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还没散尽，林烟扶着发烫的水桶蹲在雪地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刚才为了挡开扑向苏晓的冰尸，他的腰侧被冰锥划开了道深口子，此刻血痂混着雪水冻在衣服上，一动就扯得钻心。可他不敢歇，火墙的余烬还在冒烟，远处冻土的裂缝里仍有白气往上冒，谁也说不准下一波冰尸会不会突然钻出来。
“都起来清点人数！能走的先把伤员扶进工棚！”王哥捂着渗血的胸口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众人哆哆嗦嗦地聚拢，苏晓拿着名单一个个点：“老张、小李、赵叔……林哥，少了陈默！”
林烟心里一沉。陈默是负责看守物资的，刚才火墙快塌的时候，他还喊着“我去搬酒精桶”，之后就没再见过人影。“分头找！注意脚下的冻土，别踩空！”他说着就抄起柴刀往物资棚跑，雪地里的脚印杂乱交错，有冰尸的拖拽痕，还有几道新鲜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棚子后面的裂缝边。
“陈默！”林烟喊了一声，只有风声裹着雪粒回应。他顺着血迹走过去，突然发现裂缝边缘的冰层上，卡着半只染血的手套——那是陈默昨天刚从物资里翻出来的棉手套。他心脏揪紧，趴在地上往裂缝里看，黑黢黢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件熟悉的蓝色外套，被冻在冰层里，而外套的主人，早已没了动静。
“林哥……”苏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林烟转头，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冻硬的馒头，那是陈默早上说要留着当晚饭的。“刚才清点物资，发现他的水壶还在，我就……”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咔嗒”一声，是另一段冻土裂开的声音，这次的裂缝比之前宽了一倍，里面竟传来冰层摩擦的“咯吱”声，像是有东西在往上爬。
王哥也跑了过来，看到裂缝里的景象，脸色瞬间惨白：“不行，这地方待不了了！冻土全在松，下一波冰尸出来，咱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林烟攥紧手里的手套，指节泛白——他知道王哥说得对，陈默的死已经证明，这里的冻土早就成了冰尸的“温床”，再留下去，所有人都得陪葬。
“把能带走的物资都装上车！”林烟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周围的冰，“药品、压缩饼干、还有剩下的柴油，优先给伤员！十分钟后，咱们走！”众人不敢耽搁，立刻行动起来，雪地里的脚步声、搬运声混着远处冰层的碎裂声，像催命的鼓点。
苏晓把陈默的水壶和馒头放进背包，轻声说：“林哥，带上吧，也算……带他一起走。”林烟点头，目光扫过工棚的方向——那里还留着陈默昨晚加固的木桩，此刻却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他刚要转身，突然瞥见裂缝里的冰层动了一下，陈默那件蓝色外套的袖口，竟被一只冰尸的爪子勾住，缓缓往裂缝深处拖去。
“走！快上车！”林烟猛地拽住苏晓的胳膊，朝着停在不远处的卡车跑去。车轮碾过雪地里的血迹，也碾过他们最后一点停留的念头。车窗外，工棚的轮廓越来越小，而远处的冻土上，更多的裂缝正在蔓延，像是大地裂开的伤口，正等着吞噬更多生命。林烟靠在车窗上，看着手里的手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一个地方，绝不能再有人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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