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要做全世界最好小队的林卓,在梦中实现。
她和霍去病的小队,操控五行元素,确实在大杀四方,她还很有创意的骑了一头熊猫,叫八宝,真是无敌了,呸一口,日军的装甲车都破一个洞。
她在梦里简直是嚣张无比,要不是嫌‘呸’起来累得慌,整个战场能让她‘呸’得到处都是洞。
入夜的沧县,看似被日伪织了一层网,其实也到处都是洞。
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城隍庙飞檐滴落的露水正渗入青瓦,月光在大黄金瞳里碎成了冰棱。
远处宪兵队的狼犬突然低声呜呜呜,大黄竖起耳朵,金色的眼底满是冷漠。
几个赤膊汉子蹲在盐店门口的拴马桩旁,手里的蒲扇拍得啪啪响。
“狗日的东洋布,四块钱一匹!”绸缎庄王掌柜啐了口唾沫,门板上‘血本抛售’的告示被夜风掀起一角。
一个穿灰短打的年轻人贴着墙根疾走,腰间的牛皮水囊鼓胀得可疑。
路过“会友镖局”残破的门楼时,三长两短叩响包铜门环。
“三十方四号坯。”门缝里伸出三根黄浊的手指,“现大头结——按黑市折合奉票。”
年轻人冷笑:“北平军分会上月就禁了满洲票,您老还做梦娶姨太太呢?”
暗处传来算盘声:“……那得加三成‘过塘费’,津浦线廊坊段现在查货的是宋哲元的人。”
腥味突然浓起来,卖鱼佬推着小车路过,青石板一摊暗红血水。
夜风吹来,槐花的甜腻里掺进煤油味,街角两个戴白箍的伪军一把掀翻馄饨挑子,嘴里骂骂咧咧:“四个铜板?呸……”
两个膀子一晃,甩着军袖章上已被汗渍浸得发黑的黄布条扬长而去。
滚汤泼在青石板上,滋起一阵白烟。
“馄饨哎……”
卖夜宵的老头把小圆帽压到眉骨上,打着大补丁的粗布大褂敞着怀,佝偻着腰拄着扁担,一动不动,像只被遗弃老狗,固执到神经质。
嘴上还没停,吆喝声里打着颤。
远处一个穿香云纱的胖子晃着怀表链踱过来,胶底布鞋踩过污水洼,惊起几只长腿蚊子。
“三十匹高阳土,”他冲蹲在暗处的身影伸出三根指头,“现大洋结。”
运河方向传来汽笛呜咽,盖住了后边的对话。
月光扫过墙头,一张抗日传单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像片不肯坠地的枯叶。
笃—笃—笃—
三更的梆子响起,打断宵夜老头无休止地吆喝。
明亮的月光下,青石板街的尽头,一个影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尾巴无意识地晃动着,它走到夜宵老头的跟前停下了,看看满地的馄饨,金色的大眼睛闪过一丝不解。
它干脆蹲下,歪着脑袋看老头。
夜宵老头僵硬着身子,转动一下脖子,竟‘咔咔’作响。
他本能的挥起扁担赶猫,大黄轻巧地向后一跃,躲开了。并没有走,仍然蹲在边上看着老头。
活动了一下的老头,似乎理智也回炉了。
他费力地蹲下身边,一个个捡地上的馄饨,卖不了就自己吃,也吃顿好的。
老头捡到最后,地下还剩三个,他看眼大黄,犹豫下,又捡起来一个,还不舍地看着地下那两个嘟囔:“这是鱼肉嘀,便宜你了,快吃……”
他冲大黄挥挥手,他看大黄没动,整理一个担子,挑起来走了。
一步步往黑暗的胡同走去。
大黄目送他远去,金色的大眼睛闪着光,像是两颗小太阳,随后也转身离去,小小的影子越走越远。
只留下两个混沌在青石板上,一只只细小的蚂蚁,渐渐围了上去。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时,又一个小影子独自走在运河码头上。
四岁的大丫迈着小短腿,手里攥着一把蓝紫色的马兰花,连跑带颠地向城隍庙走去。
晨雾夹杂着鱼市的腥气漫过青石板,大丫攥着还带露水的马兰花蹦蹦跳跳的,像只欢快的小蝴蝶。
绣虎头的小布鞋“啪嗒啪嗒”踩在早市泼溅的鱼血上。
身后突然传来狼犬的呜咽,三个白盔宪兵的影子被马灯拉得老长,铁钉军靴在青石板上叮叮作响。
矮个子宪兵用生硬的中文呵斥:“小孩!站住!”
