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铁门“咔哒”一声被林烟从里面锁死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彻底变了天。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手里攥着刚从口袋里摸出的半块压缩饼干——这是他跑回来时顺手从被洗劫的客厅地板缝里抠出来的。防空洞里的物资还算齐全：靠墙码着二十袋50斤装的大米（是他当初在批发市场砍了三小时价，用众筹剩下的钱囤的）、两箱压缩饼干、三箱瓶装水，还有几箱碘伏、纱布、感冒药之类的基础药品，甚至藏着一把从老家柴房翻出来的生锈柴刀。
“至少饿不死。”林烟扯了扯嘴角，把那半块饼干塞进嘴里，干涩的口感让他忍不住灌了半瓶水。
他在防空洞的角落铺了块旧毯子当床，又用几块木板钉了个简易桌子，桌上摆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旧闹钟——末日第一天，他强迫自己按照“早上7点起，晚上10点睡”的规律作息，他怕一旦乱了生物钟，人会先在封闭空间里疯掉。
末日第7天，食物危机先来了。
大米和压缩饼干够吃，但水快没了。防空洞的通风口接了根塑料管，原本是用来排潮的，林烟试着把管子引到外面接雨水，可连续三天都是阴沉沉的天，只飘了点毛毛雨，接的水还不够他洗一次脸。
“得出去找水。”他摸了摸柴刀的刀刃，又往腰上缠了根从床单撕下来的布条——用来绑可能遇到的物资。
打开防空洞的隐蔽出口（是他当初特意让工人在老宅后院墙根挖的小通道）时，外面的空气里裹着一股腐烂的腥气。林烟猫着腰贴着墙根走，老宅周围的几户人家都空了，门窗被砸得稀烂，院子里散落着被踩扁的方便面桶和沾血的衣服。
他摸到村口的小卖部时，心脏猛地缩紧：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蹲在货架前翻找，而她身后三步远，一个皮肤溃烂的男人正歪着头“嗬嗬”地朝她挪过去——是丧尸。
林烟攥紧柴刀，没多想就冲过去，柴刀带着风声劈在丧尸的后脑勺上。“噗”的一声闷响，丧尸直挺挺地栽下去，女孩尖叫着缩到货架后面，浑身发抖。
“别叫！”林烟压低声音，扫了一眼货架：剩下半箱矿泉水，还有几包没开封的泡面。他把水塞进背包，又抓了两包泡面，转身对女孩说：“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女孩叫苏晓，是附近中学的学生，父母出去找物资后就没回来。林烟把她带回防空洞时，苏晓看着堆得整整齐齐的大米，眼睛都亮了：“哥，你这儿居然有这么多吃的！”
“省着点，水只剩三瓶了。”林烟把刚抢来的半箱水分出来，“以后你负责整理物资，我出去找补给。”
末日第15天，团队里多了个“麻烦”。
林烟出去找燃料时，在镇卫生院的走廊里捡到了一个男人——李叔，40多岁，腿被砸断了，怀里抱着个药箱。李叔说他是卫生院的护士，末日爆发时为了拿抗生素，被倒塌的货架砸伤了腿。
“我这里有头孢和纱布，能换药。”李叔掀开药箱，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药品，“我跟你们走，这些药都归你们。”
林烟没法拒绝——苏晓昨天有点发烧，正缺抗生素。但李叔的腿需要人照顾，苏晓每天要花两个小时帮他换药、擦身，物资消耗的速度也快了一倍。
“林哥，水只剩一箱了。”苏晓抱着空矿泉水瓶过来，“李叔说他想喝热水。”
“热水？”林烟皱起眉，“现在连凉水都快没了，烧什么水？”
李叔躺在毯子上，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我腿伤了，喝凉的会发炎。”
林烟没说话，把自己那瓶没开封的水递过去：“只能给你这一瓶，喝完自己想办法。”
他看得出来，李叔是以前没吃过苦的人，可末日里没人有资格“娇气”。
末日第23天，冲突爆发了。
林烟出去探路时，发现镇外的水库没被污染——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但他回来时，却看到防空洞的门开着，苏晓坐在地上哭，李叔抱着他的药箱，正往背包里塞大米。
“你干什么？”林烟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叔被抓了现行，反而理直气壮：“这地方太偏了，我要去城里找救援队！这些吃的是我应得的，我给你们提供了药！”
“药是你用来换生存资格的，不是换物资的。”林烟把柴刀架在李叔的脖子上，“把东西放回去，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喂丧尸。”
李叔脸色煞白，手一松，大米袋“咚”地砸在地上。苏晓抽噎着说：“他说救援队会给很多吃的，让我跟他一起走……”
林烟盯着李叔，把他的药箱扔出去一半：“要么留下，要么带着你的药滚。”
李叔咬了咬牙，捡起药箱一瘸一拐地走了。防空洞的门关上后，苏晓小声说：“林哥，我错了……”
“没事。”林烟把大米重新码好，“以后记住，末日里能信的只有自己手里的东西。”
末日第30天，林烟第一次觉得“活着”有了盼头。
他带着苏晓去水库运水时，遇到了另一队幸存者——三个工地的工人，手里有发电机和铁丝，他们正在水库边搭临时围栏。
“兄弟，一起干不？”领头的王哥拍了拍林烟的肩膀，“这水库能养鱼，咱们把周围围起来，种点土豆，能活很久。”
林烟看着工人们手里的工具，又看了看苏晓眼里的光，点头了。
他们把防空洞的物资搬到了水库边的工棚，王哥带着人用铁丝围了一圈两米高的围栏，林烟负责加固大门，苏晓跟着工人的老婆学种土豆。晚上，发电机通了电，昏黄的灯泡照亮了工棚，王哥煮了一大锅土豆汤，每个人碗里都飘着两片菜叶。
“林哥，你看！”苏晓指着远处的天空，那里居然有一颗星星。
林烟喝了一口热汤，暖意在胃里散开。他想起末日来临前那个穷得叮当响的自己，想起防空洞里的孤独，想起李叔的背叛……现在，他身边有了同伴，有了能种出粮食的土地，有了能照亮黑夜的灯。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他对苏晓说，也对自己说。
而远处的城市废墟里，丧尸的嘶吼声还在隐约传来，但这一次，林烟手里的柴刀握得更稳了——他不再是那个没钱囤货的穷小子，他是能带着人活下去的“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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