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臂伸向萧溪陵，顶端的尖刺倏地扎入银白皮毛中，但大猫一声不吭，只是尾巴瞬间炸了毛。研究员原是第一批次的战士，现在操纵起这些仪器也得心应手，指尖迅速敲下，双眼紧盯屏幕上蹦出的数据和提示，而手指无需眼睛的指挥就能准确敲击所需的按键。
钟细长的分针转过一圈，实验室内的机械臂也离开雪豹的身体，另一个机械臂自上方移来向伤口喷洒愈合喷剂。束缚带“咔哒”一声自动解开，萧溪陵趴在原处等那冰冰凉凉的感觉消失爬起来抖抖毛跳下手术台，走到作战服边，以人类的姿态穿好衣服。
他拍拍衣角，抬头看向操作室，才发现原本透明的玻璃墙不知何时变为黑色，死死挡住双方的视线。一侧雪眉微微上扬，唤一声“拾壹”，才见玻璃恢复原状。
“咳……你继续。”拾壹悬在开启遮挡模式的那个按键上的手指默默蜷回掌心，轻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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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研究员的眼神似乎有些无语。他打开新界面，凑到话筒边：“你叫萧溪陵对吧？转身面朝墙，对，接下来会有一只系统随机生成的模拟怪物从墙里走出来，你用匕首解决它。”
“好。”银发的男人音色清冽，但声音有些沙哑干涩，似乎有段时间没用自己的声带讲话。他抽出绑在腿边的短匕，观察几秒后按下刀柄的隐藏按钮，漆黑刀刃瞬间变为荧蓝光刃。
“那就开始喽。准备好，三、二、一。”
金属墙壁上晕开一团墨渍，浑身漆黑、身披甲壳的古怪生物缓缓踏出，复眼迅速锁定站在面前的生物，挥舞着镰刀般的双臂冲过去。
湖蓝兽瞳微微眯起，萧溪陵不闪不避，一刀斩下那两把直冲面门的镰刀，趁怪物吃痛后退时换手，横劈脖颈处的壳，碰撞的瞬间响起金石相击之声。
那怪物张大上下颌，触角激烈地挥舞，喉中发出“嘶嘶”的尖啸，受到攻击的壳竟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他拧眉后撤，周旋时定睛观察甲壳薄弱之处，找到一处缝隙，随后挡开一记冲撞跃上墙壁，以泰山压顶之势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刺入那里，蹬墙一转便撬开那处硬壳，刀刃顺势向下将那裸露在外的一刀两半。
怪物惨叫着消散为数据粒子，萧溪陵收起匕首，野性未泯的竖瞳转向研究员：“这样可以吗？”
“啊、可以了可以了。”那人记录好观测数据，关闭仪器，“明天再做详细的身体检查。对了，你今晚先别变回去，芯片系统要重新测算最长变形维持时间，等系统预先提醒你的时候再变。”
拾壹推开金属门：“走吧，带你去我母亲那间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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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书房里亮着灯。拾壹原本打算让萧溪陵睡床，自己睡折叠床。但可能是因为折叠床塞在角落里没有被发现，就没有换新。十年未用，积了厚厚一层灰，骨架也锈断了，无法承载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只好两人挤在那张单人床上。
感觉到腿边毛茸茸的触感，拾壹挪了下腿：“你尾巴进去点，别贴过来，小心被我压到。”
长尾巴并没有听话地离开，反而搭到他的大腿上缠了两圈。萧溪陵的手也放到他腰上，偏头看着他，脑袋蹭了蹭枕头：“我贴着墙，没地方去了，挤一挤好吗？”
墨发男人瞥他一眼，向外挪了挪，侧身躺好：“这样就睡得下了。”
拾壹有些无奈：坦白之后他似乎比之前更黏人了？我的错觉吗？还是说刚回到一院，他还是有些不安想寻求安全感？
萧溪陵倒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在那次生理教学之后回忆起晏老师曾随口提过的人类之间的关系变化过程，自己在心里对应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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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这个故事里的人类最后‘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
捧着故事书刚解释过故事体现的道理的晏习风两眼弯弯：“这个呀，人类之间会有很多种关系，这是其中一种走向，叫**情关系，他们最终成为了一对伴侣。”
[爱情？伴侣？]
“嗯……一般来说伴侣会住在一起，日常事务也会进行分工，还会进行一些非常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他们大部分时候相处融洽，偶尔也会出现摩擦和争吵，这种时候需要积极解决，才能让关系稳定长久。”
[老师你有伴侣吗？]小雪豹歪头。
晏习风只是笑笑，温柔地拍拍他的脑袋：“我没有，不过我见过我父母那种伴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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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拾壹住在一起，还会一起泡澡；平时通常是分头打猎，再由拾壹做饭；他们也进行过近距离的接触，拾壹帮过他，还会挼他的毛。
嗯，都对上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在人类里应该算“伴侣”！
很会套公式的雪豹如是想。
晏习风要是知道他这样子理解人类关系，肯定要用手指关节狠狠敲他脑壳。
关系千万种，理解第一条。
随便套公式，老师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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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萧溪陵的想法真的很简单：“伴侣关系”的话，就没有拾壹说的什么社交距离了吧？那我就随心意来了。