大丫猛一回头,鞋底在血泊里打了滑,身子一歪扑向路边的货堆。
后背撞到杉木箱上,吸饱水汽的箱板“嘎吱”一声,顶层摞着的空汽油桶轰然滚落。
“咣——!”
汽油桶砸在三脚铁架上,金属刮擦着石板的刺耳声扎得人牙酸。
警戒绳应声崩断,铁皮警示牌拍在地上,惊飞了一群盐仓顶的斑鸠。
两盒被撬松的药品箱豁了口,蜡封瓶“咕噜噜”滚进鱼血里。
狼青犬抽动着鼻子,那偷药小贩前夜抹在箱角的猪油里混杂着硫磺药粉。
“コレハ軍用医薬品!”(这是军用药品!)。
佐藤的刀鞘砸得铁架火星四溅。
三只褐色蚂蚁从杉木箱裂缝钻出,前足高举着晶亮糖粒。它们沿着警戒绳蜿蜒前行,在“严禁烟火”的警示牌上排出歪扭的“川”字来。
一粒砂糖坠入了血泊。
“刺啦……”一股油香飘出,老周头炸好的今天的第一根麻花。
大丫从货堆爬出来,尖着小嗓子叫着扭头就跑,鞋底黏着的鱼血在石板印出一串红痕,手里的花束甩出了残影。
三个戴白盔的宪兵松开了狗链。
“阿吶答!”牵狗的矮个子宪兵跺脚。
狼犬青灰色的背毛猛地炸开,獠牙挂着涎水直奔蓝布小褂的身影。
油条摊的老周头刚揭开蒸笼,白汽里眼见着狼狗追上女娃。狗爪子拍到大丫身上时。
宪兵队爆发出一阵哄笑。
狼犬的獠牙在触及大丫后颈的瞬间,时间突然变得黏稠。涎水拉成的银丝悬在晨光里,折射出血色的光谱。
孙二瞎子莲花落的第一个颤音被拉长成青铜编钟的嗡鸣。
当第一滴血珠从皮肤冲出时,大黄的金瞳在三百米外亮起,所有被延展的时空瞬间坍缩回血腥的现实。
“六月里城隍睁眼瞧啊——”孙二瞎子的唱词这才完整冲出喉咙。
码头水面泛起白沫,一片彩色玻璃正映在林卓病房内,画一片斑斓抽象画。
还在沉睡的林卓不安地动了动,不知何时回到病房的大黄,两只耳朵蹭地竖了起来,接着金光一晃,就没了踪影,门窗完好,竟不知是怎么出去的。
青石板街的鱼腥味尚未散去,教会医院钟楼的剪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两名头戴白巾的修女提着马灯匆匆穿过巷口,麻布袍角沾满露水,她们是被油条摊老周头暗中告知惨剧的。
远处宪兵队的探照灯扫过,照亮了地上蜷缩的小小身影,大丫的蓝布小褂浸透血污,颈侧伤口深可见骨,手中仍紧攥着几枝踩烂的马兰花。
跌落一堆的汽油后边,闪过一道金光。
带头的修女于嫂蹲下身,忍着刺鼻的石灰粉,用拉丁文默诵临终祷词,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三名日军宪兵持枪逼近,皮靴重重踩过散落的药瓶碎片:“防疫条例!尸体立即焚烧!”
于嫂试图用身体护住孩子尸体:“她是天主的羔羊,请允许我们按教规安葬,上帝保佑,孩子有脉搏!左颈还有微颤!”
她急忙扯开急救包,倒出紫黑色高锰酸钾结晶,混着血浆抹在纱布上。
混合物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锈色,她高举染“毒”的纱布:“三日隔离!否则疫病传遍驻屯军军营!”
