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桃瞥了那老农怨灵一眼,再看看田里几片叶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被啃噬的小洞,以及叶片背面附着的几粒不起眼的黑色虫卵,眉头微挑。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到防护罩边缘,隔着光膜,对着外面那群飘荡的“邻居”们,清了清嗓子,然后举起手里装着晚上吃剩的、半温的【翡翠灵菇粥】的小陶碗。
“喂!外面的!听好了!”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点小得意,在寂静的傍晚格外清晰。
那些漫无目的飘荡的怨灵似乎被她的声音吸引,动作一滞,空洞的“视线”纷纷聚焦过来。
“看见我田里那些小虫子了吗?” 林小桃指了指灵稻叶子上的虫卵和啃痕,“还有那些杂草!” 她又指了指田垄间顽强冒头的几根野草,“谁,帮我抓了虫子,拔了杂草!”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陶碗,里面温热的灵菇粥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一丝微弱的净化灵力气息逸散出来,“这个,管够!保证比你们天天啃阴气好吃!”
魏无羡也跑过来,学着姐姐的样子,叉着小腰,对着外面奶声奶气地喊:“对!管够!谁干活谁有饭吃!”
防护罩外,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那些灰白色的影子仿佛集体当机了,飘荡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几息之后。
“嗬…嗬嗬…!”
“呜…呜…”
各种意义不明的嘶鸣和呜咽声陡然变得激烈起来!不再是之前的麻木低沉,而是充满了某种急切的、混乱的躁动!
无数灰影争先恐后地扑向光膜,朝着林小桃手中的陶碗方向疯狂聚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几乎把那一块光膜都遮暗了!
它们伸出半透明的手爪,徒劳地抓挠着光膜,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那碗散发着温暖气息和微弱灵光的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渴望!
那场面,既惊悚又…有点滑稽。像一群饿疯了的人在拍打着食堂的玻璃窗。
林小桃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魏无羡则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指着外面:“姐姐你看!那个叔叔流口水了!” 他指的是那个最积极、脸都快贴扁在光膜上的老农怨灵。
“咳…” 林小桃定了定神,努力板起小脸,“排队!排队!不许挤!谁先抓到虫子或者拔了杂草,把‘成果’放在那边那块石头上,” 她指了指篱笆外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石头,“我就把粥泼…呃,我是说,送出去!”
她话音刚落,外面那拥挤的“鬼潮”瞬间一滞。
下一秒,如同退潮般,哗啦一下散开!无数灰影如同离弦之箭,疯狂地扑向那亩小小的灵田!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光罩,而是田里的虫子和杂草!
接下来的景象,让林小桃和魏无羡目瞪口呆。
只见那些半透明的灰影,有的直接穿过稻丛,将叶片背面的虫卵用阴气包裹着剥离下来;有的趴在叶子上,对着啃食的黑色小虫“吹气”(阴气侵蚀);
有的则像拔萝卜一样,吭哧吭哧地(虽然无声)将田垄间的杂草连根拔起……动作虽然笨拙诡异,效率却奇高!而且它们似乎对“害虫”和“杂草”有着某种本能的厌恶和精准的辨识力。
很快,篱笆外那块指定的黑色石头上,就堆起了一小堆被阴气包裹着、已经僵死的黑色小虫,以及一小捆被拔得干干净净的杂草。
林小桃看得啧啧称奇。她走到防护罩边缘,对着外面喊:“好了!第一批,干得不错!” 然后,她真的舀起一勺温热的灵菇粥,手臂穿过光膜(光膜对宿主无阻碍),朝着外面聚集得最密集的怨灵区域,用力泼洒出去!
蕴含着微弱净化灵力的、散发着谷物和菌菇清香的温热水珠,如同甘霖般洒落在那些灰影之上!
嗤嗤嗤——!
一阵奇异的、如同热油遇冷水的声响!被灵粥泼中的怨灵,身上瞬间腾起淡淡的、近乎透明的白烟!
它们没有痛苦地嘶嚎,反而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又像是被温暖的阳光照射到,整个魂体都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一种近乎愉悦的、满足的叹息声!
