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墨正在府中,许念归将方才所见之事一一讲明,唐文墨立即派出官差,又遣陈小五叫上乌尔坦于许念归先一步去往鹿萍村,不要打草惊蛇,先行观望,若郭长生欲逃跑,可直接擒之,务必留下活口。
片刻功夫三人便要骑马奔去。
沈慕林这一路蹙眉不止,郭长生若要逃跑,此时应奔向外州才是,纵然水路官路有所设辖,亦可先去往下县,缓缓图之,怎会仍于周遭村落,岂非太易出事?
他灵光一闪,问道:“大人,无念可知去向?”
唐文墨瞬间了然,依无想曾书写名册,许多曾于寺中居住的孩童便居于府城周遭,无念失踪一事,由无想提及,他是遭由郭长生威胁,不得不赴醉月轩,以至被其砍伤。
因此郭长生必有故意伤人之过,可予以逮捕。
再者,从醉月轩搜出来的踏雪酒,其中添了些可催人生欲致幻的草药,此物单用无毒,合用毒性也不强,可若是长期或多量使用,便易被毒性侵体,勾人发谗。
“你们务必小心,此人十分邪性,曾于围剿中神不知鬼不觉逃脱,”唐文墨叮嘱道,“若有人质,先保人质安全,若无逃跑迹象,静待时机,注意安全。”
沈慕林顿了顿:“另有莫归不知去向。”
唐文墨心中明了:“依照安和县过往所查,郭长生与莫归应为同谋,但若无念失踪与郭长生关系斐然,他与莫归的关系便须再行商榷,我只怕那位僧人已经遇难。”
沈慕林生出些许赞同,莫归凶多吉少,他与郭长生过往谋求到底为何,虽有猜测,却未经证实,仍不可掉以轻心,不过此事自有唐大人调兵遣将,沈慕林纵有些许担忧,自也不会让他一同前去。
唐文墨顿了下,叫住沈慕林:“你近日同顾湘竹不要出城。”
沈慕林行礼告辞:“晚辈知晓,谢大人提醒。”
唐文墨随即备马,领了一队人向城外奔去,看着方向,应是三神寺,余下亦有两队,追陈小五几人而去。
沈慕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着不见踪影的官兵身影,祈祷此次行动得胜而归,正要回千珍坊,却是瞧见了顾湘竹一闪而过之身影,瞧那方向,竟是唐大人所住院落。
可如今府城之人多数出城,若说家中还有何人,那便是不便以将军身份出面的陈安。
只是顾湘竹寻陈安有何事?沈慕林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他知晓顾湘竹耳力出众,也没刻意遮掩脚步声,可今日顾湘竹不知忙碌何事,竟是行色匆匆,亦有些许薄汗。
沈慕林看着他于小院门口拭去汗珠,整理衣襟,才提了薄礼敲门。
陈安来开了门,身着短衣,应是刚操练一番,瞧着随意极了。
沈慕林这才注意到顾湘竹今日并未穿学士服,竟也是一身短褐,沈慕林停于转角处,瞬间明了,不免暗暗摇头,好一个小书生,竟也学会暗度陈仓了,若想学武,问他便是,虽说不比陈将军,教的他耍上几招还是可行的。
沈慕林不再多待,思索着待晚膳时做些好吃的补上些营养,练武读书均需好身子,顾湘竹从前生病,如今练一练也是好事,他不再停留,转身回了铺子。
陈安打量着顾湘竹,轻笑一声:“不伦不类,还是书生打扮顺眼,小兄弟,不若你请些看家护院之人,如此也可保护你与你珍重之人。”
顾湘竹不在乎他的揶揄之言,将手中小包拆开,其中赫然是些精悍暗器,只是仅是散件,尚未拼成。
“你要学器具?”陈安挑眉,“若仅依赖这些物件儿,不过偶然挣得一些时间。”
顾湘竹恭敬道:“晚辈幼年曾随家父学得些许皮毛,但并不精通,这些是晚辈偶然所得,望先生赐教。”
陈安听过他过往之事:“既要我赐教,便拿出你的全部本领,让我看看你在我手中过下几招。”
话音刚落,陈安便提剑鞘而上:“你要学活命本事,便不要让我的剑落于你要害之处!那树后便是你的安全之地!”
