秒，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随即又低下头去看书。
司语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她走到顾瑾深对面的空位旁，轻声问：“这里有人吗？”
顾瑾深头也没抬：“有人。”
简单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司语柠的手指轻轻攥了攥书包带，还是维持着微笑：“那我去那边了。”转身时，她的目光在唐棠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安静地走向了另一边的空位。
唐棠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细微的酸涩。她不是迟钝的人，司语柠看向顾瑾深的眼神里，那种毫不掩饰的倾慕，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让她平静的心湖漾起了圈圈涟漪。
“装模作样。”旁边忽然传来浒瑶压低的声音。她刚从外面打水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此刻正拧着瓶盖，眉梢眼角都带着不屑，“找物理辅导书？我刚看见她从言情小说区过来的。”
唐棠拉了拉浒瑶的袖子，示意她小声点，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有浒瑶在身边，那些莫名的不安好像被冲淡了些。
这不是司语柠第一次“偶遇”顾瑾深。
篮球赛场上，顾瑾深刚下场，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司语柠就拿着包装精致的纸巾和水走过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顾瑾深，擦擦汗吧。”
顾瑾深接过队友递来的毛巾擦着脸，对她摇了摇头：“不用，谢谢。”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司语柠也不尴尬，把水放在场边的台阶上，笑着说：“那我放这儿了，你渴了再喝。”说完，目光追随着重新上场的顾瑾深，久久没有移开。
唐棠坐在观众席上，手里捏着顾瑾深常喝的那个牌子的矿泉水，看着那瓶被孤零零放在台阶上的进口饮料，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浒瑶在旁边“啧”了一声：“人家不稀罕，白费力气。”说着，从唐棠手里拿过矿泉水，等顾瑾深再次下场时，扯开嗓子喊：“顾瑾深！水！”
顾瑾深闻声看过来，看到浒瑶手里的水，又看向她身边的唐棠，眼神亮了亮，大步走过来接过去，拧开瓶盖就喝了大半。唐棠看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脸颊悄悄热了。
司语柠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端着温柔笑容的脸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但很快又被掩饰过去。
还有一次周末的集体自习，司语柠特意坐在了顾瑾深旁边的空位上。她写字的姿势很优雅，握笔的手指纤细白皙，时不时侧过头，轻声问顾瑾深问题：“这道数学题，我有点没看懂……”
顾瑾深会言简意赅地讲两句，但眼神始终落在自己的书本上，没有多余的交流。讲完后，他会礼貌地加一句：“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继续看书了。”那疏离的态度，像一道无形的墙，清晰地划清了界限。
唐棠坐在斜对面，看着司语柠一次次试图靠近，又一次次被顾瑾深不动声色地推开，心里的不安渐渐被一种笃定取代。顾瑾深的态度，就像给她吃了定心丸——他的世界里，似乎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自习结束后，一群人结伴走出校门。司语柠走在顾瑾深身侧，还在说着什么，顾瑾深偶尔“嗯”一声，脚步却下意识地放慢，等后面的唐棠和浒瑶跟上来。
走到岔路口，司语柠笑着道别：“那我先走了，顾瑾深，唐棠，再见。”
“再见。”唐棠回应。
顾瑾深只是点了点头。
等司语柠走远，浒瑶才撇撇嘴：“跟个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
秦梦州走在浒瑶旁边，闻言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别这么说，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落在浒瑶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的脸颊上，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顾堂之凑过来，拍了拍顾瑾深的胳膊：“哥，司语柠对你挺上心啊。”
顾瑾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在走到唐棠身边时，放慢了脚步，低声问她：“刚才那道物理题，懂了吗？没懂的话，我回去再给你讲。”
唐棠心里一暖，摇了摇头：“懂了，你讲得很清楚。”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再次拉得很长，几乎要交叠在一起。顾瑾深看着她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发梢，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司语柠的坚持，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确实激起了涟漪，但并未改变水流的方向。至少在那时的唐棠看来，顾瑾深的态度始终明确而坚定，像一棵扎根在原地的树，无论旁边有多少花花草草试图攀附，他的影子，始终只落在她的脚边。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有些暗流，藏在水面之下，积蓄着足以改变河道的力量。而青春的美好里，总免不了掺杂着这些若有似无的试探与较量，让那段本该纯粹的时光，悄悄蒙上了一层微不可察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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