那勺灵粥蕴含的微弱净化之力,对它们这些低级怨灵来说,非但不是伤害,反而像是一种温和的洗涤和抚慰,暂时冲淡了它们魂体中纠缠的怨毒和冰冷!
没有被泼到的怨灵,更是急不可耐地往前挤,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逸散的、那一点点温暖的气息。
“明天!继续!” 林小桃收回手,宣布道,“表现好的,还有!”
防护罩外,群“鬼”激奋!呜咽声此起彼伏,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催促明天快点到来。
几天后的清晨,山下来了一位熟客——李老伯。他牵着一头健壮的小羊羔,是来感谢林小桃上次帮他家解决了“偷鸡黄皮子精”的。
当他颤巍巍地走到星火居防护罩外,准备像往常一样放下东西就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石化,手里的牵羊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那亩散发着诱人绿光的灵田里,稻苗长势极好。而在田垄间,飘荡着……十几个半透明的灰白色人影!
它们有的正低着头,极其认真地在稻叶间“寻找”着什么;有的正笨拙地“拔”起一根杂草,小心翼翼地放到田埂外;还有两个甚至像模像样地飘在田地上空,似乎在“巡视”……
这些阿飘动作虽然诡异,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秩序感?和专注感?
李老伯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掉到胸口,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他活了六十多年,见过鬼,也请过跳大神的,可从来没见过……鬼帮忙种地的?!
就在这时,林小桃推开木屋的门,手里还拿着个小木勺,嘴里叼着半块清心草饼。魏无羡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小手里也捧着一块饼子,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哟,李老伯,这么早啊?” 林小桃看到来人,热情地打招呼,瞥见地上的小羊羔,眼睛一亮,“哎呀,您太客气了!”
李老伯这才从石化状态中惊醒,指着田里那些“辛勤劳作”的透明身影,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声音都变了调:“林…林仙长…这…这些…您家…您家这护卫…挺…挺别致啊?”
“护卫?” 林小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恍然大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脸上满是促狭,“哦,您说它们啊?不是护卫,是临时工!帮忙干点农活,管顿饭就行!”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木勺。
田埂上,一个刚把一条肥硕的青虫“吹”得僵死、正小心翼翼用阴气托着送往篱笆外石头的阿飘,似乎听到了林小桃的话,动作顿了一下,那张模糊的脸上,空洞的眼眶好像……朝这边“看”了一眼?
李老伯:“……”
他看看田里飘来飘去、认真捉虫拔草的阿飘们,又看看眼前这个叼着饼子、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的“仙长”,再看看旁边那个同样啃着饼子、一脸天真懵懂的小仙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世界观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这星火居…果然邪门得很!仙长们的手段…更是深不可测!李老伯哆嗦着放下牵羊绳,对着林小桃和魏无羡深深作了个揖,话都说不利索了:“仙…仙长神通广大!老…老汉佩服!羊…羊给您留下了!告辞!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踉踉跄跄地就往山下跑,仿佛后面有鬼在追——虽然某种意义上,确实有。
林小桃看着李老伯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看田里那些因为“老板”出现而似乎干得更卖力的“临时工”阿飘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魏无羡虽然不太明白李老伯为什么跑那么快,但看到姐姐笑,也跟着咯咯傻乐。
他跑到篱笆边,踮起脚尖,对着外面一个正努力拔草的老农模样的阿飘喊道:“喂!老伯伯!你拔得真好!明天给你多加一勺!”
那老农阿飘拔草的动作似乎……更利索了?
时间就在两人不断修炼和打理乱葬岗中悄然划过。
这一日
星火居那块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招牌,悬在刚翻新过的山门上,木头纹理清晰,还带着点新漆的桐油味儿。
底下,人头攒动,喧闹得像是开了锅的沸水。今儿是星火居开张……咳,是广招门徒的大日子。
林小桃,十岁零三个月,星火居开山祖师兼掌门兼首席大厨兼唯一指定功德值收割机,此刻正扒在最高那层观礼台的雕花栏杆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瞅。
魏无羡那小子挤在林小桃旁边,脑袋上的小揪揪都快戳到林小桃脸了。
“姐姐!姐姐!你看那个!”魏无羡兴奋得小脸通红,手指头快戳破空气,指向下方一个格外壮硕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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