男人那双手抚摸兽形的他的时候，在人类语言里应该叫做“撸猫”，他感觉很舒服，人类形态跟对方身体接触的时候也让他心里踏实，不会出现那种心脏飘在半空剧烈跳动、似乎有一口气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那种感觉。帮他的时候也很舒服，就是感觉不太够。
人类形态没有毛发阻挡，接触更直接，趁着人类形态维持中多体验一会儿。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萧溪陵也侧过身，伸出双臂，从背后抱住了拾壹，尾巴顺势重新缠到他腿上：“你之前有抱着我的，我也想体验一下用人类的样子抱着你的感觉。”
太久没有人从背后这样靠近他，拾壹差点应激给他一个肘击，左手已经因战斗本能条件反射地握住枕头下的直刀。听到这句话，他松手，短促地叹出一口气，推推箍在腰间、因发力而肌肉绷起的手臂：“往后一点，太挤了，你再动两下我就掉下去了。”
调整好位置，拾壹反手揉揉这家伙的脑袋：“你还有多久？”
萧溪陵：“现在还没跳提示，不过已经维持变形两个小时，超过之前的时长了。”
“还有什么想做的？”
“嗯……手伸过来。”
苍白的手握住拾壹的整个手掌，动作与他平时握住豹爪几乎一致。
“还有呢？”
这次没有回话，有一只手直接按在拾壹黑色的头发上揉了揉。颜色的对比衬得那只手更加苍白。
等他把手收回去以后，拾壹似乎有些困倦，说话的速度放慢，话音里带了点鼻音：“……没了？”
某豹耳男子沉吟片刻：“帮你？”
“不需要。睡觉。”
虽然摸头的时候让他想起了母亲当年哄他入睡的样子……但最后一个是什么鬼啊？不行，必须跟他好好聊聊，万一跟别人也这么说怎么办？之后去褚明身边卧底，还是私生子身份，还有这么出类拔萃的一张脸，肯定少不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邀请，可不能谁的都答应……
怀中男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萧溪陵将身体向上蹭了蹭，挪到一个脑袋比对方高的位置，下巴压在柔软的黑发上，也闭上眼睛。
这样呆在他身边，就像被包裹在流动的、温热的温泉水中。
……这算不算能随时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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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号卫星城，城郊别墅区，一栋漆着深绿色外墙的二层小别墅。
皮鞋跟踏过水泥楼梯的声音清脆，但铁笼角落蜷缩着的人型生物听到这个声音后双眼猛地睁大，张大嘴拼尽全力地呼吸，冷汗从额角滑倒下颌，“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它全身止不住地哆嗦，拴住它的链条也不停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随着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所有动静都同步放大，它颤抖的双手抱住光秃秃的脑袋，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尖叫。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是年轻男性慢条斯理的声音。听到他说话，那个人型生物抖如糠筛，尖叫却戛然而止，像是声带都痉挛发紧，无法继续发出声音。
另一个人冷漠地回答道：“躯体化，视力衰退，记忆力衰退，肢体协调能力衰退……跟之前没有区别，只有程度加深。”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是每天给它“止痛药”，还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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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转身看向那个铁笼，眯起细长的眼睛：“看来初版的药效还是太猛烈了，这样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啊。”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它，看见它惊慌失措缩成一团，讥讽地笑笑，收起手机。
那是一只上半身是人，双腿却是两条鱼尾的生物。
穿皮鞋那人摆摆手准备离开：“从这个失败品身上得不到什么进展了。燕晓，你收拾好这里的东西，明天会有车来接你去一城。”
燕晓迅速扭头，眼底闪过一线寒光：“回一城？那可是在起义军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就不怕暴露吗？”
男人只是傲慢地嗤笑一声，没有回应她。
离开地下室后，男人站在别墅门口，拨通了朽木的电话：“老板，这边没有变化。”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失败品没有恢复神智？”
“没有。”
“好。那还是按照原计划销毁，至于那个研究员……算了，按原计划带回来吧，先留着。一城这边招不到多少研究员，她还有点用。”
“明白。”
小剧场：
燕晓：家人们谁懂啊，我就出来吃个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人给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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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升级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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