顾湘竹退步而行,侧身躲过,剑破空气之声于身后响起,陈安竟生生止步,径直转身,再行刺来,此剑意在其腰腹,顾湘竹顷刻转身,拿起身边矮凳,迎上剑鞘。
陈安勾唇几分:“好耳力,只是光听见也无用,不过先一步知晓死因罢了。”
他再添几分力气,猛然收剑,随即刺出,顾湘竹却未转身逃跑,而是转了矮凳角度,以凳腿之间空隙卡住剑鞘,而后慢慢后退,而后松手,扬起袖中之物。
陈安掩面一躲,这才看清竟是些弹丸大小的石粒,并不会伤人。
这小子竟是猜到他要先与其交手,居然提前做了准备。
陈安更添几分兴趣,专照着顾湘竹四肢与腰间而去,剑鞘虽不伤人,几经拍打也教人轻易受不得,只见顾湘竹唇色渐渐泛白,汗珠顺着脸颊落下,呼吸也紊乱许多。
陈安步步紧逼,顾湘竹一退再退,至树侧缓缓停下,陈安这才注意到树影移动些许,原是已到正午,他冷哼一声,再不留情,直刺顾湘竹额间。
顾湘竹似是腿软,又似下蹲待躲,陈安转手换了方向,岂料飞来一手掌大小石块,直直砸上他的剑鞘,只这一瞬功夫,顾湘竹已躲入树后。
陈安唇角上扬,走至书后,顾湘竹浸了水一般,衣衫湿透,此刻虽不见几分活气,仍眉间恭敬,他撑着树干缓缓站起,倾身行礼:“多谢先生赐教。”
陈安拧眉盯他许久,半晌才道:“天下如你这样轴的人,我也才见过一位。”
顾湘竹仍未起身。
陈安又气又觉欣慰,低声骂道:“我瞧你是当真不要命了!”
顾湘竹缓缓抬眸:“想要活命,自当拼命。”
陈安知晓此番道理,于战场厮杀之人均知晓此理,若遇死局,必得比敌人更狠几分,才可能寻得破局之法,可这道理一于学堂之上提笔浓墨之书生怎该参悟,何人要他入死局?又因何入死局?
“小子,你体术不精,我知晓你身子底子被坏,已有亏损,需得慢慢补之,”陈安捞起一本册子,“此为健体之法,你日日练习,待你绕府城跑两圈不闻粗喘,便可再学其他。”
顾湘竹双手接过册子,恭敬有加:“多谢大人。”
陈安眯眼片刻,摇头浅笑:“此物你拿着,你那袖镖虽说可用,但笨重些,这袖针是我一友人相赠,不曾寻到合适人选,如今便赠予你,此物内藏近五十根银针,最多可齐发三针,连发十余次,扰乱敌人视线,当为上乘。”
顾湘竹轻手接过袖针,行大礼谢之。
陈安摆摆手:“明日我便要返京,若你体魄康健,习武一事可去寻小五,对了,你父亲也很厉害,你亦可去寻他。”
顾湘竹再行跪拜之礼:“晚辈谨记。”
陈安看着他离去背影,缓缓叹息,比武并非仅有蛮力,亦需沉心静气,缓缓图之,顾湘竹便有此品性,只可惜身子亏损太多,经脉不再适宜习武,若能得恢复便是幸事,希望那健体之术有所成效。
若是他不急着返京,可再精细计划几分,配以调养药物,说不定更见成效……
陈安碾茶动作一顿,那小子分明知晓他何日返京,今日莫非本就是为着暗器而来。
陈安微眯眼眸,视线落于桌角两个堆叠的纸包,打开一瞧,正是茶坊最新的茶饼,他默了片刻,拆开纸包,顿觉新茶之清香,于是丢了原先那干茶,换为此物。
他缓缓勾唇:“倒是个有意思的。”
沈慕林回了坊间,径直取了红绸与竖梯,既然合力将牌匾挂上,只见红花于顶端,红绸飘扬,只待次日揭幕迎客,店中已收拾完毕,仓库食材已囤半数,易坏之物由柳沐晟遣人就近送来。
说起此事,自黎家过往所犯之事被查出,并州食材之市便空了大半,柳家早前就有意进驻府城,此次实在是大好时机,他家自不会错过,且有黎禾这曾在府城行走之人引路,柳家更是势如破竹,沈慕林便是他们合作的首位。
另有冀州的苏安然,送来的多是可存放的调料,算着时间,这会儿便该到了码头。
沈慕林领了三四人去了码头,不久便见苏家货船缓缓停泊,待停稳之后,便可放木板取货。
苏安然由船上走下:“沈掌柜,许久不见,听闻千珍坊将要开业,我便叨扰几日。”
沈慕林笑道:“自然欢迎,待我卸了货,就领苏掌柜去歇息。”
两人恭维一番,相视大笑,走到一旁。
苏安然戳沈慕林胳膊几下,眯着眼笑道:“我一向要去找我二叔,可用不着你找客栈,不过你若是准备了也好,正巧有几人随我同来。”
沈慕林闻言一顿,忽生出些预感,他顾不上再同苏安然插科打诨,紧紧盯着船舫。
沈玉兰探出头来,朝他挥手。
紧邻她的是位仅着素钗、身着青衣的美妇,与一面色威严、健硕身长之男人携手并立。
沈慕林脊背瞬间挺直,他未语泪先流,快步去迎。
过往之事顿如昨日,梦中情形忽得真实。
他声音发颤,缓缓唤道:“阿娘,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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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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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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