宪兵握枪的手突然颤抖,三个月前北平驻屯军医院刚秘密处置过整个小队,因为他们在廊坊接触过疑似炭疽病人。
军部防疫手册第42条:甲类接触者就地隔离,严禁移动。
跟在边上的修女白安平快速说道:“根据《国际卫生公约》第十七条及《天津美租界卫生管理条例》防疫条款,教会隔离区享有临时检疫豁免权。”
白安平双手举起展开的证件,上面美国领事馆钢印旁标注“依据1905年《中美天津条约续增条款》及泛美卫生协定延伸授权”。
日军伍长后退半步,枪口微微下垂。
老周用火钳夹起块暗红的火炭,裹进浸透鲸油的麻丝团里。
常年炸油条练就的手腕一抖,那团幽蓝火光便钻进汽油桶裂缝。
“嗤——”
白烟混着恶臭冲天而起,三个宪兵被呛得踉跄后退。
趁着混乱,两人用担架抬着大丫,急速穿过马路,奔进左侧胡同沿着小路往教会医院侧门跑去。
半个小时后,大丫躺在教会手术台上。
陈医生用银质镊子夹出粘在伤口上的蓝紫色花瓣,低声对于嫂说:“这孩子,希望能熬过去,她命大……”
于嫂抬起堆成几个褶的眼皮,显得格外沉重,她轻叹一声,扫了眼窗外淡青色的大雾,没有说话。
青色的晨雾被马粪烟熏得昏黄,李老头跪在槐树根旁,斧刃卡在树干裂缝里。
树皮下突然涌出黏稠的蓝黑色液体,顺着斧柄流到他皲裂的虎口,味道刺鼻,像是沤烂的青菜混着蘑菇味。
“砍!快砍!”小林一郎的军刀拍打李老头驼背,扫了眼树干裂缝里蠕动的白蚁群。
这些虫子与寻常不同,腹部泛着靛蓝荧光,啃噬过的木质变成絮状蓝渣。
“太君,这树有邪病…”李老头哆嗦着指向树根,那里渗出黏液已凝结成蓝痂,数十只死雀尸体挂在树枝上,鸟喙沾满蓝色菌丝。
“八嘎!”小林一脚踹翻李老头,夺过斧头猛劈。
腐木碎渣飞溅到他脖颈,混着汗液黏在领口上。
三米外,两个戴防毒面具的日军技术员正用镊子夹取树液样本,玻璃管里的蓝色液体遇空气迅速氧化成褐斑,这是《华北植物志》记载的‘槐蓝腐病’,由白蚁传播的镰刀菌引发。
“报告!”技术员用生硬中文吼着,“木材,不能用于枕木!菌丝会腐蚀钢轨!”
小林抹了把汗,耳后触到黏糊菌液:“帝国的铁路,不需要###的迷信!”
他一刀劈断系在树杈的红布条,明朝崇祯年间的‘槐仙佑民’地木牌随即摔进泥里。
二十米外,五名刚被征发过来的农夫正用石碾研磨雄黄粉,这是防治白蚁的土方,却被日军勒令改为喷洒硫酸铜溶液。
蓝绿色毒雾随风飘向刘家屯,正在地宫里测绘的劳工队接连咳嗽起来,无人察觉菌丝已沾满测绘图纸。
雾气随风卷过刘家屯,飘向远处教会医院的尖顶,
而此时的医院,消毒水味浓得呛鼻子,于嫂在走廊里稍站了一下,第三次掀开大丫病床的棉帘。
孩子颈侧的纱布又渗出血水,陈医生用镊子夹着浸透磺胺粉的棉球,抬头冲她轻轻摇头。
“按常规……最多撑到早上八时。”
陈医生摘下手套时,玳瑁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同一时刻,胡掌柜的板车正驶进医院后巷。
胡掌柜熟练地把车赶到洗衣房门口。
从车上抱下三捆旧衣,于嫂站在一侧递过去只小藤箱。
胡掌柜似在闲聊:“昨个夜里值班了?听说伤了个孩子?”
于嫂脸色发白,她已连续值了四天的班了,声音低沉,掩饰不住的疲倦:“人手紧,新来的护士还小,不敢值夜班。”
“唉!那孩子才三四岁,烧得说胡话,直喊城隍爷爷,刚才去看,也没声了,估计……”
于嫂抱出一捆床单,借着清点凑近板车,袖口露出的半截怀表链闪着油光。
胡掌柜弯腰捆扎带血污的旧床单,迟疑一下,声音压得低低的:“让林卓去试试。”
于嫂抬头:“试什么?”
“试试能不能救下孩子,不是,不是普通的救治,是……总之,试一试吧。”
于嫂一瞬间睁大了:“可,到底怎么试?”
胡掌柜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去和林卓说,直说有个孩子不行了,让她试一试能不能救,你做好观察和记录,要找一个人配合你,注意保密。”
于嫂捏着登记簿的手指发白,张了张嘴,但组织纪律压下了所有质疑,她只能僵硬点头:“陈医生那边……”
“直说,如果孩子能活,以后,这些事都需要他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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