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靳能感受到蒲星离的胳膊在一点一点收紧，大概是他也在担心自己回去后的处境。为了给他安慰，尤靳还贴心地顺顺他的头发。
意识到时间有些久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期间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看对方。
“谢谢，”蒲星离说，“感觉好多了。”
“压力别太大，”尤靳给他出主意，“实在不行你搬出去住得了。”
“不太行，我舍不得我的房间，”蒲星离叹气，“等把巫师抓回去后，我就跟他们说我不想继承我父亲的位子，这样我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也行。”
阿菟一蹦一跳地关上最后一间办公室，兴冲冲地朝他们跑过来。
“阿离！尤靳！我们去下一层吧！”
“好。”
正好他们身后就是电梯，尤靳先一步摁了向上的按钮。
“阿离！”阿菟突然大叫。
“怎么了？”
阿菟死死盯着墙上的一副画，动都不敢动。
蒲星离和尤靳跑到他旁边，才听见他开口：“……这副画上的人，睁眼了。”
“操。”尤靳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这是什么鬼故事的开头。
虽说尤靳本身就是死神，但冷不丁听到阿菟说这句，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睁眼？”蒲星离问，“你确定？”
阿菟咽了口口水：“我确定，这副画我印象深刻，刚刚来的时候他是闭着眼的。”
尤靳做好心理准备，慢慢把视线转移到那幅画上。
画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袍，双手捧着一个十字架。他原本应该正在虔诚地祈祷，但此刻两只眼睛微微睁开，无神地看着地面，绝望又无奈。
仔细看还能看到眼睛里的红血丝。
尤靳不敢再细看下去。
“阿离，”阿菟尴尬道，“我有点不敢去碰它。”
蒲星离耸耸肩，讨好般搓搓尤靳的肩膀：“要不——您去把那幅画拿下来？”
“什么！”尤靳打了个寒颤，“你怎么不去，那明明……”
“上面有十字架。”
听听，这是多正常的要求。
尤靳在心里小声骂了一句，慢慢挪到前面。
不会碰到那幅画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吧？又或者是有人潜伏在画后面正等着他上钩。
没那么……阴险吧？
做完半分钟的思想斗争后，尤靳视死如归地拿下那幅画。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后面也没有期待的暗道。
相框沉甸甸的还挺有分量。
“阿菟你确定没记错吧？”
阿菟被他说得没自信了，他挠头道：“应该。”
尤靳确定这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后，开始放心大胆地看着人物的眼睛。
这画画得非常细致，连眼尾的细小皱纹都被画上去，还有那红血丝也……
突然！
画上的人眼睛猛然睁开，几乎是寻常的两倍大，具有目的性的瞪着尤靳。
“我靠！”
尤靳把画扔出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到蒲星离的怀里。
蒲星离把他抱住，与画保持安全距离。
“什么鬼东西！”尤靳皱眉。
蒲星离看着那幅画，说道：“有人进去了。”
尤靳没反应过来：“什么？谁？”
下一秒，从人物眼睛中散发出黑雾，很快将整幅画包裹。
不知道那黑雾是什么来头，三个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黑雾聚集在一起，越来越多。
形成一个人形。
那人正背对着他们，同画里的人一样穿着黑袍。
“宁云赫！”尤靳大喊。
宁云赫往前扯了扯帽子，也没说话，直接冲着电梯那个方向去。
“不好。”蒲星离率先跟上去。
尤靳边跑边不忘拿起对讲机汇报。
“迪伦组长！宁云赫在七楼出现了！”
一阵电流声后，对讲机传来迪伦的回复：“收到，我们马上来支援。”
宁云赫移动速度很快，不知道是不是有某种药水的加持。蒲星离和他的距离逐渐变大，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进电梯。
他似乎也知道他们追不上他，甚至到关门的那一刻都不转身。
“操，真服了，”尤靳又拿出对讲机，“组长，宁云赫现在在八号电梯里头，但是我没看清他具体按了哪个楼层。”
“好，那我们就在各自的区域等着，电梯一旦停下就把他活捉！”
“好的！”
“我们直接追上去吧，”蒲星离提议，“反正上面也有人管着，我们两个相对自由些。”
尤靳觉得可行。
“阿菟，你就留在这儿，电梯停下后你马上告诉我停在第几层。”
“好，”阿菟点头，“阿离，尤靳，你们也要当心点。”
“放心吧。”
