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像一层柔软的纱,将星之屋包裹在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里。
晴川独自坐在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微潮泥土混合的特殊气味。
她面前摊开着昨夜终端关闭后自动归档的星语卡,那些承载着他人记忆的薄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耐心地将每一张卡片按讲述者的姓名进行分类,指尖划过那些陌生的名字,仿佛在触摸一个个遥远而真实的灵魂。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几张卡片的边缘,晕染开一圈模糊的水渍,像是风干的泪痕。
她立刻认出,这是前些天从后院那个被当作许愿池的旧喷泉里捞出失落旧物时,无意中沾上的。
池水冰冷,浸透了纸张,也仿佛浸透了那些被遗忘的话语。
母亲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响起,温和而笃定:“情绪太重的话,连纸都会记住的。”
晴川凝视着那些被水渍模糊的字迹,它们仿佛变成了某种拥有生命的符号,在诉说着比文字本身更深沉的故事。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攫住了她。
她意识到,仅仅依赖冰冷的机器和脆弱的终端是多么不可靠。
这些记忆,这些独一无二的人生片段,值得用一种更虔诚、更坚固的方式来守护。
晴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从书架最深处取出一本厚重的、封面空白的硬壳笔记本和一支墨水笔。
她要亲手誊抄,将每一份星语都烙印在纸上,创造一本独属于星之屋的《星语录》。
这不仅是备份,更是一种宣告——她要成为这些记忆的“**容器”,用自己的心跳和笔触,赋予它们永恒的温度。
与此同时,柯南正悄悄靠近星之屋。
他口袋里揣着阿笠博士特制的信号屏蔽盒,这是他为探查星之屋背后秘密准备的杀手锏。
然而,当他拐过街角,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诡异的寂静。
整条街道都陷入了黑暗,路灯熄灭,商店的电子招牌也了无生趣。
他掏出侦探徽章,果然,毫无信号。
他立刻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区域变电站,那里没有任何闪烁的警示灯,也没有抢修车辆的踪迹。
他心中一凛,这不是意外故障,是人为的精准切断。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是针对星之屋的袭击吗?
柯南没有从正门靠近,而是迅速绕到后巷,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二楼窗户下的排水管。
他身手矫健地攀缘而上,像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
他俯身贴近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试图捕捉屋内的任何声响。
出乎他意料,里面没有惊慌的尖叫,也没有打斗的混乱,只有晴川平稳而温和的声音传来,穿透了墙壁的阻隔:“没关系,没有灯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点上蜡烛,围在一起讲故事。”
柯南的动作瞬间凝固。
这平静的语气,不像是在应对危机,反倒像是在主持一场特别的聚会。
他忽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一次来自敌人的袭击,而是一场来自晴川,或是某个更庞大存在的考验。
考验在失去科技的庇护后,人们是否还愿意用最原始的方式分享和聆听。
他缓缓直起身,从衣领上取下那枚蝴蝶结变声器,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它塞进了衣袋深处。
今晚,他不想再扮演运筹帷幄的工藤新一。
他决定,就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小学生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走进去,去亲身感受这场没有电光的“故事会”。
另一边,安室透正驾驶着他的白色马自达行驶在前往横滨的高速公路上。
一场重要的卧底任务交接正在等待着他。
车载电台的信号突然中断,只剩下一片嘈杂的电流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加密通讯器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公安本部零课的短讯,内容言简意赅:“目标区域电力异常,确认是否需介入。”
“目标区域”
……安室透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不需要地图,就能立刻在脑中标定出那个范围——以浅草区的星之屋为中心,半径约一公里的扇形地带。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
横滨的任务固然重要,但星之屋的异常,以及晴川那个女孩眼中深不见底的秘密,像一块磁石般牢牢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沉默在车厢内蔓延了十几秒,最终,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在下一个出口调转车头,朝着东京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他抵达星之屋时,夜色已渐渐降临。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寻找停车位,而是将车随意停在街角阴影里。
他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屋内烛光摇曳,几个模糊的人影围坐在桌边,气氛安静而温暖。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走向自己常坐的那个角落座位,像一个晚归的熟客。
他不动声色地弯下腰,手指在桌子底面轻轻一抹,触感冰凉而熟悉——他昨天贴上去的那枚微型窃听徽章,依然安然无恙地待在原处。
他缓缓坐直身体,目光投向烛光下晴川的侧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问道:“今天不卖蛋糕了吗?”
晴川闻声回头,脸上漾开一个了然的微笑,烛火在她眼中跳跃,宛如星辰:“今天只卖故事,一杯热茶,换一句真心话。”
远在东京郊区的空旷地带,黑羽快斗本已搭好了下一次“月光演出”所需的高台。
然而,凌晨时分,当他透过高倍望远镜观测天象时,却发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异状。
东京市中心上空,一片肉眼无法察觉的云层呈现出一种异常的静默。
这不是气象学上的云,而是他家族代代相传、用以监测城市复杂电磁波动的古老仪器所投射出的“记忆共振区”。
此刻,那个区域的波动完全消失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黑洞。
他心头巨震,再也无心准备演出。
他当即拆除了设备,驱车折返市区。
这一次,他没有换上那身标志性的白色礼服,也没有戴上单片眼镜,只披着一件能融入夜色的深色风衣,悄然潜入了星之屋的后院。
他像一道影子,蹲在屋檐下,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内窥探。
屋里,烛光摇曳,晴川正背对着窗户,将一张张刚刚誊写好的星语卡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古朴的木盒中。
她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而神圣的仪式。
他没有现身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伸出指尖,蘸上檐下滴落的露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无声地写下一行字:“如果你忘了我,也没关系,我仍会记得你。”
水迹很快便会蒸发,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几乎是在电力中断的新闻播出的同一时间,即将踏上返回京都新干线的大冈红叶,在车站的巨幅屏幕前停下了脚步。
新闻播报员用严肃的口吻播报着:“东京部分地区突发区域性断电,原因未明,相关部门正在紧急调查。”
红叶的眉头瞬间蹙起。
她几乎是立刻取消了行程,转身走出车站,拨通了铃木园子的电话。
“园子,帮我一个忙。”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立刻以铃木财团的名义发布一则全渠道声明,就说,为纪念‘都市星空记忆’项目参与者突破十万人次,今日全日本所有铃木旗下的连锁商场、酒店及公共设施,暂停全部电子广告屏的播放,改为循环朗读市民投稿的优秀故事。”
夜深人静,电力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
晴川点燃了最后一支蜡烛,昏黄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悠长。
她轻轻合上手中的《星语录》手稿,正准备结束这一夜的工作,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她警觉地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道缝隙。
门槛前,静静地躺着一只用白色纸张折成的天鹅,造型优雅而逼真。
她拾起纸天鹅,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行熟悉的、带着独特弧度的笔迹映入眼帘:“你说过,有人在‘记得’就够了。所以,请让我也成为那个‘记得’的人。”
落款无名,但晴川认得那笔锋,认得那份隐藏在华丽表演下的温柔。
她将这张纸页珍重地夹入手稿的扉页,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回应:“我一直都知道,你从来都不是小偷。”
数百米外的高楼天台,身着深色风衣的黑羽快斗摘下头上的帽子,对着星之屋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即,他转身没入夜色,身形干脆利落。
这一次,他没有留下任何华丽的幻影,只有一缕夜风拂过星之屋后院的许愿池,在沉寂的水面上,激起了一圈无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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