尤靳看了眼电梯现在的位置，在十楼。此时再跑楼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从窗外飞上去。
两人手一撑就翻过窗台，直接往上追。
尤靳想着，如果他是宁云赫的话，那么他大概率会直接去统计部底下两层的第四十三层。
八号电梯不能直达顶楼，必须要有统计部同事的门禁卡才可以。
但他们的速度能超过电梯吗？
事实证明，完全不可能。
蒲星离听见脑海中，阿菟在叫他：“阿离！电梯停在四十三层！”
蒲星离回头跟尤靳说：“在四十三层！”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他马上告诉迪伦，“组长！电梯在四十三层了！”
“嗯，我也看见了，”迪伦那边同样传来风阵阵呼啸声，“我们正在赶过去。”
尤靳把对讲机重新别回腰上。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他已经做足充分准备，跳窗进去后，远远看到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宁云赫早就没了踪迹。
“靠，还是晚了一步。”尤靳说。
蒲星离吸了一口气，说：“很遗憾，空气里半点他的味道都没有。”
“那么。”
尤靳看了看四周，这层的面积相比下面几层要小很多。就连装饰物也没有，办公室也很少，完全就像刚造完的样子。
“那么什么？”蒲星离问。
“他会不会又附身在什么东西身上了？”
蒲星离摇头道：“应该不会，不然不可能一点点味道我都闻不出来。”
阿菟“嗖”地一下从窗外窜进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这里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
尤靳赞同：“我也觉得。”
阿菟突然竖起耳朵，谨慎道：“有人来了。”
“谁？是宁云赫？”
阿菟聚精会神听了会儿，松口气：“应该是组长，我听到他咳嗽声了。”
与此同时，迪伦的声音也凑巧响起。
“怎么样？他人呢？”
尤靳摇摇头，说：“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被他逃了。”
“可恶啊，”迪伦说，“等我抓到他有他好看的。所以，现在是又不见了？”
尤靳点头：“是的，跟耍我们玩儿似的。”
“刚刚，巫师是直接来攻击你们了吗？”迪伦问。
“没，是他躲在画里被阿菟发现了，我把画拿下来的时候他就跑走了，”尤靳又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该那么早按电梯了。”
“至少他还在指挥中心。”蒲星离说。
迪伦长叹一声：“我们跟无头苍蝇一样，他倒好，指不定现在躲在哪儿看我们笑话呢。”
他们扫了一圈环境。
巫师有寿命限制，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他会从窗户逃走。电梯也没有启动，楼梯间也有死神看守。
宁云赫现在应该还在这层楼。
只不过他要是附在某个东西身上，没了画还能去哪儿。
“蒲星离，我记得你鼻子很好使是吧？”迪伦问。
“很好，但我刚才就闻过了，这儿没有属于他的味道。”蒲星离说。
阿菟举手补充：“我也没听见有他的声音！”
迪伦按着眉心，嘀咕：“是不是该多找点救兵来。”
两人的对讲机闪着绿光，这是有人按下通话键的标识。
“组长！”跟迪伦搜索的死神大喊，“那巫师、那巫师在四十层！”
怎么会！
尤靳和蒲星离回头看了眼电梯，明明显示的还在这层。
宁云赫怎么突然出现在楼下。
难道他会瞬移？
但现在顾不得多思考，四人立马赶到四十层。
死神紧攥着对讲机，看到他们就飞奔过来。
“巫师呢？”
死神不敢相信：“消失了。”
“又消失了？”四人同时说。
死神点头，把刚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刚刚我就站在电梯门口，我怕那巫师会趁你们不注意再下来。但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背对着我，很突然！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然后呢？你就去追他了？”迪伦双手抱着胸。
“是的，但是他移动速度很快，只是一个拐角，他就消失了。”
奇怪，哪哪都奇怪。
宁云赫要是真有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能力，大可直接逃出冥界回巫师族，而不是在这儿陪他们玩抓人的无聊的游戏。
蒲星离皱着眉，又询问：“你看到的是怎么样的巫师，是不是穿着黑袍？”
死神点头，却也觉得奇怪：“这次他遮得非常严实，连帽子都带着，好像怕我们看清他的面孔一样。”
尤靳猛地看向蒲星离。
“那就对了，”蒲星离说，“那就是怕我们看清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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